“你想娶孤的妹妹?
!
”
東宮。
四皇子看着季寒輕,猛地站起身來。
一副,我拿你當兄弟,你卻想當我妹夫的神情。
“太子殿下,臣是真心的。
”季寒輕行禮,面色嚴肅。
四皇子看着他,抿了抿唇,又擡了擡手。
終究還是坐了回去,淡淡道。
“小妹是父皇的掌中明珠,你想求娶,和孤說也沒用。
”
“那,臣去告訴皇上。
”
季寒輕沉默片刻,又沉聲道。
四皇子笑了笑,隻對旁人吩咐。
“準備些上好的傷藥,給季大人帶回去。
”
“是。
”
近身侍奉的太監應聲。
而這一天,季寒輕從東宮帶回去的傷藥,三天後就用上了。
季寒輕被打了闆子,在禦書房門口。
為什麼?
因為口出狂言,要娶七公主。
搞清楚緣由,朝中大臣們倒也覺得季寒輕該打,七公主那是誰呀,昭貴妃的女兒,皇上最疼愛的小公主,若是男兒,說不得太子之位都是七公主的,季寒輕的父親雖是有實權的職官,但隻是外地的正四品,并非京官兒,且家中并無爵位,他本人雖在京都為官了,但入仕時間尚短,雖優秀但畢竟資曆還淺,最響亮的名頭就是狀元郎。
可翰林院裡,那狀元一抓一把呀。
季寒輕這樣的家世,那可是比二公主、六公主的驸馬,都矮着一頭的。
皇上怎麼能松口呢?
事實上,按衆朝臣的猜想,七公主嫁入霍家這樣的國公府,或是劉家那樣的尚書府,亦或是陸家這種丞相府,才是門當戶對的呢。
而彼時玉璋裡,暴躁老父親裴曜正在來回踱步。
“他倒是真倔啊,挨打也要說,朕朕叫人把他的嘴縫起來!
”
“皇上也是倔。
”方玧剝着葡萄,白他一眼,“皇上真要是瞧不上,怎麼八十闆子打下去,那季家小子還能被人扶着走回去?
”
裴曜被噎了一下,冷哼,“那是因為有太子勸着,況且,朕也是個惜才的。
”
“對,皇上說的對,吃葡萄吧。
”方玧笑眯眯的,哄孩子一般。
而在裴曜沒看見的角落,七公主紅着眼睛悄咪咪退了出去。
她一聽說季寒輕被父皇打了八十闆子,就慌了,跑來方玧這裡急的一頓哭,現如今瞧着,心裡倒是不怕了。
原本七公主還想立即給宮外的季寒輕送信,卻被青容笑着攔下。
“公主,且看看他的真心也不遲。
”
聞言,七公主想了想,便隻讓人送去了治傷的藥。
季寒輕倒也真的是個犟種。
挨了一回打,也不退縮,反而越來越勇。
裴曜不單獨見他,他就上折子說。
總之就是不放棄。
如此堅持下來,滿京都都知道了,有個不怕死的,天天向皇上求娶七公主,重要的是,他還真的沒死。
觀察許久,朝中有些人也咂摸出味兒來了。
皇上大概是看上了,但還在考驗呢。
“差不多得了。
”方玧還是沒忍住說了一句,“鬧久了可就沒意思了。
”
裴曜心裡何嘗不知道呢,隻是舍不得女兒罷了。
但最終還是松了口。
賜婚聖旨下來的那一天,季寒輕笑的嘴角要咧到耳朵根。
裴曜真看不得他那喜滋滋的樣子,下了旨就把人轟出宮去了。
禮部定了吉期,次年六月。
待嫁的日子裡頭,七公主臉上的笑就沒停過,倒是裴曜,每每看着方玧給七公主清點嫁妝,就背過身去抹眼淚。
剛開始,方玧還勸勸,後來都懶得說了。
真是年紀越大,淚溝子越淺。
可真到了七公主出嫁那天,看着一襲紅妝的女兒,方玧霎時間也是淚如泉湧。
七公主長得和方玧有六分相似,如今也是十八歲的年紀,就比方玧當年入東宮的時候大一點兒。
可當年啊,方玧入東宮的時候,連像樣的衣服都隻有一身兒,更别提其他嫁妝了,唯一跟着她的,就是青容。
現如今到了女兒出嫁的時候,說是十裡紅妝都差了點兒,方玧嘴上不說傷心不舍的話,可卻幾乎将能給的都給了女兒。
是對七公主的疼愛,也是對多年前,自己的一種彌補吧。
七公主也落淚,趴在方玧懷中,哭紅了眼睛。
倒是裴曜,女兒出嫁這一日,反而沒哭,隻是一遍又一遍的叮囑,讓七公主莫要忍氣吞聲,受了委屈就回宮來,自有父皇來護着她。
七公主含淚笑着點頭,也如從前撒嬌一般,拉了拉裴曜的衣袖。
最後,自然是四皇子這個親哥哥背着七公主上了花轎。
當着衆人的面,季寒輕立下毒誓,一定會待七公主永世如初,視為瑰寶。
直到花轎和儀仗隊遠去,裴曜才輕歎了口氣,折身牽了方玧的手,一步步回宮去。
到如今,孩子們都走了,宮裡才是真的冷清下來。
但相比于宮中的冷清,季府上就是鑼鼓喧天的熱鬧了。
待得賓客散去,季寒輕才迫不及待的将人擁入懷中。
紅燭之下,四目相對,都是笑意。
成婚後的二人,自不必說,感情自然是好。
七公主喜歡玩鬧,季寒輕就陪着她四處遊玩。
什麼新鮮的,有趣的,第一時間想到的都是帶回府中給夫人瞧瞧。
但隻有府裡的人知道,如此感情好的兩人,也有犟起來的時候。
譬如這對弈,非得殺出個高下了,有時候還能生氣翻臉。
再比如說解謎和作詩,亦或是文章見解,有什麼不同的意見,也是非得掙上一掙。
有時候奴才們瞧着都掙得紅臉了,想着趕緊勸勸吧,可眨眼的功夫,倆人又不知怎的和好如初了,又親昵的跟什麼似的。
得,多餘擔心。
後來,兩人生了孩子,倒是互相犟起來的少了。
一起對付孩子嘛。
“你覺得他能哭多久?
”七公主淡淡道。
季寒輕抱臂,“最多一盞茶的功夫。
”
“那不管了,我餓了。
”七公主拉拉季寒輕的袖子。
季寒輕的唇角便勾起來,“走,我們先用膳。
”
地上坐着的小豆丁看着爹娘走遠,頓時幹嚎的更大聲了。
“我要吃糖葫蘆,我就要再吃一根兒!
一根兒,我就不哭了!
”
“行了公子,起來吧,人都走了。
”
小厮上前把人拉起來。
“哼,我知道。
”季小公子拍拍身上的灰。
呲着沒了門牙的笑,又快步追上去。
“娘,我也餓了。
”
“餓死你,再多吃幾顆糖,掉的牙就長不出來了。
”七公主冷哼。
季小公子又往另一邊挨,“爹,我餓了。
”
“嗯,餓着。
”季寒輕淡淡道。
“爹!
”
季小公子跺腳。
但也隻喊了一聲兒,又默默跟上。
陽光下,一家三口的身影倒也暖意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