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玧和宋淑人站定,不多時,謝淑人就走近了。
先客客氣氣的像二人行禮,才笑意溫柔道。
“昨兒就聽宋姐姐說,方良娣是極好的人,今日一瞧,果然如此,叫人忍不住想親近呢。
”
因為謝氏和宋淑人住在一起,所以昨兒入宮後就先去拜見了宋淑人,說過幾句話了。
方玧聞言,臉上也帶了幾分淡淡笑意。
“脾性相投罷了,咱們日後都是姐妹了,自然要親近和睦的好。
”
“方姐姐說的正是呢。
”謝淑人忙點頭,“在家時我爹娘就這麼叮囑我的,入宮了,定要和諸位姐妹和和睦睦的才好。
”
她說這話時,語氣輕快溫柔,眼神也十分清澈,倒像是真這麼想的一般。
方玧不動聲色的看了看宋淑人,就見宋淑人對着她笑了笑,有些無奈的樣子。
這樣一看,方玧估麼着這謝氏怕不真是個單純性子。
想想也是了,翰林院的人,官職雖不高,但個個都是極講清譽的讀書人。
謝淑人的父親官至五品翰林修撰,元和探來的消息裡,也說謝家是清流門第,恐怕還真是把女兒養的單純無害呢。
不過這樣的性子,在這深宮裡頭,可是容易叫人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但知人知面不知心,方玧還是并不大想過深接觸。
旁邊的宋淑人看出她的心思,便立即柔聲對謝氏道。
“今兒你剛給太子妃請安敬茶了,待會兒會有賞賜送過去呢,還是趕緊回去等着的好,别怠慢了宮裡的管事們,我早約好了要向方良娣請教針線,就不與你同行了,我晚些回去。
”
謝淑人不疑有他,乖順的點了頭,還謝了宋淑人的提醒,而後趕緊帶着人離開了。
等她走後,方玧和宋淑人回了碧落齋,才閑談起來。
“你瞧着謝氏如何?
”
“如今看着是個心思淺的。
”宋淑人抿了口茶,淡淡一笑,“但宮裡像染缸似的,什麼樣的人進來,能不被染上顔色呢,往後再看,那才準。
”
這話的意思,方玧當然聽得明白。
現在剛入宮的人,都還看不出什麼真切的東西,日後相處着,事情多了,才好了解透徹。
“人心隔肚皮,謹慎些是好事,不過若是這謝氏真不錯,能與她好好相處,自然更好。
”方玧輕聲道。
宋淑人點頭,“良娣放心,我心裡有數。
”
說完這兩句話後,宋淑人看一眼窗外,砸了咂嘴。
“今兒新人就能侍寝了,良娣估麼誰是頭一個?
”
“你明知故問。
”
方玧無所謂的笑了笑。
宋淑人當然是知道她不介意這個話題,才會問的,所以這會子也跟着笑。
“我瞧着那胡氏倒是生的一副好皮囊,又是這一批裡位份最高的,家世也好,隻要不傻,恐怕日後要在這宮裡占上一席之地了。
”
她這麼說,方玧斂眸,眼底神色就暗了暗。
“倘若胡氏得寵,又有這樣的好家世,再生下個一兒半女,估麼前程無量。
”
“所以良娣您得抓抓緊,早些有個親生的孩子才好。
”宋淑人立即道,“我瞧得出,殿下是喜歡您的,太子妃那邊也願意扶持您,倘若您有個親生孩子,膝下兩個子嗣,另一個側妃之位,定然是您的。
”
方玧擡眸,無奈笑了笑。
“這樣的事情,我當然是想了,但子嗣之事也強求不得啊。
”
聽罷這話,宋淑人也是輕歎一口氣,沒再多說。
她當然也是十足盼着方玧往高處走的,畢竟方玧走的越高,她就越能跟着有好日子過嘛。
不過也誠如方玧所說,這事兒還得天時地利人和才行。
閑坐了半個時辰,宋淑人才從碧落齋離開。
方玧也沒太把今兒的話放在心裡,轉身去做自己的事兒了。
而到了傍晚,果然傳出了消息,今兒晚上太子要去常春閣,同胡良娣一道用晚膳。
當然,晚膳隻是個說辭,衆人心裡都明白,胡良娣這是拔得頭籌了。
新人入宮,少不得有這麼個過程。
胡良娣也如大家心中所猜測那般受裴曜重視,一連侍寝了兩晚不說,更是得了不少賞賜。
不過她為人倒是很低調,并未恃寵生嬌,反倒是待人恭恭敬敬,和和氣氣的,倒是頗有幾分方玧當時的處事模樣。
但也有不同,方玧當時低調,是根基不穩不想惹事,而胡良娣的低調,似乎是真的不太張揚,走的是淡泊的路子。
看起來溫柔疏離,頗有清冷獨立的調調。
這樣一來,倒也省了不少麻煩。
因為她幾乎不怎麼理會旁人,也就是何良娣,的挑釁。
而在胡良娣之後,下一個侍寝的就是謝淑人了。
謝氏這裡就像是按規矩辦事,無功無過。
前兩人算是過了明路了,方玧正琢磨着裴曜要如何對待徐馨兒這第三個時,就得了消息,說是秋日狩獵,要啟程了。
這種大型的盛會,自然女眷是能帶上幾個的,所以便又牽扯到了誰陪着去的問題。
但這回不一樣,太子妃也是要去的,她算了一個名額,就不便多帶人了。
最後商量出來的結果是,太子妃讓楊側妃留守東宮,暫時替她操持庶務,其餘的人裡頭,就帶方玧和胡良娣。
也算是在衆人的意料之内吧。
舊人裡頭,方玧算得上最得寵的,新人裡,胡良娣是頭一号,如此也算平衡。
當然了,不排除也有人不樂意的。
譬如何良娣,她恨不得把方玧從馬車上拽下來,換了自己上去。
也還有徐馨兒。
這位是翹首以盼,等着侍寝呢,結果裴曜就要出門了,這一趟還是二十天才回,屆時可不知是個什麼樣子。
也是又急又氣。
但這回是一年一度的皇室盛典,便是膽子再大的,也不敢瞎鬧,所以有氣也隻能憋着。
而在她們氣惱之時,方玧已經斜依在馬車裡的寬大迎枕上,慵懶的打起了瞌睡。
春困秋乏夏打盹,這話是沒說錯,她最近尤其感受到了。
每天都想多睡上個把時辰。
不過她這裡有心思睡覺,頭回出來伴駕的胡良娣就沒有那麼輕松了。
這會子正襟危坐,同丫鬟熟悉着秋獵的流程,規矩什麼的呢。
“良娣,您要不歇歇吧?
奴婢瞧着方良娣似乎自在的很呢,說不得您不需曉得這些,屆時隻管在台上看就是了。
”
丫鬟月桃低聲道。
胡氏卻擺手,“她那般輕松,概因她侍奉殿下時間長,規矩禮節都熟于心,你沒聽宮裡的人說,她月前才陪着殿下去莊子上小住了段時日麼,我如今不勤謹些,怎麼同她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