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妃放肆了,娘娘,可要奴婢現在去一趟宜春宮?
”
青容聞言,頓時蹙起了眉頭。
這多少年了,還沒什麼人敢這樣在方玧面前蹦跶呢,一向好脾氣,更沉穩的青容,都忍不住開了口。
雁微性子急些,更是柳眉一凜。
“皇上給了她幾分顔色,她還敢憑此開染坊了,奴婢今日非得給她個教訓不可!
”
而她們兩人這樣,方玧倒是面色淡淡。
“不過一道菜罷了,何必如此動氣,她現如今仗着家裡立功,正得意呢。
”
“你娘娘的意思,就這麼讓她得意去了?
”
青容抿唇追問,眼裡滿是不甘。
誰知方玧卻勾唇一笑,站起身來。
“皇上向來誇贊本宮溫柔體貼,本宮又怎麼好和婉妃搶這一道菜呢,近來婉妃頗得聖寵,兄長立功,皇上高興,自然也是願意多見她的,既如此,青容,你去景乾宮傳話,說專門為皇上點的那道炙羊肉,婉妃拿去宜春宮了,想來是準備和本宮還有皇上,一道享用,本宮這就帶上佳釀去宜春宮,和婉妃一起等皇上過來用膳。
”
聽了這吩咐,青容先是一愣,旋即便笑着欠身。
“奴婢遵命,奴婢這就去!
”
方玧看她出門了,才輕聲道,“雁微,服侍本宮更衣。
”
沒多大功夫。
宜春宮守門的太監就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娘娘,昭貴妃來了!
”
彼時婉妃坐在桌前,正要動筷呢,聞言,唇角便勾起了些許弧度。
“竟然上門來要,本宮出去瞧瞧吧。
”
說着,站起身來扶了月桃的手,走了出去。
當她出來的時候,方玧也已經進了院子,婉妃見了她,先欠身行禮。
“臣妾見過貴妃娘娘,不知貴妃此刻前來,所為何事?
”
“倒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方玧面上噙着淡淡的笑意,“聽聞妹妹今日忽然想吃炙羊肉,派人去膳房取走了本宮的那份兒,所以就過來了。
”
婉妃一聽,當即就道,“許是下頭的奴才不懂事,拿了貴妃的菜,臣妾一定找出人來,重重罰她,給貴妃賠罪,想來這點小事,貴妃應該不會和臣妾計較吧。
”
說到這裡,擡眼往方玧身後望了望,見那轎攆還停在宜春宮門口,又繼續。
“貴妃這樣的陣仗過來,隻為一道炙羊肉,未免太小題大做,大不了,臣妾将東西讓出來,貴妃帶回去就是,何必弄出這動靜,怪吓人的呢,況且今兒皇上說要去玉璋宮用膳,知道了這事兒,恐怕要不高興吧。
”
她這一番話,句句帶刺,性子急的雁微當即就要上前呵斥,卻被方玧給按住了。
随後便依舊笑吟吟道,“婉妃誤會了,本宮過來可并非要東西,一道菜罷了,本宮得皇上恩寵多年,什麼山珍海味不都吃膩了,隻是奇怪婉妃會對小小一道炙羊肉如此喜愛,不過也是,婉妃妹妹熬到今天這位份,不容易呢。
”
方玧話音落了,婉妃的面色也跟着冷了幾分。
憑誰都能聽得出來,方玧這是諷刺她艱難得位,沒見過好東西,一道炙羊肉也寶貝着要争搶。
不過也正如方玧所說,婉妃熬這麼久,心性還是穩得住的,所以很快也收拾好心緒。
“是啊,臣妾是靠着母家得來今日位份,貴妃娘娘您不也是一樣麼,說來,臣妾還不如貴妃娘娘,娘娘當年大義滅親,可是被皇上好一番褒贊,沒想到如今又和方家人相認了,得了秦國公府這門好親戚,娘娘,當真是能屈能伸啊。
”
“難為婉妃還能記得本宮都快忘了的事兒,看來這些年對本宮的關注不少,要是早把關心本宮的這份心思用在皇上身上,怎麼會今日才得妃位呢,早該誕下皇嗣,與本宮平起平坐了才是,至于本宮姐妹相認,乃是皇上做主,婉妃這麼說,沒得叫人以為你對皇上的決定不滿啊。
”
面對婉妃的言語鋒利,方玧也是一一還了回去。
臉上不見惱意,依舊風輕雲淡。
仿佛真的是在閑話一般。
婉妃正要再張口,卻聽得門口傳來了動靜。
“皇上駕到!
”
随着洪正的唱喝聲響起,婉妃登時就愣住了,而方玧卻似乎早有預料,已經轉身行禮。
婉妃看了一眼,才趕忙跟上。
“免了。
”裴曜走至方玧身前,“朕已經預備去玉璋宮了,聽青容說你叫朕來宜春宮用晚膳,這是怎麼了?
”
“皇上來的快,臣妾也剛到不久呢。
”
方玧紅唇微勾,招手讓若玉上前。
“喏,臣妾特意帶了一壺上好的佳釀,準備和皇上還有婉妃妹妹共飲呢,婉妃妹妹今兒忽然想吃炙羊肉,從膳房把臣妾點的那道先拿了去,臣妾想着再做一道難免耽誤用膳的時辰,倒不如來宜春宮,和婉妃妹妹一道享用,人說舉杯望明月,對影成三人,婉妃妹妹一人孤單,不如真的三人共飲,才叫熱鬧呢。
”
待得方玧說出這番話之後,婉妃的臉色頓時就變了變。
旋即上前道,“臣妾并非故意要拿走貴妃娘娘點的這道炙羊肉,是下面的奴才不懂事了,臣妾隻是下午随口提了一句天冷該吃羊肉才好,不曾想下頭的人竟做出這樣沒規矩的事兒,貴妃娘娘為此事生氣了,派人來說也就是了,何必大動幹戈,累的皇上也跑一趟,臣妾在這兒,再次給貴妃娘娘賠不是了。
”
“瞧你,怎麼說這話,本宮說了,是帶了佳釀,與你共飲來的,婉妃當真想多了。
”
方玧轉身就笑着親手将她扶了起來。
“妹妹也說了,是下頭的人不懂事,那罰過也就好了,不關妹妹的事兒,皇上你說是不是?
”
邊說着,就轉頭看了眼裴曜。
而這一眼,就忽的帶着幾分委屈和耍小性子的調調了。
裴曜哪能看不出今日是婉妃故意惹事,當即便沉聲道。
“你說的是,奴才不懂事,罰了就是了,隻是婉妃日後處事也該懂規矩些,知道拿錯了菜,該及時送還玉璋宮才是,好了,這天冷,貴妃身子弱,不宜在外久站,朕陪你先回玉璋宮,朕看婉妃面色不好,怕是不宜飲酒,這酒改日再喝吧。
”
說完這話後,便上前牽住了方玧,折身離去。
婉妃緊緊咬牙,心裡屈辱又惱火,卻也隻能眼睜睜看着兩人離開。
而這邊,兩人回了玉璋宮,裴曜便擡手戳了戳方玧的額頭。
“怎麼和她鬧起來。
”
“皇上心疼了?
”方玧輕哼,“那臣妾該一人走,留了美酒,讓皇上陪婉妃喝!
”
“又說氣話,朕哪裡會丢下你,況且本來就是婉妃不規矩了,出去一趟也不帶着手爐,手涼的很,朕給你暖暖。
”
裴曜勾起唇角,将方玧的手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