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素日總忙于政務,思慮的東西多了,難免疲累引起頭痛,說到底還得殿下自己注意身子才行。
”
方玧柔聲開口,聲音裡不乏有幾分帶着關心的埋怨。
此刻裴曜對她這番小媳婦似的關心很是受用,唇角情不自禁的就勾了起來。
坐起身來,抿了口茶,便贊道。
“不錯,茶藝又有進步。
”
“殿下常來,妾身隻怕學的更好更快。
”
方玧彎眉一笑,适時的讨巧。
“你都這麼說了,孤豈有不來的道理。
”裴曜笑着道。
這些哄人的話,他說的多了,順嘴的很。
不過方玧也沒當真就是。
“良娣,您要的花兒送來了。
”
正當兩人閑話時,元和從外頭進來禀報道。
方玧轉頭擺手,“先擱在外間吧。
”
元和應聲,招呼着花房的人把東西放好,就退了出去。
裴曜往外瞧了瞧,隔着珠簾看見送來的是散花,不是盆栽或者插好瓶的那種,便就問了一句。
“怎麼要這些,預備自己插?
”
“嗯,閑來無事,妾身自己琢磨琢磨。
”方玧點頭,抿唇一笑,“閑暇時候,總得有些事情打發時間。
”
不止是茶藝和插花,還有旁的琴棋書畫,她都會慢慢學的,先從比較容易上手的開始罷了。
方玧始終覺得,空蕩蕩的皮囊絕對不夠用,越往後,相處的時間越長,就會顯得人單薄無趣了。
到那時候,人老色衰,又沒有内在的東西能吸引裴曜,恩寵不流逝都是不可能的。
況且就算是不為争寵,方玧也覺得多學些東西,提升自己,絕對是不會錯的。
聽她這麼說,裴曜心裡也是對她的看法又變了變。
從接觸方玧到現在,他明顯的能感覺到方玧看似溫柔乖巧,其實骨子裡又倔強又好強,還十分的上進好學。
茶藝、花藝、棋藝,乃至她最擅長的刺繡,裴曜每每隔些時候再來,就能明顯的感受到她的進步。
聰明懂事,又善察人意,還好學上進,這種特制放眼整個後院,能全部集齊的還真就方玧一個。
不知不覺的,裴曜心裡也是開始生出幾分好奇來,想看看方玧究竟能成長到何種地步。
這種感覺和養成不一樣,畢竟方玧的成長多數是靠她自己苦練勤學,并不是裴曜的教導培養。
就像是你瞧見某處長出了一顆樹苗,然後日複一日,瞧着那樹苗自己越長越好,而後覺得欣賞又佩服。
“你既然學這個,那就插一瓶花,送去孤的寝殿吧。
”裴曜順勢道。
他這行為在方玧眼裡看起來有些厚臉皮。
心說你那裡沒有花房的人給你插一籮筐嗎?
不過心裡腹诽是一回事,嘴裡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
還是笑着應了,而後又順勢發展點其他的活動。
“殿下自己要的,屆時可不許嫌妾身的手藝不好,說來妾身這兒的花,都不大适合放在男子的寝殿裡,殿下既然要,那不如和妾身一道去花園裡轉轉,剪了好的回來,妾身也好一展身手。
”
這話說的俏皮,裴曜在她屋裡躺了一會兒也覺得歇的差不多了,出去走動走動也不錯,便就應了下來。
收拾收拾,一行人就往花園去了。
方玧和裴曜在前頭走,青容和洪正跟着伺候,後頭雁微跟元和兩個拿着剪子和花籃,倒也熱鬧。
送給男子的花兒,顔色素雅些較好,方玧首選就是唐菖蒲,這花又名‘劍蘭’,這雷厲風行的名字就可看出它的特性了,花色大部分為綠色或粉色,方玧就挑了綠色的。
清新雅緻,又好作配。
不過這些裴曜都不太懂,所以由着她選,自己就跟在後頭看。
偶爾覺得有好的,也興緻頗好的自己剪兩支下來。
這麼晃悠了一圈兒也弄得差不多了,見前頭有涼亭,便說過去坐着歇一歇。
剪下來的花不好幹放着,就讓雁微、元和兩個回去拿東西來保養着,順便來的時候再帶些茶點什麼的。
雖說是初秋了,可午後運動運動還是燥熱的。
方玧一張小臉白裡透紅,肌膚又細膩光滑,看着便如花瓣似的嬌嫩,讓人忍不住想捏一把。
這好皮膚一半是天生,一半是後天自己保養的。
因為把這幅好皮囊當做敲門磚來使,所以方玧平素就很用心。
如今看來也是很有成效了。
裴曜此刻便淺笑着低聲道,“腮凝粉露似春桃,唇染胭脂勝紅櫻。
”
随口即來的兩句小詩,實實在在的贊了一回方玧的容貌。
對此,方玧先是微愣了愣,旋即便含羞一笑。
“殿下慣會打趣人的,沒的羞壞了妾身。
”
“孤實話實說,何來調侃之意。
”裴曜笑着執起方玧的手,“依孤看,你名字裡的玧字改為韻字道更好。
”
方玧不解,略歪頭問題,“此字又有何特别之處?
”
見她問起來,裴曜便挑了挑眉,唇邊笑意更深幾分。
“韻,乃指風度、氣質、情趣,孤瞧着這三樣與你都契合,你說此字好不好?
”
他說完,方玧便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旋即便勾了勾唇角。
“那這個字殿下贈了妾身,日後可不許拿去誇旁人了,妾身是個臉皮子厚的,殿下說的話,可句句都存在心裡當真的呐!
”
這話接的巧妙,像是在兩人之間有了個小秘密似的,越發不知不覺的拉進了彼此的距離。
至于改名什麼的,說說而已,可不至于真的就要改。
日後拿來當個封号還說得過去。
兩人就這麼先聊着,不多時雁微幾個就把茶點拿過來了。
三碟鮮果子,三碟點心配着一壺茶,涼亭裡清風徐徐,倒也惬意。
裴曜喝茶,方玧就挽起袖子開始插花。
這花瓶選的是個太平有象的造型,大氣又好寓意,方玧便根據這個花瓶的造型和寓意發揮了一場。
雖說裴曜不懂如何插花,但美學欣賞能力還是不錯的。
方玧擅長刺繡,這刺繡上,配色和構圖就很需要審美,所以直接套用到插花上來,竟也是很得其技巧。
弄完之後,效果很是不錯。
裴曜瞧着也喜歡,贊了幾句便就讓洪正命人把花兒搬去他的寝殿了。
在外頭坐了這麼久,也該回去了,兩人正預備起身,遠遠的,就瞧見一抹鮮亮的身影匆匆往這邊快步而來。
滿東宮裡,愛這麼打扮的也就是一個何良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