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淑人忽然的親近讓方玧有些意外。
不過想到她如今是被楊側妃拉攏着的,而自己在外人眼裡也是楊氏麾下的人,倒也能理解。
于是便溫柔笑着道。
“什麼宮裡最好的針線,不過是姐妹們随口調侃我的罷了,妹妹瞧着便是心靈手巧之人,能得妹妹兩副手套,倒是省了我一趟功夫自己做了,妹妹别嫌我臉皮子厚,我可是真要。
”
“怎麼會,待會兒我叫人給姐姐送去。
”
宋淑人亦是勾唇一笑。
兩人說的正親熱,就聽得門口傳來了何良娣的聲音。
“這有些人還真是會上趕着巴結,昨兒是這個,今兒是那個,牆頭草都倒的沒這麼快呐。
”
說這話時,何良娣的眼神就往宋淑人身上掃了掃,旋即又看一眼方玧,才輕哼一聲坐在了對面。
宋淑人臉色變了變。
她知道何氏這是在罵她呢,之前挨着楊側妃,如今又挨着方玧。
不過即便心裡知道,宋淑人也沒敢張嘴怼回去,她本就不是膽子大的人,如今自己又不得寵,隻是巴結着楊側妃罷了,這會兒楊側妃不在,她可不确定方玧會不會替她出頭。
要是她一個人對上何氏,哪有什麼赢面。
何氏再不濟,位份也壓她一頭呢。
于是這會子被暗諷之後,宋淑人就面色黯然的低下頭去了。
方玧将這一切默默收在眼底,也沒說話。
自己還根基不穩,犯不着替旁人出頭。
況且這是在太子妃的院兒裡,雖說和太子妃接觸不多,但請安這麼多回,她也是覺出點太子妃的性子了。
太子妃不管下頭誰得寵,隻要得寵的安分老實,不在她面前瞎蹦跶,不觊觎不該觊觎的東西,那太子妃就容得下她。
雖說東宮裡是裴曜的寵愛最重要,可次一級便就是太子妃的态度了,畢竟後院的女主人是太子妃呢。
兩樣都能把握在手裡,何愁日子過不好呢。
反正方玧是絕對不會随意去挑戰太子妃的權威的。
何良娣坐在對面,看着方玧沒有替宋淑人說話,這會兒就又嗤笑了一聲。
對着自己身旁的盼春道。
“瞧瞧,巴結也得看巴結的什麼人,别是自以為找着了大樹好乘涼,實則對方也是野草一顆,自己個兒都腰杆子軟呢,哪裡顧得上她。
”
這話就是在陰陽方玧了。
青容的眉頭立時就蹙了起來,嘴唇抿成一條線,很是不悅。
不過這回動土動到自己頭上來了,倒是不必她出手,方玧自己就容不得。
勾了勾唇角,便也似閑話般開口。
“何姐姐這話可真是在理,不過這攀上了大樹好乘涼是不假,但就怕這樹下人乘涼乘的太舒服了,轉手一把火點起來,不僅自己燒沒了,還毀了樹呢。
”
起先何良娣有些沒繞明白,不過細細琢磨了一下,頓時就想起來了。
這是說周淑人靠着她得了寵,結果作死把自己作沒了,還帶累了她的事兒。
一時,何良娣的面色就不太好看。
扭過臉去,不與方玧搭話了。
嗯,迄今為止,周淑人的事情還是何良娣的痛點,戳一下就老實。
等楊側妃來的時候就見方玧和宋淑人有說有笑,對面的何良娣悶頭喝茶,心裡就猜到估麼發生了點什麼。
這方玧連着侍寝兩天了嘛,按何良娣的性格,那不吃醋是不可能的。
多多少少是要揶揄幾句,不過就是瞧着這回沒占上風。
于是楊側妃坐下之後就主動道。
“年底了,昨兒我爹娘托人從徽州送來些年貨,有幾樣當地的特産,我預備今兒讓雲柔和雲倩兩個做幾道徽州菜,兩位妹妹若是有空,不如去我那兒一道用?
”
說到這裡,還壓低聲音,做閨蜜之間的俏皮模樣,笑着道。
“好酒也帶了兩壇子呢,綠泉醉,我閨中時候最愛喝的。
”
她這麼一說,宋淑人立即就點了點頭。
“側妃不嫌棄,就是妾身有口福了。
”
“都來才熱鬧呢。
”楊側妃眉眼彎彎,“那方妹妹?
”
兩人的目光一起投到了方玧的身上,方玧面上便露出了幾分為難模樣。
“我倒是極想去,可昨兒應承了殿下要給他把寝衣的尺寸改一改,今兒就送過去,怕是不得閑呐,我就不去了,青容會做梅花糕,我讓她做一些送去給姐姐嘗嘗。
”
之前就想着要同楊側妃稍微保持些距離,不要顯得太過親近,那這回的小宴席就不去為好。
否則那可是在外人眼裡徹底跟她們倆綁一塊兒了。
有嘴都說不清。
尤其是楊氏這個人,雖瞧着直爽純良,活潑大方,但方玧卻對她的行事愈發有幾分看不透了,還不如太子妃來的利落。
要不是太子妃誰都不親近,方玧其實有點兒想跟太子妃交投名狀呢。
這會子楊側妃被方玧拒絕了,面上就露出了幾分失望之色。
不過轉而又道。
“那不如明日再聚?
少個人總是覺得不夠熱鬧呢。
”
這就有些方玧必須要去的意思了。
畢竟也不能把關系弄僵了,方玧便也隻好先答應了。
笑吟吟道。
“楊姐姐都這麼說了,那我明兒一定帶着梅花糕來喝姐姐的綠泉酒。
”
“那我可等着你們。
”
楊側妃這會子也是溫和模樣,再度同二人約定。
對面坐着的何良娣看她們幾個湊在一起說話的模樣,心情就愈發的不好,臉色又黑了幾分。
請過安回了碧落齋。
就見元和同雁微兩個正安排着院兒裡的人掃灑收拾。
桌上還放着些嶄新的小物件。
方玧拿起一個茶杯看了看,就疑惑。
“這些東西哪兒來的?
”
“回良娣的話,早上庫房裡送來的。
”元和拱手搭話,“這不是年底了麼,屋裡的物件兒都換換新,算是除舊迎新了。
”
除舊迎新。
這話讓方玧稍愣了一下,心下有些微妙之感。
從前在方府,她從來不盼着過年,因為過年與她也沒關系。
沒有新衣裳和壓歲錢,沒有親人陪伴,好的食物也沒有,炭火和棉被更是奢望,隻有凜冽寒風和刺骨的冬雪。
唯一的溫暖就是青容會去膳房拿一些冷餃子回來,主仆倆用燒水的小壺熱一熱,就這麼一起吃。
今年,似乎不一樣了呢。
說來可笑,她居然在這深宮之中感覺到了一絲年味,哪怕是獨屬于這個小院兒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