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楊妃摔倒暈過去,鐘粹宮亂成一鍋粥的時候,玉璋宮這邊,送賞賜的人才到。
還是那個内務府的管事李回。
剛從謹妃宮裡過來。
“奴才給昭妃娘娘請安。
”李回笑眯眯的拱手。
他本來眼睛就細長,這麼一笑,月牙一般,倒也喜氣。
方玧手上撥弄着茶碗兒,唇邊微微勾起。
“如今你可是容易向嫣嫔交差了吧。
”
“哎呦喂,要不娘娘您點頭兒,奴才哪兒敢接她的活計呀。
”
李回忙将身子低的更深些,一副恭敬十足的樣子。
按理,這不論是送賞賜還是什麼别的東西,除開位份,自然是越得寵越早送去,所以怎麼着也得是方玧這裡先呀。
為什麼李回一大早直奔了鐘粹宮呢,還不是因為蔺婵派人給塞了銀子,說楊妃失子失福的,叫務必先把鐘粹宮的賞賜送去,好讓楊妃沾沾皇後的福氣。
雖說是接了銀子,可李回也不敢亂動呀。
轉頭就向方玧禀報了。
而方玧這裡,自然是樂得看戲,沒猶豫就應了聲。
李回送完鐘粹宮的東西,再去謹妃處,最後來玉璋宮,便也是留了個心思,等着鐘粹宮的動靜鬧出來了,方玧舒心了,他再過來,順便好讨賞呢。
這不,眼下他嘴甜,方玧便略擡起下颚,給元和使了個眼色。
後者會意,立即就笑着從懷裡摸出個荷包塞進了李回手裡。
“李管事辛苦,這是娘娘請管事喝茶的。
”
“那奴才就叩謝娘娘恩賞了!
”
收下荷包,李回更是嘴角咧到耳朵根,兩邊得錢不是。
蔺婵給的也不少呢。
收下之後,李回似乎想起什麼,又主動道。
“娘娘,這皇後娘娘已經生産完,待得月子做完了,這六宮瑣事怕是要重新自己接回去管呢,您看這内務府的賬目”
問這個,倒不是賬目有什麼問題,畢竟方玧協理六宮這一年期間,是沒有動手腳撈油水的。
而他的意思呢,方玧也清楚,這是問,皇後要收權了,需不需要做點什麼,讓皇後不好立刻收回去。
“賬目本宮都看過了,沒有問題,就慢慢整理起來吧,等皇後娘娘什麼時候說起來了,也好即刻就還回去。
”
方玧如今沒有為難皇後的心思。
彼此和睦相處,少一個敵人是一個。
李回聞言,也明白了她的意思,點頭應了下來。
等他離開後,雁微上前來收拾送來的東西,就邊說道。
“娘娘,奴婢想着,楊妃不能生了,這一胎又沒了,怕是要緊着三皇子寶貝呢,估麼會想法子把三皇子要回去養着吧。
”
“确實呢,如今三皇子隻是搬去了延慶所住,又不是過繼到旁人名下養了,還是楊妃的孩子呢。
”
青容邊給搭手,邊附和。
聽着兩個丫鬟的話,方玧從容抿了口茶,淡淡道。
“如今三皇子能不能回她身邊去養着,是皇上說了算,皇上,恐怕是絕不肯叫親兒子再回楊氏身邊受罪去的。
”
“可萬一楊妃使什麼手段.”
元和在旁邊也參與進了讨論。
方玧勾唇,“手段?
本宮自然不會讓她現在有功夫使什麼手段,本宮那好表哥,也過了這許久的好日子了,該為本宮出出力了。
”
她這般一提,在場幾人的眼神都跟着亮起來。
可不是麼,都快把當初的那件事給忘了。
若說之前裴曜發現的種種,都是楊妃對三皇子不夠重視,導緻三皇子沒受到精細的照顧。
那當年還在東宮時,楊妃想利用方玧的姨母宋秋荷,設計污蔑方玧用巫蠱之術謀害三皇子時,可是對自己早産體弱的孩子下手呢。
虎毒尚且不食子,楊妃為了争寵,打壓方玧,不顧孩子的身體,這要是讓裴曜知曉,還怎麼肯讓楊妃把三皇子接回身邊撫養。
“娘娘,那要不奴婢待會兒去一趟景乾宮,請皇上過來用午膳?
”
青容立即就問道。
方玧卻搖頭,“如今皇後剛剛生下了五皇子,皇上心裡怕是記挂着,有空,估麼要先去鳳玄宮瞧瞧的,眼下正是皇後的好時候,我就不邀寵了,等皇上自己過來吧。
”
反正楊妃那邊,小月子怕是都還沒坐好,如今又摔一跤的,身體狀态肯定是支撐不了這麼快就盤算起來。
所以方玧不着急。
聞言,青容也點了點頭,不再多說。
後頭也果然如方玧所料,裴曜下朝後,去了鳳玄宮看了皇後和五皇子,回景乾宮後,就一直在禦書房裡忙到了晚上,沒再往後宮來。
這段時間估麼前朝也是有事情忙着呢。
鐘粹宮裡頭,晚上楊妃才醒過來。
不過這一跤摔的,她身體更難受了,也是爬不起來,三皇子都沒勁兒去接了,隻能養着。
方玧聽着這些消息,也隻是笑笑。
她如今寬心的很,守着兩個孩子,隻管過自己的小日子。
當然了,順便給劉勤擇一個中意的嫡妻。
不過裴曜也并未很久才來,在皇後生産的三天後,他就到了玉璋宮。
來的時候是下午,方玧洗了頭發,彼時正坐在院子裡曬太陽呢。
今天溫度剛剛好,廊下放一把搖椅,閉目小憩,端的是舒心。
裴曜從外頭進來的時候,一眼就瞧見了那藤椅上,淺碧色的身影。
三千青絲披散在身後,烏發愈發襯得人膚白勝雪。
柳眉彎彎,蝶翼般的睫毛安靜的鋪着,未施粉黛的雙頰透出淡淡的桃粉色,唇也是一樣的柔潤,像是初開花朵的花蕊,嬌柔妩媚。
一隻紅狐狸就睡在她的腳邊,讓院子裡愈發顯得安靜溫潤。
裴曜本不打算叫醒她的,但方玧本就沒睡着,隻是閉目養神呢,所以聽得院子裡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便睜開了眼睛。
彼時院内宮人們都安安靜靜的行着禮,而裴曜已經走到了她的近前。
颀長的身影将陽光擋住,把她攏在了自己的影子裡。
“朕吵着你了。
”裴曜溫柔的勾起唇角,沖她伸手。
方玧的亦是,“沒有,臣妾沒睡着。
”
邊說,邊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掌之上,由着他拉了起來。
“皇上怎麼過來了。
”方玧站定,随口道。
裴曜牽着她的手把玩,“忙了這幾日,得空就來看你了。
”
語罷又像埋怨一般,“你也沒去景乾宮看朕,朕隻好自己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