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疆得勝,朝中也氛圍也輕松不少。
三月底這一場大勝後,京城内,裴曜也有心思安排出服的事情了。
四月初三。
去歲這一天,是宮裡為承景帝敲響喪鐘的日子。
而今年這一天,裴曜已經身着龍袍,與皇後并肩,領着後宮嫔妃及宗室皇親,祭拜先帝。
出服即是國喪結束,宮裡頭掀了白簾,撤換擺件,添補顔色,一時間也去掉了不少沉悶。
而國喪的結束,也就意味着裴曜能留宿後宮了。
忙完禮數的第五天,裴曜便抽空去了一趟皇後宮裡。
這是沒得掙的,皇後是中宮嫡妻,自然她是第一位的。
而剩下的嫔妃們,自然是翹首以盼,等着先一步承寵了。
不過去了一回椒房殿後,裴曜又忙了起來,一連七八天都沒有再進後宮。
前朝還打着仗呢,自然是事多。
方玧倒是不怎麼着急,順其自然吧,該來總會來的。
她如今正和孩子們玩兒呢。
這一日,就給二公主和四皇子換上了她親手做的鮮亮衣裳。
二公主的是一條石榴紅小襖裙,上頭用金線描邊,繡了迎春花,綴了珍珠,可愛又喜慶。
四皇子的是一身寶藍色圓領長褂,以銀線穿寶石珠子,繡了如意雲紋與白鶴,也是祥瑞的意思。
小家夥還不會走路,如今即将滿周歲,倒是爬的快。
穿上了新衣裳便撅着腚,樂的在毯子上打滾。
茸茸瞧着兩個小的都有,也跑到方玧跟前,用爪子扒拉。
“喲,把你給忘記了!
”方玧笑起來。
想了想,從框子裡翻出一條絲巾來,給小狐狸系在了脖子上。
“衣裳還是你自個兒的好,就添條絲巾吧。
”
茸茸叫了兩聲,滿意的跑開了,去同小主子玩兒。
青容捂唇輕笑,“難怪說狐狸精狐狸精的,茸茸還沒成精呢,叫那兩聲就妖裡妖氣的!
”
“它哪裡沒成精,精得很呢!
”雁微在旁邊反駁,“你可不知,它都快把自己當人了。
”
可不是麼,從小被撿回來就挨着人長大,那可真是人類的東西都好奇的緊。
方玧挑眉,“咱們茸茸瞧着可愛,卻是個男孩子呢,可不許說妖裡妖氣的話,人家聽去要傷心了!
”
聽他這麼說,青容和雁微兩個也跟着笑起來,一時也熱鬧。
正是這會子,門外傳來了裴曜的聲音。
“有什麼高興事,叫你們主仆笑的這麼開心,叫朕也聽上一耳朵。
”
聞聲,青容趕忙扶着方玧起身去迎接。
走到門口,人也已經進來了。
方玧斂眉欠身,“臣妾參見皇上。
”
“免禮。
”裴曜擺手,心情也不錯的樣子,“做什麼呢?
”
“喏,哄那兩個小的。
”
方玧側身,朝着内室擡了擡下颚。
裡頭地上照舊是鋪了厚毯子,二公主同四皇子,還有一隻紅毛狐狸,正滾在一處呢。
也就是玉璋宮了,别處可看不見這樣的情形。
不管是大皇子小時候,還是如今的三皇子,那都是規規矩矩的,由乳母抱着,或就脫了鞋子在小榻上玩。
哪有二公主和四皇子這麼自在。
這麼弄,還是方玧說榻上小,離地面又高,孩子玩的張不開手腳不說,還容易掉下來摔着,倒不如鋪了毯子,叫在地上折騰去。
也容易看護些。
如今瞧着倒還真是。
至少孩子們是真喜歡。
而看着孩子們的笑臉,裴曜心裡也舒暢。
“慢慢,過來。
”裴曜走到毯子邊招手。
聽到被呼喚,二公主轉頭一瞧,便噔噔噔跑了過來,張開小手,甜甜喊了一聲。
“父皇!
”
今兒二公主穿的新衣,一身石榴紅,愈發襯得小姑娘白嫩軟糯,招人疼的不行。
裴曜應了一聲,便彎腰把孩子抱了起來,捏了捏二公主的小臉兒。
“新衣裳是誰做的?
”
“母妃!
”二公主脆生生的回答,又補充,“弟弟也有!
”
父女倆說這話時,四皇子已經爬到毯子邊上來了。
抱住裴曜的腳脖子,伸手就扯住了他的衣角。
“啊,啊!
”
四皇子還不會說話,隻能咿呀兩聲。
裴曜低頭看着地上揚着小臉的兒子,也是笑意更盛。
索性彎腰,一把将四皇子也抱了起來,一次抱倆。
這可把乳母給吓壞了,心說如今的孩子正是喜歡亂動的時候,單手抱,怕摔着呢。
但還沒走近呢,就見四皇子小胳膊一伸,抱住了裴曜的脖子,還把頭擱在了他的肩膀上。
方玧靠過來的步子也是頓了頓,旋即就笑。
“要不說血脈相親呢,皇上這麼久不抱他了,這小子倒還愛貼着皇上。
”
這還是四皇子頭回這麼主動親近,裴曜心裡感覺挺微妙的。
把二公主放下來後,便兩隻手抱了四皇子,舉起來瞧。
說實話,四皇子被養的很好,雖不說有多白胖,但也不似三皇子那樣瘦,乍一瞧,倒是看不出體弱的樣子。
這會子被裴曜舉起來,四皇子也是頭回有這種新奇體驗。
高興的手舞足蹈。
裴曜逗弄了好一會兒,才叫乳母抱下去了。
屋裡沒了孩子們鬧騰,倆人才坐下來好好說話。
方玧到了茶遞過去。
“皇上這些日子當是好好用膳,好好歇息了的,氣色瞧着不錯呢。
”
“你總是記挂念叨,洪正聽得緊,看朕看的也緊,自然是好起來了。
”
接過茶盞,裴曜半開玩笑道。
方玧聽了,便故意擺出個嬌蠻霸道的小媳婦樣子來。
“旁的都聽皇上的,這事兒可得依臣妾,皇上累壞了身子,自己不心疼,臣妾可心疼呢。
”
“所以這不都是依你的?
”
裴曜眸中含笑,伸手牽住她,輕捏了捏。
“你可知道如今軍中都怎麼說你嗎。
”
“如何說?
”方玧略感奇怪,“臣妾的名聲,怎麼還傳到軍中去了?
”
肯定不是劉勤幹的,那孩子謹慎呢。
必定與眼前人有關系,方玧默默想到。
裴曜挑眉,“昭妃娘娘寫的那首小詩被朕借花獻佛,傳于軍中,贈給了霍明義将軍,現如今霍明煊那小子也打了場勝仗,霍家軍的士氣高漲,那首詩也在軍中流傳開了,都誇你雖身在後宮,但巾帼不讓須眉,心胸開闊,眼界超群呢。
”
方玧着實沒想到,裴曜把她的詩傳揚出去了。
這時候又無奈,又想笑。
便調侃,“皇上這麼一出,别是叫旁人誤會臣妾是個才女了,屆時秦國公府的将軍們班師回朝,瞧臣妾琴棋書畫都不通,怕要失望的!
”
“便是你自謙了,你好學,何曾别旁人差了去。
”裴曜溫柔道。
轉而又提起一樁事。
“對了,還有半個月,四皇子就滿周歲了,朕想着這是除服後的第一樁喜事,從前他滿月宴就沒有辦,周歲宴也該熱鬧熱鬧,朕已經與皇後說了,你有什麼意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