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妙音驚訝地停下腳步,不知晏季何意。
而回過身時,床上的晏季已經閉上眼。
她的眸光閃了閃,這家夥該不是讓她守着他午睡吧?
所以,這是受傷後對大夫的依賴?
切,還說自己不幼稚。
這麼想着,也好笑地搖搖頭走了回去,并且,拿了把椅子,直接坐在他的床邊。
午後的陽光和煦而明媚,透過窗紙和床幔灑在晏季的臉上,雲妙音隻看了一眼,便有些怔住。
難得見到他如此恬靜的時候,沒有蹙眉,沒有不屑,沒有淡漠,有的竟是難得的平和。
但這樣的神情,卻也讓她不禁有些奇怪。
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依賴大夫呢?
他連方才傷口撕裂,都沒有第一時間将大夫喊過來,大概還想着自己包紮,應該是不想被人知道他受傷吧?
他是真的不信任人呢。
可今日,為何讓她留下呢?
難道,他對自己已經多了一份信任?
眼中不自覺地露出光來,映照在陽光下,那般的奪目。
隻不過,沒來得及細想其他,這午後的暖陽便将本就吃飽喝足的她曬得昏昏欲睡,幹脆将胳膊撐在膝蓋上,用手托住了下巴,閉上了眼。
而床上,晏季卻緩緩地睜開了眼,眼中竟也帶着一絲迷茫。
因為若問他為何留下雲妙音,他也說不清。
他也不知道方才那一刻,為何忽然将她叫住。
是因為她祝福自己的那句話?
所以,讓他第一次想要嘗試信任一個人在身邊的感覺。
隻是,這個女人可以讓人信任嗎?
她的身上有太多太多的謎,若不是和她實際接觸,就憑着這身本事,哪怕說她是别國密探,他大概都會相信。
忽然,那被手托住的頭一晃,“砰”地一聲,直接砸在床棱上。
晏季下意識閉上眼。
然而,卻未聽到更多的響動,不禁睜開眼一看,卻見雲妙音竟是頭靠在床棱上,就勢繼續睡了下去。
晏季捏了捏眉心,決定收回即使她是敵國密探都會相信的話。
接着,幹脆起身,将她的身子輕輕一托,直接放到了床上。
大概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舒服的地方休息,雲妙音當即舒服地打了個滾,直接滾到床的最裡面,還順勢将被子卷走,死死地抱了起來。
晏季嘴角微抽,實在是不明白,自己為何要腦子一抽将她留下來守着自己午休。
受傷的人還沒睡着,守着的人卻先睡成了豬。
晏季嫌棄地看了她一眼,卻見她睡得實在香甜,一時間竟也覺得睡意襲來,幹脆靠在床頭,就這樣坐着閉上了眼。
滿室暖陽,一室靜匿。
不知過了多久,卻聽院内有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
晏季睡眠一向很淺,當即睜開眼,立即就聽到柴蒙的聲音響起:“王爺,屬下有事相報。
”
想到雲妙音還在睡覺,晏季下意識動了動身子,想要起身走出門,卻覺大腿上被壓着什麼。
不禁朝大腿處看去,卻見雲妙音竟是一顆頭枕在他的腿上,一隻胳膊還攬着他的兩條腿,看樣子,根本是把他的腿當成了被子。
晏季的臉僵硬了幾分,微微抽了抽大腿,試圖輕輕拽出,卻見她蹙起眉頭,不開心地用力攬住。
深呼一口氣,看向門外道:“進來說話。
”
柴蒙當即推開門,大大咧咧走進。
“啟禀王爺,屬下……”
“噓……”
兩個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柴蒙的眼睛瞪得大如銅鈴,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晏季滿臉陰沉,若不是腿此刻不方便,真想一腳踢出這大嗓門。
果然,這一嗓子讓大腿上的雲妙音蹙了蹙眉頭,揉了揉眼睛繼而睜開。
接着,卻看到遠處一個倒着的人影,以及近處一個倒着的頭。
雲妙音驚得眼睛再次眨了眨,又将頭轉了個方向,這才猛然意識到,她竟然是在晏季的床上,不,準确的說,是枕在他的大腿上?
這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
眼見她從午睡中醒來,又一臉驚恐,猜到她想的是什麼,晏季幹脆開口道:“繼續報。
”
柴蒙這才從震驚中緩過一半的神來,低着頭不去看那邊,弱弱道:“王爺,屬下按照雲姑娘的囑咐,詢問了守衛的人員,據他們說這三日來的确有發現彼此之間有不自覺流淚的情況,但都以為是風沙,并未尋醫。
”
晏季蹙了蹙眉:“所以,問題的确出在武器庫。
那可有查到什麼?
”
柴蒙卻搖了搖頭:“屬下親自帶人在武器庫查了幾遍,都未發現任何有毒的東西。
”
晏季面色凝重:“那武器庫周圍呢?
可有查看?
”
“周圍很空曠,無法藏匿任何東西,屬下帶人查看了一圈,也未發現任何可疑。
”
晏季的臉色不由沉了下去,想了一瞬,還是道:“備馬車,本王親自去看看。
”
孰料,話音還未落,就聽床上傳來雲妙音弱小卻堅定的聲音:“不行。
”
晏季動作一頓,轉頭看向她:“你也知道此事事關重大,皇後壽宴在即,各國一直蠢蠢欲動,本王不能掉以輕心。
”
雲妙音又如何不知,但卻還是坐起身道:“可你去了又能如何呢?
他們查不到,難道你就能查到了?
”
晏季眸色發深,看着她望了一瞬:“你跟本王一起去。
”
“啊?
”雲妙音當即怔住,“可是……那是武器庫。
你不怕……”
“你若是敢透露出去,本王就殺了你。
”晏季望着她,語氣和表情不帶任何玩笑之意。
然而,雲妙音卻并沒有因此惱怒。
因為,她知道,他的話一向很冷,但這寒冷中卻透着不一樣的溫度。
他這樣說,其實是代表相信她。
作為盟友,她亦是很開心自己被信任。
而且,如今他的傷勢,身邊實在不能缺少一個大夫。
所以,當即笑了起來:“好,我随你們去,不過要聽我的,用馬車,軟墊,不能疾行。
”
晏季眸色漸軟,轉頭看向柴蒙:“還不快去準備?
”
柴蒙愣了愣,才趕緊飛奔出去,簡直有些分不出誰是主子的即視感。
屋内,再次寂靜下來。
卻聽雲妙音在身後涼涼道:“王爺,方才是怎麼回事?
你怎麼把我弄到床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