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雲妙音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卻聽肩膀處,晏季悶悶地說:“不想讓你生了,不想讓你這麼疼。
”
雲妙音眸光閃了閃,像摸孩子一樣摸上了他的頭:“傻瓜。
”
一旁,産婆差點潸然淚下。
知道季王疼王妃,但是疼成這樣,卻是連想都想不出來。
她給大戶人家接生了大半輩子,哪個男人不是抱着新出生的孩子欣喜若狂,能在欣喜之餘過來看一眼自己夫人的,就算是很好的男人了。
可季王卻自始至終一直陪在季王妃的身邊,除了在孩子抱過來時看了兩眼,其餘時候,眼裡都隻有對季王妃的心疼和憐愛。
而且,别說是皇室,就是普通老百姓,但凡有點家底的人家都希望子女越多越好,才可以開枝散葉,家族旺盛。
可季王卻不想這麼做,隻是因為……怕季王妃疼?
天哪,她忽然覺得,她這半輩子白成親了!
越想越覺得自己成了個假親,回去一定要和老頭子吵一架,太生氣了!
而晏季聞言,卻擡起頭,握住了雲妙音的手:“我的确是傻瓜,不然,怎麼能讓你為我受這麼多苦呢?
”
雲妙音好笑地搖搖頭:“這不是你讓我受的苦,而是我為了我們心甘情願受的苦。
所以,不要覺得對不起我,也不要想那麼多,知道麼?
以後生不生,我們順其自然,好不好?
”
晏季嘴動了動,還沒出聲。
而産婆已經在旁邊……
“嗚嗚嗚。
”
太感人了!
她還以為季王妃會借機邀功,讓季王以後更加好好待她呢!
沒想到,居然這個時候還不忘在寬慰王爺?
天哪,這是什麼神仙夫妻?
嗚嗚嗚……好羨慕。
雲妙音:……她生了個孩子都沒哭,怎麼産婆卻哭個稀裡嘩啦的?
要不要這麼感情充沛啊!
晏季也覺得頗煞風景,所以,臉色微冷地掃向産婆。
産婆立即吓了一哆嗦。
雲妙音見狀趕忙道:“出去給大家報喜吧,順便讓大家看看孩子,注意别讓孩子着涼。
”
“是。
”産婆抹了把眼淚,趕忙抱着孩子離開。
他們的屋子很大,除了裡屋,還有外間。
産婆便将孩子抱到了外間,請院中焦急等待的所有人都進來。
周禮之猶豫了一瞬,還是擡腳走進,看着那小小的嬰兒呆了一瞬,接着,把上了他的脈。
衆人皆眼睛瞪得老大,不敢出聲。
怎麼孩子也要把脈麼?
看着就生龍活虎啊,不會有什麼事的吧?
好在,周禮之很快将手拿了下來:“孩子很健康。
”
衆人皆松了口氣,又歡天喜地地挨個去看了。
周禮之略微猶豫一番,還是問道:“王妃還好麼?”
産婆立即點點頭:“好着呢,王妃身子硬朗,比一般人都精神呢。
”
“那就好。
”周禮之微微一笑,接着,轉向陳管家道,“既然一切平安,我就先告辭了。
”
陳管家興奮地這會兒笑得像朵花,壓根都沒聽到有人對他說話。
因為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小少爺終于可以玩他準備的小玩具了哈哈哈!
周禮之搖了搖頭,默默地轉過頭,準備離開。
卻聽一旁,晏季的聲音傳來:“周太醫,勞煩進去看看我夫人的情況。
”
周禮之一愣,趕忙搖頭:“這不行,這于理不合。
”
晏季卻淡淡道:“我不在意這些虛禮,你們的師傅是一家人,你們也應是一家人,而且,有床幔相隔,你隻需要給她把脈即可。
”
周禮之眸光一深,擡頭定定地看向晏季。
沒有言語,卻有了别樣的默契,叫做信任。
他終是釋然一笑:“煩請帶路。
”
床幔已經放下,晏季走過去,将雲妙音的手拉出,輕聲道:“周太醫來了,讓她幫你把個脈。
”
床幔内,雲妙音不由一愣。
剛剛,晏季隻是說出去招待一下,并沒有說别的,将床幔拉下來,也以為是他的随手之舉,沒想到……
哎,這個家夥呀。
她微微一笑,也開口道:“周太醫,有勞了。
”
聽到她聲音雖然帶着一些嘶啞,但卻相當有力,周禮之的心瞬間放下不少。
從袖口掏出絲帕,搭在雲妙音纖細的手腕之上,才将手覆了上去。
很快,他便将手拿下,站起身道:“王爺,王妃的身子沒有大礙,後續注意補補氣血即可。
”
雲妙音嘴角一揚,自得一笑道:“怎麼樣,我厲害吧?
你們還不快誇我?
”
這話一出,晏季和周禮之皆是一愣,接着,也忍不住相視一笑。
沒有再多說,周禮之恭敬地對着晏季行禮後,便告了辭。
晏季這才重新将床幔掀開,看向雲妙音道:“餓不餓?
有沒有想吃什麼?
我讓人去給你做。
”
雲妙音這會兒其實有點累。
就算她生産算是很順利,但是,畢竟也耗費了那麼多體力。
所以,搖了搖頭道:“我什麼都不想吃,就想睡會。
”
晏季聞言趕忙蓋好她的被子:“那你睡吧,我陪你。
”
雲妙音不由挑了挑眉:“陪我?
你兒子出生了,你都不去哄哄他?
”
“不去。
”晏季立即搖頭。
雲妙音眉頭不由微微蹙起。
她知道晏季一直期待女兒,如今不會不喜歡兒子吧?
正擔憂着,卻聽晏季溫柔地拉住她的手道:“他有一堆人哄,但你隻有我可以哄。
”
雲妙音心裡一暖,仿佛瞬間湧入無數暖流。
心裡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而晏季則輕柔地在她額頭落下一個吻道:“睡吧。
”
雲妙音點了點頭,也随即閉上眼。
有些話本就不必說,就把它藏在溫柔的歲月裡,便好。
屋子很快安靜了下去。
但整個季王府卻沉浸在了巨大的喜悅中。
很快,皇宮,榮王府,公主府,禦史府,将軍府……等也都陸續收到了這個喜訊。
隻是,有人是真心歡喜,有人卻帶着萬般恨意。
夜漸漸深了下來,而季王府内,卻忽然飛入一隻極小的信鸢。
和阿夏已經換了房間的風如,本已躺在床上安睡。
聽到熟悉的動靜,她趕緊翻身而起。
因為,這是晏辰尉為“阿夏”送來的消息。
她掌起燈,将信鸢腿上的信取下,卻見上面并沒有像平日那樣的信息,而是隻寫了兩個字:“見面。
”
她神色一變,趕緊易容。
因為這意味着,晏辰尉要親自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