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給我哥打電話，等二峰回M國，見過于弘武後，馬上把他約出來，我不管用什麼手段，把人扣住。
”

　　錦書一反剛剛的溫和，表情嚴峻起來。

　　“為什麼？
”陳晨不明白女兒這幹嘛呢？

　　剛剛還跟人家有說有笑，一口一個哥叫着，人家前腳走，後腳她就翻臉，要于瑞言在國外把人扣下？

　　“我懷疑，于弘武這次招他回去，是要他給親兒子頂罪的，于峰這麼聰明，他肯定也猜到了。
”

　　所以這次他來見錦書和陳晨，帶了訣别的色彩。

　　錦書從他送古董時就看出來了，他的眼神像是對這個世界做最後的告别。

　　就像是長期被囚禁井底的人，在瀕死前，用盡所有的力氣，扒着井沿看了眼外面的世界，然後萬念俱灰地松手，迎接永久的黑暗。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陳晨也覺得于峰今天有點奇怪，但是錦書說的這些，她是一點也沒看出來啊。

　　“直覺。
”錦書相信自己的直覺，在某種領域能做到頂尖的人，都有一點超乎尋常的第六感。

　　“毅軒，你怎麼看——咦，人呢?”錦書一眼沒照顧到，身邊的男人沒了。

　　李多指了指遠方，林毅軒已經走遠了。

　　“看，毅軒跟我想的一樣。
”錦書的心踏實了許多。

　　這就是她喜歡林毅軒的原因之一。

　　他總能在錦書開口前，洞察到她想要的，幫她争取。

　　“你們倆是在彼此肚子裡放了蛔蟲，通過蟲子通風報信？
”陳晨不止一次見識到女兒女婿的心有靈犀。

　　但是每次見，都覺得不可思議，這兩人溝通都不用嘴嗎？
隻憑心電感應，就知道對方想的？

　　“心裡如果裝着某個人，眼睛看的，肯定是同一個方向。
”

　　這猝不及防的狗糧，糊了陳晨和李多一臉。

　　“如果你已經發現了于弘武要拿他當替死鬼，幹嘛不讓毅軒攔下他，難道，毅軒現在是去攔他的？
壞了，毅軒不會把他打暈，找個沒人的小黑屋關起來吧？
”

　　陳晨越想越吓人，就覺得自家的帥女婿，要朝着犯罪方向發展了。

　　“我現在攔着他，他見不到于弘武最後一面，心裡有遺憾，以後即便是我能拉他入夥，他的心裡也有瑕疵。
”

　　她放于峰回去，了卻他心中最後一點殘念，也是讓他更近距離看到于弘武的為人，浴火重生，他以後才能踏實地給錦書賣命。

　　“如果我這時，強行扣他，在他心裡，我跟于弘武也沒什麼區别，都不是磊落的人。
”

　　陳晨似懂非懂，雖然錦書是她的女兒，但是在識人待物這塊，自己遠不如閨女通透。

　　陳晨還想問，既然這樣，那林毅軒幹嘛去了呢？

　　可是沒機會問，攤上來人了。

　　“妹子，你這能幫看古董是嗎？
我家有個碗，是我爺爺留下的，你能給看嗎？
”

　　陳晨點頭，李多驚訝。

　　那個男人寫的字，這麼靈嗎？

　　“真不要錢嗎？
”男人問。

　　“不要錢，如果鑒出來是真東西，你不想要了，我還能收。
”

　　陳晨回複，男人非常高興，跟陳晨約好讓她先不要走，回去拿東西去了。

　　沒過五分鐘，又過來兩個人，都是差不多的話，家裡有東西不知道真假，想讓陳晨幫忙看。

　　李多百思不得其解。

　　“同樣是廣告，我的那個條幅那麼大，怎麼就隻吸引賣破爛的？
”

　　“廣告分為泛廣告，和精準廣告，你這個條幅，隻寫了收老物件，含糊不清，沒有精準定位目标人群，你再看他這個。
”

　　錦書現場講解。

　　“一共就兩句話，卻做到了精準廣告的标準，免費鑒寶，這四個字，突出了顧客的核心需求，注意，是顧客的需求，不是我們的。
”

　　以小博大占便宜的心理，人人都有，于峰用一句話點明了沒有試錯成本，一下子就抓住了路人的眼球。

　　“國際古董專家，免費鑒寶，這句話不僅點名了這個攤子是幹嘛的，也給顧客營造出一種可以占便宜的氛圍。
”

　　國際專家，這是提高了陳晨的身價，這會人們還有點崇洋媚外的心理，總覺得國外的月亮都比國内圓。

　　李多說于峰坐辦公室久了肯定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

　　恰恰相反，管理層對底層群衆的剖析永遠是深刻且精準的，他們永遠都知道，如何抓住普通人的心理。

　　世界的殘酷就在于，頂層那些已經很有錢的人，每天都在絞盡腦汁算計窮人兜裡的幾個鋼镚。

　　“那他用這個銀元壓着紙是啥意思——而且這個人，為啥随身帶着古錢币呢？
”

　　“他應該對古玩挺有興趣的，要不也不會在車裡放一個元代的青花筆筒了。
”

　　至于放袁大頭銀元的目的，錦書說來也是滿滿的欽佩。

　　“這才是他最厲害的地方，袁大頭是民國時期造的銀元，市面上流通很多，很多人家裡都有，放袁大頭，會更加直觀地讓人知道這個攤是做什麼的。
”

　　就像理發店的三色旋轉燈，哪怕不看牌子，隻看燈就知道幹嘛的。

　　還有分辨後世的足療店綠色還是黃色，隻要看夜晚時屋裡燈的顔色，粉色的就不是正經的。

　　“哇，這麼多門道！
這哥們厲害啊。
”李多服了。

　　這是他見過第二厲害的銷售高手。

　　第一麼，當然是嫂子，錦書在李多心裡是封神一般的存在。

　　“他要是不厲害，我也不會花這麼多心思挖他了，過程是費了點力氣，但是他值得。
”

　　錦書眼裡滿是期待，為了拉攏人才，她還給于瑞言準備了兩個錦囊，就等着于峰回M國後給他。

　　這次見面不在錦書的意料之中，卻給錦書添了一份信心。

　　希望林毅軒能夠給她一個神級助攻，幫她拉到這個得力幹将。

　　于峰走到車前，正待拉車門，肩膀被按住。

　　于峰一驚，回頭，一個巨大的烤紅薯出現在眼前，紅薯後，是林毅軒燦爛的笑臉。

　　“拿着去飛機上吃吧。
”林毅軒把烤紅薯遞給于峰。

　　于峰嘴角抽了抽，這個禮物，真是有夠别緻。

　　“S市産的紅薯，不是面的，是稀了吧唧的，有些像腹瀉的粑粑，顔色也像。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