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鹿死誰手
晚飯前,于家人齊聚書房。
書房裡,于弘文坐在主座,他是今天的“主裁判”。
于瑞言拎着文件袋進來,一眼就看到坐在老爸邊上的老媽了。
“媽,我們開股東會議,您就别在這了!
”
老媽偏心沒底線,用膝蓋想都知道,肯定向着妹妹。
“我也是股東!
”陳晨擺明了要給女兒撐腰。
“媽,我爐子上炖着肉呢,麻煩您幫我看一下。
”錦書笑呵呵地說。
陳晨這才站起來,還不忘給資本家兒子眼神警告。
“你要是欺負你妹妹,炖肉不給你吃!
”
“呵,我還吃定了。
”于瑞言翹着腿。
吃了三天方便面,今兒說什麼要上桌吃飯!
他已經想好了,一會赢了錦書,再高姿态地表态賭約作廢。
晚飯他上桌吃肉,就讓那個欠欠的妹夫蹲在牆角唱東方紅當背景樂去吧。
錦書看着她哥志得意滿的樣子,扯扯嘴角,一會就讓他笑不出來。
鄭昕敲門進來,徑直地走向錦書。
路過于瑞言時目不斜視,這狀态引來了于瑞言的不滿。
她是把他當成空氣還是洪水猛獸?
“人到齊了,開始吧。
”于弘文宣布會議開始。
先由于瑞言陳述他團隊打造的方案。
正式開始前,還不忘看了鄭昕一眼。
如果她是他的秘書,這都是該她完成的。
這種心上人成為對立面的感覺,非常不美好。
書房内鴉雀無聲,錦書面上不動聲色。
心裡還是挺佩服她哥的。
鄭昕跟她說過于瑞言的原始方案,能聽出來,他在三天内優化了不少。
修複了之前的漏洞,他的這份方案如果讓錦書來做,也不會比目前狀态更完整。
足以證明,她哥是足夠優秀的接班人。
于瑞言說完了,于弘文點頭,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
能看出,于弘文對兒子的方案還是比較滿意的。
輪到錦書了,由鄭昕代替錦書發言。
于弘文聽着錦書的方案,眉頭微微蹙起。
不可否認,女兒提的方案,整體思路非常清晰,如果隻看框架,一點也不比兒子遜色。
但問題就出在細節上了。
涉及稅收優惠政策,以及建廠的各種預算,鄭昕都是用“暫時未定”模糊帶過。
比較起于瑞言那套詳細的方案,這個方案已經不能用粗糙形容了。
這就好比一個人,擁有非常漂亮的骨骼,但肌肉都是空白的,人家言總的方案是有血有肉。
骨架子再漂亮,沒有肉,也是難以服衆的。
于瑞言聽到這麼多“暫時未定”,也有點驚訝。
等鄭昕說完方案,于瑞言先他爸一步開口。
“你最少也做個估值吧?
”
“能夠影響估值的因素有很多,這個數值可大可小,我不能敷衍。
”
“那你這是提早放棄了,準備投降了?
”于瑞言挑眉。
話是沖着妹妹問的,可是眼睛卻是落在錦書邊上的鄭昕身上。
喂,女人,你看我一眼會長針眼嗎?
于瑞言要被鄭昕目不斜視的樣子氣吐血了。
等他妹妹認輸後,他就來個高姿态的“不計前嫌”,然後堵着鄭小豬,說什麼也要把話說開!
“小書的方案做成這樣已經不容易了,畢竟還年輕——”
于弘文打算公布結果了,雖然他比較寵女兒,但是做生意不能頭腦發昏。
隻看方案,的确是兒子的更完善,作為企業決策者,他還是更傾向于兒子。
鄭昕擡頭,臉上充滿了對錦書的擔憂,還是輸了嗎.......
“我的方案,還沒有結束,準确的說,是我哥的方案,還沒有完善。
”錦書壓軸出場,聲音依舊是不疾不徐。
“我這還不完善?
你還要怎麼完善?
”于瑞言不服。
“我幫你完善了下,來看這個。
”錦書從兜裡掏出一張白紙。
展開後,有報紙那麼大,竟然是一份手繪地圖。
不僅于家父子,連鄭昕都驚訝了。
她是什麼時候準備的這個?
“這兩天晚上,毅軒跟我哥‘友好會晤’時,我獨守空房,你們也知道,女人寂寞,就很容易搞事情。
”
林毅軒進來就聽到如此勁爆的一句,寂寞?
讓媳婦當着這麼多人說出寂寞,他真是失職。
這對兄妹很快就會和好吧,今晚他不用挑釁大舅哥了。
時間很多,專心造人什麼的......肯定不讓她寂寞。
錦書心裡使勁地呸了一口,她要知道他挑着這時候進來,肯定不能這麼說啊。
在父兄驚詫的眼神裡,用雙面膠把地圖貼在牆上。
方便大家直觀觀看。
“這是你們選的地方。
”錦書指了下地圖上标注的工廠。
又用筆指向地圖上其他的位置。
“這裡,這裡,還有這裡,是外資建廠,這裡面有M國的工廠、小本子的,都是國外女性用品的巨頭。
”
這些強有力的競争對手,都被錦書标紅了。
緊接着,她又用黃色的記号筆,開始圈地。
“這些,是國内的小作坊,我粗略的統計,國内目前注冊的女性衛生用品工廠,大大小小有2000家左右,大部分都集中在你們所選區域。
”
于瑞言盯着被标注的兩家外資巨頭。
“他們現在還沒談擴建計劃呢。
”
“會擴建的,如果你們也把廠建在那邊,用不了十年,這幾家外資會吃掉我們大半的市場,尤其是高端市場。
”
錦書比了比用黃筆圈着的區域。
“這些國産小工廠,要麼被收購,要麼倒閉,存下來的,隻能開發低端市場,拱手讓江山。
”
“這都是沒發生的事,你是覺得,我們在那邊建廠,也會被外資擠掉?
”
于瑞言聽罷,隻覺得是天方夜譚。
于弘文也是一樣的表情。
錦書搖頭,眼帶淡淡的憂傷。
這些父兄覺得沒發生的事,卻是她那個時代真真切切存在的。
國産女性用品八十年代才起步,缺乏經驗,改革開放初期,大家都是摸着石頭過河。
外資無論是商業運營模式,還是資金,都比國内成熟。
如果把外資比作巨鳄,那國内的小工廠此刻就還是魚苗。
巨鳄摧枯拉朽式的吞噬魚苗,還稚嫩的魚苗根本沒有還擊的餘地。
但現在跟前世不一樣了。
她重生了。
她不甘心再一次看到“陣地”被對手奪走。
她有機會力挽狂瀾。
勝利的關鍵,就在這個“信”字上。
她一個人的力量,想要把事情做成是不可能的。
她信任她的家人,也希望她的家人,能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