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像大哥在于婷妹驚詫的眼神裡，清清嗓子，铿锵有力道：

　　“我進電台前，當過8年兵！
”

　　轉身對着林毅軒行了個軍禮。

　　“戰友好！
”

　　“辛苦了。
”

　　林毅軒回了一個禮。

　　上車前，他之前就注意到，這個攝影師身姿挺拔，像是當過兵的。

　　于婷妹絕望了，攝影師的經曆，注定了他不可能幫着自己。

　　“你們都是一夥的！
你們合起來坑我們！
”于婷妹歇斯底裡。

　　錦書從兜裡掏出繩子将她捆上，順手又掏出手絹塞她嘴裡。

　　世界安靜了。

　　“如果抵制黑暗就是你嘴裡的‘一夥’的話，那我們就是‘一夥’，全世界的好人都是一夥的！
”

　　把于婷妹送到警局，又把張招娣夫婦一起打包帶走。

　　繩子和汽油都是錦書提前準備的，從她準備給林毅軒出氣開始，這些東西她就随身攜帶。

　　小于總從不打沒有準備的仗。

　　張招娣夫婦換孩子的案件經過媒體發酵，已經引起了不小的熱度，備受輿論關注。

　　于财富之前有帶全家跑路的行為，所以這次歸案後，會被加重量刑。

　　張招娣因為懷孕，沒有跟于财富一起進看守所，錦書直接安排她全面體檢。

　　仔細檢查了一圈，還真發現了問題。

　　也不知道是張招娣孕期吃了太多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是造孽太多造了報應，她懷的這個孩子是個無足畸形。

　　90年代的醫療水平有限，孕檢能查的項目也沒有後世豐富，但僅憑彩超，還是能看出張招娣的胎兒沒有左腳。

　　為了怕看錯，醫生反複看了幾遍，甚至把整個科室的大夫都叫過來一起會診，但無論怎麼看，這孩子都是有問題的。

　　可是當醫生告訴張招娣這件事後，張招娣的反應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是兒子嗎？
”張招娣仿佛沒聽到醫生說的無足畸形四個字，執着地問性别。

　　“是個男寶寶，但是他的左腳先天性發育不良——”

　　“哈哈哈，是兒子，我就知道是兒子！
”張招娣放聲大笑。

　　拼了這麼多年，可讓她有兒子了。

　　至于沒腳什麼的，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這不還有幾個月嗎，後面他自己就長出來了。
”張招娣的解釋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

　　孩子到了這個月份，長不出來就是畸形，張招娣一點常識都沒有。

　　任憑幾個醫生輪流給她講，張招娣半個字也聽不進去。

　　她的心裡隻裝了兩個閃閃發亮的大字：兒子

　　醫生建議她考慮下孩子的去留問題，張招娣破口大罵，還把醫生咬了。

　　錦書在張招娣發瘋時，就已經退出了檢查室，她對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已經沒了興趣。

　　張招娣又懷了個畸形兒，錦書既在意料之中，又有些說不出的怅然。

　　談不上開心，但也談不上同情。

　　“我完全不理解她到底是怎麼想的，已經吃壞一個寶寶了，孕期還在亂吃，又吃出個畸形。
”林毅軒感慨世界真奇妙。

　　什麼物種都能讓他遇到。

　　“你要是能想明白奇葩的腦回路，那你也是奇葩了，有些人對兒子的追求已經魔怔了，不信你看，張招娣如果懷的是女兒，哪怕是健康女兒，她也會流産。
”

　　“她後期有沒有可能為了給胎兒長腳，繼續亂吃藥？
”林毅軒大膽猜測。

　　錦書聳肩，顯而易見，張招娣絕對會那麼做。

　　一屋子醫生跟她解釋畸形，她都聽不進去，公然用所謂的“經驗”挑釁當代醫學，用膝蓋想，她還會亂吃不少藥。

　　隻是可憐張招娣肚子裡的孩子了，攤上這麼個媽，太倒黴了。

　　對這種重男輕女到魔怔的行為，錦書覺得尊重他人命運就行了。

　　随着于财富和于婷妹的落網，林毅軒也官複原職，錦書為了給自己男人出氣，要求于婷妹登報道歉。

　　其實就算于婷妹不登報，這件事也引發了熱議。

　　對着救她的英雄恩将仇報，還污蔑子弟兵，這種行為放在任何一個年代都是不可饒恕的，是挑釁公序良俗底線的。

　　于婷妹很快就“聞名全國”了，可惜是臭名。

　　她跟她的爸媽一起成為了茶餘飯後的談資，不僅在本市出名，從南到北，全都在讨論這不要臉的一家子。

　　這就是錦書想要的效果，張招娣現在都不敢出名，隻要一出門，就有人對她指指點點。

　　東郭先生與狼、呂洞賓與狗、農夫與蛇，于婷妹和救火英雄，堪稱群衆心裡四大恩将仇報的寓言故事。

　　這幾天中小學生作文都在寫救火英雄被污蔑的事，照着這個事态發展，說不定中考高考還會以此為題。

　　從頭到尾，群衆都不知道救了于婷妹的英雄長什麼樣，因為林毅軒的工作性質是保密的。

　　但于婷妹長什麼樣，早就被小報挖出來了。

　　包括她在舞廳上班，跟顧客存在錢權交易的事，也被挖了個幹幹淨淨。

　　這年代的小報可比後世敢寫，審核也沒有後世那麼嚴格，稍微有點“良心”的小報，隻刊登了于婷妹的高清照片，把她在京城搞破鞋以及在s市賣肉寫一寫。

　　沒有良心的小報，那寫的可就大膽多了。

　　在于婷妹落網的三天後，于家的餐桌上，錦書拿着一本雜志，聚精會神，一邊看一邊啧啧。

　　“啧啧啧，哎呀，沒眼看。
”

　　林毅軒叼着豆沙包路過，順手翻了下她的書皮，豆沙包都顧不上咽了。

　　這啥啊！
！

　　隻見封面上是于婷妹穿着泳裝的大特寫，也不知道這些小報從哪兒弄到的照片。

　　照片上觸目驚心的黃色大字赫然寫着：妓女的堕落，在淫海掙紮的于姑娘

　　再瞥了幾眼錦書看的那頁，詳細地描寫于婷妹是怎麼在包廂裡接待顧客的，過于詳細，就好像寫這個的記者當時趴在沙發後的。

　　“看這個幹什麼，辣眼睛！
”林毅軒抽出書，大早上的看不良讀物，像話麼！

　　“你往後翻翻啊，後面更有意思，寫了她對俊朗軍官一見鐘情，愛而不得，铤而走險冤枉人家，最終落入法網。
”

　　林毅軒被她的描述雷得渾身一激靈，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那個倒黴的俊朗軍官，難道就是——？
”

　　錦書點頭，對，你猜得沒錯，就是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