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放下槍就不能保護你
“毅軒這算不算桃李滿天下,自家結苦瓜?
”
于瑞言的聲音剛好夠全屋人聽到。
在外上天入地,能徒手拆彈,能訓練最強單兵,首長們心中完美的六邊形戰士。
在家被撓得滿臉花,就這?
“哥,你這國外待久了,漢語水平明顯退化了,桃李滿天下,那是形容老師的。
”林毅軒給媳婦殷勤夾菜。
“形容他,應該說是林郎妙計安天下,賠了夫人又折兵。
”錦書臉頰塞得跟土撥鼠似的。
她是真餓。
林毅軒笑而不語。
他不認為他賠了,抛開為愛鼓掌占便宜不說,他兜裡那封她親筆寫的檢讨書,他就認為非常有意義。
吃了飯,林毅軒去了部隊,他前腳走,錦書後腳就在家翻箱倒櫃。
找了一圈,也沒發現她寫的檢讨在哪兒。
錦書懊惱地坐在床上,一定是林毅軒帶走了!
狡猾的家夥!
錦書猜對了,檢讨書真的是林毅軒帶走了。
他去部隊,就是為了這件事。
楚伯良正在加班,林毅軒敲門進來。
楚伯良看到是他,眉心舒展。
“你來得剛好,你愛人的事,隊裡想給她開嘉獎會呢。
”
“開什麼嘉獎會,我在家剛批評完她,就這還七個不服八個不忿呢。
你再給她開嘉獎會,她那個膽兒,啥不敢做?
”
林毅軒坐在沙發上,一想到那個嘴倔人更倔的女人,嘴角就止不住上揚。
“收斂你那嚣張的笑臉啊,刺激單身漢是容易挨揍的,你來,不是故意向我炫耀的吧?
”楚伯良笑問。
林毅軒從兜裡掏出錦書的檢讨書,遞給楚伯良。
“這個,跟我的遺書放在一起,如果有天我光榮了,這個連同遺書一起給我愛人。
”
楚伯良接過來打開看了起來。
看了兩段,楚伯良撲哧笑了出來。
這是一封字迹非常好看的檢讨書,字很好看,但是内容隻能用兩個字形容,敷衍。
隔着紙都能感受到,寫這個檢讨的人,是有多不情願。
大量毫無意義的文字堆砌,硬是制造出一種“老子認錯了,但是又沒完全認錯”的态度。
從軍多年,檢讨也見識不少了,寫得這麼沒誠意的,還是第一次看到。
林毅軒看楚伯良笑,他也不在意。
天知道為了逼着她寫這個,他用了多大的努力,美男計和手铐都用上了。
楚伯良一邊看一邊笑,他發現侄媳婦是太逗了。
天生反骨,把檢讨寫出相聲效果了。
就比如這句:
“如果我跟歹徒輪盤賭失敗的話,那我的一切,就是比如我的容貌我的身材,還有我的社交的禮儀,還有美好的品德,美好的性格,甚至是靈魂都會被毀了。
”
楚伯良看到這段直接爆笑出聲。
很難想象,這是侄媳婦那種看着内斂的人寫出來的。
這不就是明着搞笑嗎,太逗了。
楚伯良正納悶,這麼一封毫無誠意一點悔過意思都沒有的檢讨書,林毅軒為什麼要拿過來,甚至要跟他的遺書放在一起。
直到看到最後一段,楚伯良收斂笑容,表情變得凝重。
最後一段是林毅軒口述,逼着錦書一個字一個字寫的,甚至還讓她按了手印。
這段話是這樣的:
我于錦書對着世間一切我愛的人以及愛我的人發誓,無論發生任何事,我都保證會好好地活下去。
前面那些,都是搞笑水字數的,隻有這句,是林毅軒想要的。
林毅軒這個職業風險系數極高。
他不是普通軍人,他是站在最前線的那一批人,随時都要做好光榮犧牲的準備。
所以隊裡每一個人,都是提前寫好遺書。
由大隊統一保管。
如果不慎犧牲了,這封提前寫好的遺書,就會交到家人手裡。
通過輪盤賭事件,錦書和林毅軒都發現了錦書藏在靈魂裡不為人知的一面。
情緒穩定的人,受到強烈刺激,很容易辦出極端的事,尤其是錦書這種高智商的人,暴走後果更可怕。
林毅軒逼着錦書寫下這段話,想的就是,如果有天他犧牲了,他的遺書和她的承諾,會拉她一程。
他的愛,不會因為肉體消亡而消失,哪怕人不在,也想給所愛之人留下最後一道光。
楚伯良看完沉默良久,好半天隻想到一句話:
“竭盡全力的生,竭盡全力的死。
”
他們這行比尋常人接觸死亡的機會更多,無論是讓歹徒死,還是自己或是戰友的犧牲。
對待生死的态度,也會更通透一些。
竭盡全力的生,無愧深愛的家人,不枉費來世間的一遭。
竭盡全力的死,無愧黨和人民的信任,對得起身上的軍裝。
“是啊,話雖如此,可我還是想好好活着呢,我還想看看我媳婦老了以後是什麼樣,是不是跟現在一樣,又倔又.......”
林毅軒沒說完,他想說,又倔,又讓人喜歡。
她的一切,他都喜歡。
哪怕是她倔強地拿着槍對着自己的頭,嚷嚷着要跟他同生共死,他也愛得要死。
可是人活着,又不能隻為了愛活着。
所以再喜歡,也要裝作很生氣,裝作很憤怒,甚至要用點帶顔色的手段掩飾他的喜歡,亦或者,是用這樣的方式,釋放他的喜歡,藏住他的動容。
林毅軒接過楚伯良遞過來的煙,其實他不抽煙的,但是此時此刻,他想來上一根。
“我欠她太多了,你說她那樣的女人,她缺什麼啊?
她什麼都不缺,她想要什麼,她自己都能賺到。
她跟我在一起,不就圖我個平安嗎?
我他媽連這個最基本的,都不能跟她保證。
”
林毅軒深吸一口,煙太辣了,辣得他眼睛都有些酸澀。
楚伯良默默地抽煙,對林毅軒的話感同身受。
平安,是家人對他們最大的期盼,也是軍人最難給出的承諾。
放下槍就不能保護你,拿起槍又不能好好愛你。
做他們這行,總是愧對家人。
可沒辦法,這家,這國,總是要有人守護的。
林毅軒坐在外面,等身上的煙味都散掉了才敢進屋。
卧室裡,錦書留了一盞台燈,靠在床頭看書。
林毅軒湊過去,親了她額頭一下。
“看什麼呢這麼入迷?
”
“看如何對付你的秘笈,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
對付他的秘笈?
林毅軒好奇了,翻到書皮,勃然大怒!
這!
啥!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