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進了堂屋，也跟着坐下來吃早飯。

　　“燕燕來了，快來吃早飯。
”劉金花母女笑着招呼她過來。

　　豆腐花是自家種的黃豆，磨出來點成豆腐的。

　　一大海碗白嫩的豆腐上頭撒上鹹菜絲和辣椒油還有誘人的鹵汁。

　　桌子中央擺着一大盤子黃燦燦的玉米餅子和香甜的烤地瓜。

　　趙燕燕坐下跟衆人打招呼，便用勺子挖了一勺豆花放進嘴裡。

　　香濃滑嫩的豆花在口腔稍微停留一下，便滑入了喉嚨。

　　她連忙再次挖起一勺品嘗。

　　身旁坐着的白三鋼更誇張，他的臉都要埋進碗裡了。

　　右手快速地用勺子舀起豆腐花放進嘴裡，左手拿起玉米餅子不時咬上一口。

　　一會兒功夫，碗就空了。

　　“我再吃一碗。
”

　　白三鋼吃完又打了一碗。

　　這頓早飯，一家人吃得十分開胃。

　　就連兩個小孩子最後吃飽了，都躺在床上挺着渾圓的肚皮，哼哼唧唧喊着讓娘揉肚子。

　　吃完早飯之後，白玉目送陸勵勤推着自行車走出院門。

　　看着丈夫遠去的身影，她再後頭叮囑：“路上小心。
”

　　今天陸勵勤約了強子準備到鎮上的黑市去轉一轉。

　　他踩着自行車，飛快地經過了村口。

　　村口處張曉琴正在于偉的陪同下趕路。

　　他們也準備坐車去鎮上的醫院瞧一瞧。

　　這幾天，張曉琴和于偉商量着還是不要肚子裡的孩子。

　　看着陸勵勤從面前騎車路過，張曉琴望向他的背影，心裡五味陳雜。

　　若是當初她和陸勵勤結婚，後面的事情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想到這裡，她不自覺地摸了一下自己尚未顯懷的肚子。

　　于偉看着路，沒有注意到張曉琴的表情，隻是細心地叮囑她：“曉琴，注意腳底下的路。
”

　　張曉琴回過神，再次看了陸勵勤的背影，回過神：“好的。
”

　　等到兩個人趕到鎮子上的醫院，醫生剛剛上班。

　　張曉琴排隊，很快便輪到了她。

　　“你是有什麼問題？
”

　　婦科醫生低頭翻了一下面前的空白病曆，例行詢問。

　　“醫生...我懷孕了，這個孩子能不要嗎？
”

　　聽到這句話，醫生驚訝地擡起頭，認真地看了一眼面前臉色蒼白的女子。

　　穿着白大褂的女醫生看了一眼敞開的診室門，直接站起來将門關上。

　　然後神情嚴肅地坐回位置上，向她詢問：“你不打算要這個孩子？
”

　　張曉琴在醫生的注視下，面露悲戚地垂下眸子，緩緩說道：“對，這個孩子我不能要。
”

　　“你确定？
要不要和你的愛人還有家人商量一下？
”

　　張曉琴想到之前遭遇的種種屈辱，眼神逐漸堅定：“确定，這個孩子絕對不能生出來！
醫生，你幫幫我吧！
”

　　聽着面前女子的哀求，大夫叮囑一句：“如果你真的不想要，我們可以做手術。
但是，你要想清楚了，做人流也要承受以後再也不能生育的風險。
”

　　聽到這句話，張曉琴慌忙擡起頭：“什麼！
還有這種風險？
”

　　“沒錯，我先給你開單子做身體檢查吧。
如果你的身體不能承受手術風險，我建議你生下孩子。
”

　　醫生沒有擡頭，給她開了單子。

　　張曉琴拿着單子走出來的時候，神情恍惚。

　　于偉站在門口，急忙詢問她：“大夫怎麼說的？
”

　　張曉琴緊緊攥着手裡的檢查單子，輕輕地說了一句：“大夫說做這個手術有終生不能生育的風險，先讓我檢查一下。
”

　　聽到這句話，于偉皺起眉頭。

　　他隻能安慰心上人：“先做檢查吧，說不定檢查之後可以做呢，沒事的。
”

　　聽到于偉的話，張曉琴點頭：“好，先做檢查。
”

　　事到如今，擔心也沒用。

　　做完檢查，張小琴拿着檢查單子回到了診室。

　　大夫皺着眉頭看向手裡的單子，一直沒有說話。

　　張曉琴見此，不由得有些忐忑：“大夫，這個檢查結果怎麼樣？
”

　　見到醫生凝重的表情，她也十分緊張。

　　坐在一旁，身體前傾，雙手放在桌子上湊近醫生一臉急切。

　　大夫歎了一口氣。

　　然後指着檢查單，直接告訴她：“你這個檢查結果顯示，你的子宮内膜很薄，要是做了人流，以後再也不能懷孕了。
”

　　聽到這句話，張曉琴如遭雷擊！

　　整個人坐在凳子上，腦海裡面頓時一片空白。

　　過了一會兒，她方才開口再次跟醫生确認：“那..我應該怎麼辦？
”

　　醫生指着檢查單斬釘截鐵地告訴張曉琴：“我建議你生下這個孩子，或者你考慮清楚，以後再也不要孩子才做這個手術吧。
”

　　張曉琴聽到這句話，眼裡的淚水終于忍不住湧了出來。

　　此刻，她從未覺得肚子裡的孩子如此的可惡！

　　張曉琴不明白，上天為什麼對她如此殘忍！

　　低頭看向肚子，一股難以抑制的惡心蔓延上喉嚨。

　　她捂着嘴站起來，快速沖出了診室。

　　于偉看到張曉琴沖出來，急忙站起：“曉琴，你去哪兒？
”

　　他喊着了一下，隻看到女人的背影迅速消失在拐角處。

　　“嘔！
”

　　張曉琴跑進廁所，扶着門開始劇烈的嘔吐。

　　仿佛要把自己的心肝脾肺全都吐出來一樣。

　　五髒六腑似乎在肚子裡面翻滾着。

　　終于，在一陣惡心的嘔吐後，張曉琴喘着粗氣停歇下來。

　　她用仇恨的眼光低頭瞪視着自己的肚子，突然伸出手用力地拍打肚皮！

　　“孽障！
孽障！
你為什麼要這麼害我！
”

　　女廁裡響起凄厲的哭聲：“為什麼！
為什麼！
”

　　一些上廁所的女患者，看到張曉琴的模樣吓壞了

　　他們急忙跑出廁所喊來了護士。

　　“病人家屬在哪裡？
”

　　最終，張曉琴被護士攙扶着走出了廁所喊人。

　　急得滿頭大汗的于偉聽到護士的聲音，一路小跑過來。

　　“我是病人家屬，謝謝啊。
”

　　說完，于偉從護士手裡接過張曉琴，摟着她坐在樓道的長凳上。

　　“曉琴，你别吓我啊。
”

　　看到懷裡的女子面色蒼白，好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一般靠在他身上，偉十分心疼。

　　張曉琴氣若遊絲地對于偉說了一聲：“大夫說，我要是做了手術，以後都不能再生孩子了。
”

　　聽到這句話，于偉抱着張曉琴的手僵了一下。

　　“那你還要這個孩子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