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而且還在田苗為了測試她的瘋癫程度，有意無意地提起周文輝時，她還笑着說了不少‘小輝’小時候的糗事。

　　這些糗事裡，偶爾也會出現‘小耀’這個名字，不過每次李翠萍叫出這個名字之後總會不自覺怔一下，不過很快她又繼續往下說。

　　潛意識裡，她似乎不太想提起‘小耀’，但看上去她自己似乎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

　　說起這些的時候，李翠萍看上去就像一個非常正常的母親，而且還是農村裡那些毫無城府的母親那樣，有些不好意思又難掩自豪，驕傲地說着自己的孩子。

　　若李翠萍是假裝發瘋的話，她這裝的也太像了，堪稱影後級别了。

　　因為覺得不可能，所以田苗更加傾向于李翠萍真得了精神病，而且還是較嚴重的那種。

　　可能在後期的治療中，她把那些刺激她精神失常的東西選擇性的遺忘，而隻記住了那些美好的東西，所以才變成了現在這種狀态。

　　她的情形和王大妮的有些相似，但卻又比王大妮的嚴重許多，因為至今，她可能還活在那段美好的記憶中。

　　根據李翠萍提起‘小耀’，也就是周文耀的時候的反應，田苗推測李翠萍應該已經知道了周文耀不是她兒子的事，而且應該還是在她提起的那些美好回憶之後才知道的。

　　她知道此事，那知道鳳姐是周文耀的生母的可能性也極大。

　　在她提及的這些記憶中，她應該從未懷疑過‘小耀’不是她兒子，所以雖然提起‘小耀’時會怔愣，但卻并沒有其他過激的反應。

　　能讓李翠萍記起那些事最好的辦法，就是用‘小耀’不是她兒子，還有鳳姐這個人來刺激她。

　　挖掘出李翠萍所有的記憶，說不定就能挖掘出周建軍許多不為人知的過往。

　　但是看着一臉微笑，完全把她當成知心人，向她叙說有關‘小輝’的那些回憶的李翠萍，田苗實在狠不下這個心來。

　　既然狠不下這個心，田苗也便說些話哄着李翠萍岔開可能會牽扯到‘小耀’這個名字的話題。

　　石大夫和護士來給李翠萍做檢查的時候，田苗借機出去借用醫院的電話給李曉燕和邱成芳打了個電話。

　　另外，她還記挂着大寶二寶和小寶醒來後要找她，她便‘回’了一趟家。

　　安頓好大寶二寶和小寶，又找了個要出去辦點事的借口光明正大地出了門。

　　可能是周建軍時不時更換照顧李翠萍的人的緣故，或者李翠萍本身就是個心思單純的人，所以她接收陌生人的能力特别的強。

　　李曉燕和邱成芳過來後，她很快就和她們倆混熟了。

　　不過，就跟向她叙說周文輝小時候的事一樣，她又把李曉燕和成芳當成傾訴對象，把那些事再次重複了一遍。

　　神情與動作和那一陣給她叙述的時候幾乎一模一樣，這讓田苗莫名想起了‘祥林嫂’。

　　與‘祥林嫂’不同的是，‘祥林嫂’訴說的是她的不幸，而李翠萍叙說的則是她記憶中最最深刻的幸福快樂的時光。

　　上次李曉燕向她叙說她和周文輝的糾葛的時候，田苗就感覺到她似乎對周文輝有點不一樣的感覺。

　　今天，在聽李翠萍叙說的過程中，她的反應和邱成芳非常不同，邱成芳眼中隻有同情，而李曉燕的眼神卻極其複雜。

　　田苗猜測，可能周文輝是第一個令她心動的男人的緣故，另外也有一部分可能是知道了周文輝的不幸的原因。

　　感情這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對于周文輝，此時的田苗也已不知該作何評價，而且她也有那麼點同情周文輝和李翠萍。

　　所以，當李曉燕自動請願由她來照顧李翠萍的時候，田苗便沒有反對。

　　但是，石大夫卻不同意由一個‘精神’病人去照顧另一個精神病人。

　　不過在田苗很肯定地告訴他李曉燕本來就沒病，而是因為一些原因裝病之後，深受打擊的石大夫便也沒法反對了。

　　安頓好，田苗向依依不舍的李翠萍承諾會來看她後才離開了病房。

　　臨走時，田苗去看望了一下石大夫。

　　“田同志，你那天堅持要帶李同志出院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她是裝病了對不對？
你、你當時為什麼不、不告訴我呢？
”

　　此時的石大夫看上去比早上剛看到時更加憔悴了幾分，本要說實話的田苗終是沒忍心。

　　“當然不是，我不知道她是借着裝病從家裡偷跑出來的，我當時急着帶她出院是因為想先帶她回家，誰知道她一聽要回家，才吓的說了實話。
”

　　田苗語氣頓了頓，一臉‘誠懇’道：“石大夫，很不好意思，我本來想打個電話給您說一聲，但是後來有點急事回了涼城，一忙乎就把這事給忘了。
”

　　“哦，是這樣啊，沒事沒事。
”

　　“還有，石大夫，雖說曉燕她是裝病，但其實我聽了您那中西結合的治療方法之後，覺得您非常有創意，而且您這種治療方法對病人的損害程度也肯定要比純西醫治療小很多，所以，這次這個病人我可要指望您能幫我治好了。
”

　　“真的？
你真的覺得我的治療方法好？
”

　　石大夫那陣受到一萬點暴擊的心靈終于受到了一點點慰藉。

　　“當然，我以前可從沒聽過像您這樣的治療方法。
”

　　“行，既然你這麼相信我，我一定保證把人給你治好。
”

　　“那我在這裡先提前謝謝您！
”

　　田苗心裡其實也沒譜，而且她有些懷疑李翠萍現在的這種狀态不一定是治療的效果，說不定是周建軍安排人特意‘治療’的必然結果。

　　脅迫周文輝做事恐怕隻是周建軍利用李翠萍的價值中的一小部分，更多的他應該是在用照顧李翠萍來利用李靖忠的人脈。

　　李翠萍活着才有價值，但知道他某些隐私的李翠萍卻隻能糊裡糊塗的活着。

　　所以，若李翠萍現在狀态就跟王大妮一樣，是治療到一定程度達到的效果的話，興許進一步的治療能讓她恢複過來。

　　但若是周建軍安排人特意‘治療’造就了今天的李翠萍的話，恐怕想讓她恢複過來的話還得費很大的勁，或者根本恢複不過來。

　　看着李翠萍的樣子，田苗甚至有些懷疑周建軍是不是給她用了什麼高科技的、能讓她選擇性失憶的藥。

　　田苗覺得她一定是前世裡看到的那些給蠱惑了，竟然會起這樣的想法。

　　不過，自己在心裡吐槽歸吐槽，臨出石大夫辦公室的門時，田苗還是多問了一句。

　　“石大夫，現在有沒有那種可以讓人選擇性失憶的藥、儀器或者是中醫方面的方法？
”

　　“選擇性失憶？
”

　　石大夫有些懵，沒太明白田苗的意思。

　　田苗就拿李翠萍給石大夫解釋了一番。

　　“這個我沒聽說過，不過，仔細分析研究的話，也是有可能的。
”

　　田苗的話給石大夫提了個醒，“回頭我好好看看書，看能不能找出相關的治療方法來。
”

　　“好，我回頭也找找看，要是有這方面的資料我就給你送來。
”

　　田苗想到了某度，回頭她去搜搜看，說不定有相關的提示呢，不行的話再買點精神病學相關的醫書，她可能看不懂，交給石大夫看看興許有突破也說不定。

　　田苗那裡會想到，自己今天一個無意之舉，竟然造就了石大夫這個聞名全國的精神病中西結合療法專家。

　　回家前，田苗把邱成浩叫回空間，把李翠萍的情形，以及自己的猜測等詳細給他說了說。

　　早上，邱成浩就已經給梁振南打過電話，跟他說了見一見周文輝的事。

　　梁振南讓秦志赟給他安排到了下午三點鐘。

　　既然是‘回’甯城，邱成浩就依照田苗的意思，先去看望了一下徐奶奶。

　　而後又回甯城貨場，給大家開了一個會。

　　吃過午飯，休息了一陣，邱成浩才去見周文輝。

　　昨天見過英子之後，周文輝就開始忐忑不安地等待消息。

　　他和田苗的交情不僅不深，若田苗是個記仇的人的話，甚至會把他當成仇人。

　　他在賭，賭令自己心動的田苗就跟她展現在他面前的那樣，是個很不一般的人。

　　但是，就是田苗同意幫他，那她男人邱成浩呢？

　　如果是其他女人，不見得會把他喜歡她這事告訴自己的男人，但做事坦蕩的田苗不見得會隐瞞這事。

　　那麼，知道了他肖想田苗，邱成浩還會同意田苗幫他救他娘嗎？

　　當時，因為太過喜歡田苗，所以他都有點想不管不顧了，所以才做的那麼瘋狂。

　　此時，周文輝卻開始有點後悔起來，雖然沒跟邱成浩打過交道，但就他能幫着馮建設拿下窯山煤礦，又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和田苗一起幫着梁振南把他們幾乎全鍋端來看，他豈是個簡單的人。

　　而且，若隻是個普普通通的人，田苗又豈會對他死心塌地。

　　輾轉反側一夜，又等了一上午，都沒能等到任何消息的周文輝，到了下午時精神就有點高度緊張了。

　　通知周文輝有人來見他的時候，來通知的人并沒有告訴他來的人是誰。

　　但是一聽到有人來見他，周文輝高高懸起的心終于落下來了幾分。

　　雖然他渴望來的人是田苗，但他也知道那種可能性幾乎為零。

　　他覺得來的人一定是英子，早上沒等到英子來的時候，他還覺得怕是沒戲了，但這一陣，他卻突然想，英子來的越晚，說不定帶來的越是好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