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在前院兒吃過了飯,思其和宋雲馨也就回去了,宋耀屏退左右,和姜氏一起喝茶。
他一直沒說話,姜氏在一旁看了會兒,開口問道,“老爺,朝中之事有些複雜吧?
太子他真的病得很重嗎?
”
宋耀歎了口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思其說的都是對的,太子爺隻怕挺不過這一回,這一輩子都不順,為了這太子之位,争了大半輩子,好不容易得了儲君之位,可這屁股都還沒坐熱呢,自己又病倒了,如今二皇子,三皇子可是虎視眈眈啊。
”
姜氏說道,“那這事兒可會影響到天闊?
老爺,天闊的事朝中有多少人知道?
此事不應該是秘密嗎?
”
宋耀說道,“夫人啊,這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這麼要緊的事,怎麼可能不傳出去,我知曉此事,旁人也知曉此事,就說那劉公公,他也知曉,你以為劉公公在陛下身邊當差,他就沒有向着的人嗎?
”
“這消息總會傳出去的,也許現在有人就已經知道了,朝中變幻莫測,風雲詭谲,天闊是否安穩,隻看他自己的造化。
”
“看皇上的意思,二皇子和三皇子他都不滿意,我就怕他又反悔,萬一想要讓天闊回宮,你說天闊他會願意嗎?
若是公然與皇上作對,就算這是皇子,那也是沒有好下場的。
”
姜氏想了想,又問他,“老爺,您現在可想好了,該向着誰?
到底是天闊,還是另一位皇子?
”
宋耀沒說話,姜氏便說道,“宋氏一門的榮耀,不該是你一個人的責任,該如何就如何,我隻想求得安穩,老爺看着辦吧。
”
宋耀輕輕的點了下頭,“時辰晚了,咱們睡下吧,馨兒這孩子的事也讓我頭疼,如今大皇子又纏綿病榻,真是沒有一見順當的事,這些日子馨兒怎麼樣啊?
”
姜氏說道,“還是那樣,嚷嚷着要嫁給那人,我一提她就趕緊說,非得把我說生氣了不可,不過這孩子也聽話,見我生氣了也就不再說了,可這是你閨女,你也知道她的性子,她是不會輕易放棄的,思其來了府上,她倒是每日笑呵呵的,心情挺好,但估計也是勸不住的,老爺,這事兒咱們是不是做錯了?
也許該聽馨兒的,見一見那人呢?
”
宋耀一拍桌子,“見什麼見,那是山賊。
”
姜氏又說,“萬一是個好人呢?
咱們閨女也不是傻子,好人壞人她總分得清。
”
宋耀搖頭,“不可以,絕對不可以,此事已經讓爹知道了,若是知道我們還私下見了面,那又該如何?
馨兒任性,這事兒不能随着她的心意來,總要把她給勸住的,就算是綁也要把她綁在家裡。
”
姜氏到底是做娘的人,更心疼女兒,這會兒就說道,“若馨兒真是像她說的一樣,不嫁給那人,這輩子就不嫁人了,老爺也讓她如此嗎?
”
“在我看來,馨兒過得開心是最要緊的,從她出生那一刻起,咱們不就一直想着要讓她這一輩子,過得平安喜樂嗎?
如今她喜歡那人,咱們卻一味反對,老爺,這真的是對的嗎?
”
宋耀聽着這話就覺得不太對,趕忙問道,“夫人啊,你是不是開始向着馨兒了?
我可告訴你,咱們兩個得一條心,馨兒這孩子是咱們的掌上明珠,怎麼可以讓她嫁給山賊呢?
”
“你一旦松了口,馨兒可就是山賊的壓寨夫人了,到了那時候,咱們想見她也見不到,難不成還要跟山賊打商量?
那可是咱們的寶貝閨女啊。
”
姜氏說道,“老爺,我也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在想,馨兒那麼堅持,咱們這麼反對,到底誰是對的呢?
也許她想的才是對的,咱們替她安排的路,自以為是對她好,其實她過得不開心,自己覺得像是活在牢籠中,這樣就好了嗎?
也許她嫁給那個人真的能平安喜樂呢?
”
宋耀有些慌了,一聽她這話的意思就是想要改口,他趕緊說道,“夫人,我就那麼一個女兒,我怎麼可能讓她嫁給山賊?
這世間少有男人能配得上她,更何況是山賊。
”
姜氏又說,“老爺,我聽軒兒也說了,那群山賊也不都是壞人,那領頭的前些年接管了橫嶺,從那以後,再沒有發生過欺負老百姓的事,這是好事啊。
”
“再說了,朝廷都容許他們存在,這就證明他們和以前的山賊并不一樣,咱們的閨女你還不清楚嗎?
她什麼事兒都想得明白,也就是看着任性,她知道那人是好人,才會将自己的心交給他,才會在明知道我們會生氣的情況下還将這事兒說出來,還這麼堅持,老爺,你說呢,咱們是不是該好好想想?
”
宋耀十分堅持,擺了擺手,“别說了别說了,我知道你的心思,夫人啊,你要是想以後時時刻刻能見到閨女,這會兒就千萬不能松口,真要是讓她嫁給了山賊,做了壓寨夫人,咱們出去還有什麼臉面見人?
”
姜氏說道,“老爺,說到底你還是在意自己的臉面啊,而我想的是閨女到底過得好不好,咱們替她挑一位好夫婿,咱們覺得好,她就覺得好了嗎?
嫁了不喜歡的人,一輩子如活在牢籠中一般,這就是好事?
”
“老爺,我說的話你好好想一想吧,我答應你,我不會松口的,就算是我有那個想法,我也會先跟老爺商量,這是我們兩個人的女兒,不是我一個人的,但是老爺也得好好想想我說的到底對不對,咱們自以為對女兒好,也許耽誤了她一輩子啊。
”
宋耀看着自己的手沒說話,姜氏也沒有再說其他的,到裡屋去鋪床了。
夫妻二人躺在床上,又說了些别的,至于宋雲馨的婚事,沒有再提。
兩個人各有打算,姜氏知道,要是點了頭意味着什麼,也知道要讓自己夫君同意這事兒比登天還要難。
可她的确是希望女兒過得高興,從宋雲馨出生開始,她的心就一直都在她的身上,隻要她好,什麼都不要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