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天闊才終于說了話,“皇上,您當真是願意放過我了?
”
皇帝笑了笑,“這裡就你我父子二人,你還要這麼生分嗎?
就像在魯縣一樣,你叫朕一聲父皇,好嗎?
”
天闊看着他沒說話,皇帝又搖了搖頭,“算了,不叫父皇,叫一聲爹吧,朕這麼幾個兒子,父皇聽的不少,可還沒哪個孩子開開心心的叫朕一聲爹,朕是一個父親,可又從沒體會過當父親到底是什麼樣的滋味兒,天闊,就這樣吧,朕放過你,你想過安安穩穩的日子,朕依着你,這麼幾個兒子裡,你最讓人中意,朕不願意毀了你,你就平平安安的過你的日子,别的事都與你無關,你與朕就做父子,好嗎?
”
天闊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皇帝,也是父親,雖說有幾個兒子,可從沒體會過這種簡單的父子親情,他的存在恰好可以幫皇上彌補這一遺憾。
天闊笑了笑,心甘情願的喊了一聲,“爹。
”
皇帝回頭看着他,許久沒說話,良久才笑了起來,“好,挺好的,朕這一回算是做對了,如今在世人的眼裡,朕流落民間的兒子已經被朕砍了頭,你還是顧天闊,卻不是皇子了,這朝堂之事都與你無關,朕也不會再讓人打擾到你,隻是有機會,朕能見你的時候,你也要如同這民間許許多多的兒子一樣,好好的敬重着朕,叫朕一聲爹,好嗎?
”
天闊點頭,“那是當然。
”
他起身替皇帝倒了一杯茶,恭恭敬敬的遞到他跟前,“爹,您喝茶。
”
皇帝高興不已,笑着就接了那杯茶,“好,挺好的。
”
他看着天闊身上的傷,微微一笑,“下手還是太狠了一些,你不恨朕吧?
”
天闊還沒說話,他又說道,“恨也沒關系,那時候朕畢竟是要殺了你,天闊,你果真是好樣的,就算是要砍頭,也沒有吓住你,朕原本想着,你若是順從了朕,或是低頭求饒,朕還能想得明白一些,會覺得也許你并不是那個合适的人,可你就是忍下來了,朕越發的覺得你适合做這個君主。
”
天闊看着他,皇帝搖了搖頭,“行了,别害怕,朕已經決定放過你了,就不會再反悔,你是朕的好兒子,你想要什麼朕便給你,這些年來,你沒有在朕的身邊,朕欠了你不少,這一次就算是還給你了,好嗎?
”
天闊笑着點頭,“多謝爹成全。
”
皇帝越聽他叫自己爹就越高興,這會兒都笑得合不攏嘴了,他難得有這麼發自内心笑出聲的時候,劉公公在外面都聽到了,心裡也為皇上高興,這一回,皇上放過了天闊,也算是放過了自己,從今以後,這心裡可就踏實多了。
父子二人說了許久的話,皇帝這才又問道,“孩子找回來了嗎?
”
天闊看着他,還是有些防備,皇帝自顧自的搖了搖頭,“行了,朕不過問這事兒,連你都放過了,難不成還會把孩子留下?
朕說過要成全你過安穩日子,就決不食言,君無戲言,朕說過的事什麼時候沒做到了?
除了殺了你這件事,朕這一生,唯一一次戲言也就是設了局放過了你。
”
天闊這才說道,“孩子還在找,也不知在哪裡。
”
皇帝輕輕點頭,“希望十五平平安安的,她要是出了事,朕可真是沒辦法原諒自己了,若不是當日想着要将她抱進宮裡去,你嶽父嶽母也不會想着把她藏起來,都是朕把事情變成這樣的。
”
天闊說道,“等十五回來了,我會抱着十五去見您的。
”
皇帝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朕就等着,你好好的在這裡養傷,别的事都不用管,等把身子養好了就回家裡去吧,朕說過不會再為難你,那就絕不會再找你的麻煩,至于你母妃那邊的事,你不用管,有朕在,她做不了什麼的。
”
天闊聽着這話就知道,估計貴妃還不肯接受,也不知她到底是以為他死了,還是知道皇上放過了他。
沉吟片刻,皇帝又說道,“等你離開京城,這一生最好都不要再回來了,就過你的安穩日子去,朕想見你的時候自然會去,天闊,朕成全了你,也希望你能成全朕,你在何處,要讓朕知道,好嗎?
”
天闊笑了笑,“您放心吧,我一定會的。
”
皇帝又說道,“等你離開了京城,可就沒辦法再繼續做官了,你苦讀多年,為的就是考取功名,報效朝廷,如今你已經死了,朕可以護着你過安穩日子,可你若繼續做官,這事兒遲早會被人戳穿的。
”
天闊點頭,“我明白的,我會和其妹一同回鄉種地,踏踏實實的當莊稼漢,這一輩子不會再來京城。
”
皇帝很是舍不得他,已經在屋裡說了好久的話,他就是舍不得離開,又跟他說道,“朕知道你還有請求,朕許你說出來,離開之前,你所有的願望朕都會幫你完成,你想要什麼?
”
天闊瞪大眼睛看着他,“真的什麼都可以嗎?
”
皇帝點頭,“對,朕把你關在天牢折磨了那麼久,也該好好補償你。
”
他說出這話時就猜到了天闊會說什麼,果然,話音剛落,天闊立馬跪在了地上,“請皇上寬恕宋家,其實當日馨兒也是被我牽扯進來的,若不是因為那場宴會,大皇子也不會看到馨兒,更不會有後面的這些事,馨兒和陳秋池兩情相悅,早已經私定終身。
”
“實不瞞皇上,當日若當真是讓馨兒嫁給了大皇子,她也會以剪刀自裁,陳秋池劫走馨兒,雖說是犯了大罪,可還請皇上擔待這份情誼,饒恕他,也赦免了宋家,宋家一門忠烈,幾代在朝為官,實在不該因為這事兒被牽連進去,還請皇上明察。
”
皇帝笑了起來,“朕說要答應你的請求,你就請求這些事,都不是為了自己,當真要如此嗎?
”
天闊說道,“皇上肯放過天闊,讓天闊與妻兒平平安安的過日子,與家人團聚,天闊就已經感激不盡了,因為天闊牽連到了這麼多人,這心裡實在是過意不去,這些就是天闊的請求,還望皇上能夠成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