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到了,林長源直接上顧平勇家裡去,帶上他們一起去縣衙。
這幾日顧平勇一家也考慮清楚了,該怎麼說都已經商量清楚,這會兒也沒在怕的,畢竟知道這事兒不會輕易了結,他們要是待在家裡耍賴不去,林家可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林長源就是個霸王,上回到自家來,還沒有動手呢,就把他們一家都吓得不敢說話,要真是把他惹急了,還不定鬧出什麼樣的事來呢。
林家也沒跟他們一般計較,雇了車帶上他們一起去的,一路到了縣城,上了公堂,顧平勇還恍恍惚惚的。
這地方他是來過的,如今又到了這裡,他十分驚恐,一個勁兒的往雲氏後面躲。
在公堂之上,又不敢動作太大了,生怕被知縣大人看見,要打闆子。
雲氏很着急,就怕他直接在公堂上發病,這樣一來可瞞不住了,今日村裡來的人還是挺多的,畢竟還要作證。
這些日子吳知縣已經把這件事了解得清清楚楚了,今日上公堂就是走一個流程,當面把事情說清楚,該如何判處他也自有定數。
可是問到顧平勇的時候,他的說辭卻和他先前了解的有些不一樣。
吳知縣愣了一下,這才說道,“你的意思是這件事是你孫子顧天揚所指使的?
”
顧平勇點了點頭,面不改色的說道,“是我孫子的腿被顧天闊打斷了,這事兒說起來還是跟林家有關系,他年輕氣盛,一時之間氣不過,也就纏着我們想辦法啊,我們不肯,他就想出來這樣一個辦法,讓我和我家老婆子去找人上林家鬧事。
”
“人心都是肉長的,到底是自家的孩子,看他那麼難受,我們也氣不過,也就聽了他的話,所以才鬧出了這麼大的事來,如今我們已經知道錯了,還請知縣大人從輕處置,我孫子他畢竟年紀小不懂事。
”
林家沒想到上了公堂之後他會這麼說,怪不得今日顧平勇沒見有多着急,原來是早就在家裡商量好了,讓顧天揚出來頂罪。
他可不愧是顧平勇啊,顧天揚都斷了一條腿,竟然還願意讓他出來頂罪,就不怕在牢裡照顧不好,這條腿直接廢了嗎?
就為了自己躲過牢獄之災,完全不心疼自己的孫子,可真是有意思。
林長源有些氣不過,在他看來,誰做的事就該自己認下,顧平勇把别人推出來算怎麼回事?
可是他們這麼說也的确是找不到漏洞,就算那些人招認的時候說了是顧平勇夫婦指使的,可按照顧平勇的說辭,是顧天揚在家懇求他們,所以他們才會出去找人,這也能對上。
轉念一想,這也無所謂,左右是他家裡的人,而且顧天揚先前狗膽包天對思其做出那種事來,他原本就找不到撒氣的地方,現在把他扔大牢裡去也不錯,好好反省,以後出來做個人吧,可别再有那些花花腸子了。
林家沒有異議,吳知縣自然也不會再往下深究,就按着顧平勇所說的來判處。
顧平勇突然指着顧天闊說道,“青天大老爺,還請替草民做主啊,草民這把年紀了,還讓人打得起不來,今日知道要上公堂,也是咬緊了牙關才出了家門的,這身上全是傷。
”
“說來知縣大人不敢相信,這竟是被我家的後輩給打的,百善孝為先,那顧天闊叫我一聲大爺爺,可他卻對我拳腳相向,還當着村裡那麼多人的面動手。
”
“這事兒許多人都是可以作證的,知縣大人要是不信,大可以讓人上公堂來作證,不管是因為什麼,他作為一個晚輩,也不能對我的這個長輩動手,更何況是把我按在地上打。
”
說到這裡,顧平勇抹了一把眼淚,“可憐我這把身子骨啊,被他打得骨頭都快斷了,還請青天大老爺做主,判了顧天闊的罪,他還有舉人的功名,依我說他這個功名都該給他剝了,哪有這樣的舉人?
連孝道都不懂的東西,還配做舉人嗎?
”
不孝的确是一項挺重的罪名,吳知縣聽到了不能當做沒聽見,立馬就問,“顧天闊何在?
”
今日天闊也是跟着一起來了的,顧平勇肯定不會放過他,想也知道,也沒必要躲着,要把事情解決好,才能好好的安排接下來的路,逃避是沒有辦法的。
天闊站了出來,按照規矩,舉人可以見官不跪,但是天闊還是朝着吳知縣跪了下去。
吳知縣說道,“你可是顧天闊?
”
天闊點了點頭,“正是。
”
“那本官問你,剛剛顧平勇說的可是實話,當日你對他動了手,他身上的傷都是你打的,而他是你的長輩?
”
對于這事兒,天闊也沒有否認的必要,直接就承認了,“的确是這樣,當日林家出事,許多人上門鬧事,我聽到動靜趕緊跑了過去,進門之後,正好看到他在動手毆打林家姑娘,我一時之間沒忍住,便對他拳腳相向,此事的确是真的。
”
他說了之後,林長源立馬說道,“回知縣大人,當日被顧平勇所毆打的那名女子正是草民的女兒林思其,今日并未前來,因為她被顧平勇打斷了肋骨,如今正躺在床上養傷,當日若不是顧天闊出手相救,我家閨女不知現在是個什麼樣的境況,顧天闊作為晚輩,的确是不應該對長輩動手,可他當時是為了救人,還望知縣大人明察秋毫,從輕論處。
”
吳知縣還不知道思其的骨頭斷了的事,聽到之後還挺驚訝的,皺了下眉頭,“可有其他證人?
”
當日受了傷的那些村民,今日都是一起來了的,這會兒全都上了公堂,将當日之事仔仔細細的說了出來,沒有一句假話,這也證實了林長源先前說的那些都是真的。
吳知縣也知道林家的目的,估計就是想護着這個叫顧天闊的少年,年紀輕輕就有舉人的功名,的确是很了不起,先前他也曾聽說過他的名字。
如果是因為救人,而對自己的長輩出手,的确是可以減輕罪名,要不然也是該關進大牢裡的,至少也要打頓闆子,再削去舉人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