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舉動實在親熱,别說顧澤林了,就是林長源這個外姓人心裡也十分熨帖。
話已至此,顧澤林也就不再推辭了,笑了笑,“那就勞煩姑姑一家了,這位我該叫弟弟?
”
顧平華點頭,“這是我夫君的獨子,名叫成業,你二人的确該以兄弟相稱,不必生分。
”
宋成業笑着說,“二位兄長屋裡說話,一路趕來十分辛苦,好好歇歇腳。
”
就這麼一會兒,顧澤林就已經看出來了,他姑姑嫁到這家日子過得不錯啊,剛剛這人揚聲喊她的時候也是叫的娘,說話也十分恭敬。
他心裡為顧平華高興,沒嫁錯了人家,這就是好事。
說來也是上天眷顧,姑姑在家裡被大伯欺壓着,嫁人了之後日子倒是過得好些,先前的夫家對她也很好,再嫁日子還是很順。
進了門之後才發現這屋子的結構和他們想的不一樣,本以為裡面就是正屋了,結果另外一邊還有開口,朝着那邊一望,倒像是鋪面。
林長源見過這種屋子,一下子就明白了,這是兩邊相通的,這邊兒估計是後門了,那邊才是正門。
前頭開了鋪子,後頭就是院子,前後互相不打擾,這要是兩家人的屋子,中間就會有一堵牆,一家人的就是這樣相通的,很是方便。
他們在屋裡說話,宋成業到前頭去了,沒一會兒就進來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人,看那樣子就是顧平華的相公了。
樣貌不顯,身量不高,但是模樣卻很是溫和,一看就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
顧澤林和林長源趕忙起身朝他行禮,那人笑了笑,“我這還是頭一回見到娘子的娘家人,平日裡你們也不來走動,實在是生分。
”
顧澤林笑着說,“姑父惦記,實在是家裡有事走不開,再者距離遙遠,又怕來了之後給姑姑家添麻煩。
”
宋成業到前面去幫着看店了,其他人就坐在中間的屋裡聊天兒,顧平華去泡了一壺茶過來,這才問他們,“澤林,你老實跟姑姑說,家裡是不是有什麼事兒?
這個時候家裡肯定忙着呢,哪有功夫到縣城裡來。
”
顧平華就是一個性子直接的,她想知道什麼就會直接開口問,哪會等别人開口啊?
顧澤林喝了口茶,這才說道,“不瞞姑姑說,家裡的确是遇上了事兒,我說給姑姑聽一聽。
”
他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講明白了,還沒說完呢,顧平華就氣得拍了桌子,“這個大哥,實在是不成樣子,這麼些年沒見了,還是改不了他這個性子,這回該如何收場?
”
“就因為他,咱們顧家在同心村要招人說多少閑話?
唉,真是家門不幸,爹知道了不定得氣成什麼樣子。
”
說起這個,她忽然回過神來了,趕忙問道,“你爺爺身子如何?
”
她雖然不常回家,但也是惦記家中的,幾年沒見了,時不時的也會坐在院子裡歎氣,以前隔個三五年還回一趟家,現在是真的不怎麼走得開。
他們家裡就這麼幾個人,又得看鋪子,鄉下還有地,要幹農活,兒媳婦又生了孩子,還得帶孩子呢,哪裡走得了人,所以也隻能是在心裡邊兒惦記了。
她心裡一直想的是,要是家中真有什麼大事,肯定會叫人過來找她的,一旦沒有過來,那就說明平安無事,不用過多挂心。
顧澤林點了點頭,又想着不能一味報喜,還是該把爺爺的實際情況說出來,“地震的時候傷了腿,這些日子一直都養着呢,因為大伯的事的确是有些勞心,前些日子吐了口血,身子眼看着就差了許多,現在精神頭倒是還不錯,來的時候還讓我跟姑姑說,叫姑姑不要挂心,好好照顧自己。
”
顧平華歎了口氣,“這老頭,我就怕他逞能啊,他的嘴最是硬了,現在上了年紀,比年輕的時候更甚,哪兒疼也不肯說,生怕别人笑話他。
”
顧澤林笑了笑,“爺爺的确是這個性子,腿傷得嚴重,也沒見他叫兩聲,姑姑要是走得開也可以回家看看,爺爺這幾年蒼老了不少,說句不好聽的,也不知道壽數在哪一年……”
顧平華點頭,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宋斌在邊上說,“要不就這一回吧,眼下地震剛過,咱們家裡的鋪子也剛剛開張,生意還不算太好,農忙也過了,倒是能脫得開身去上兩三日,我陪着你一塊兒回去。
”
顧平華想了想,倒是可行,笑着說,“那好,等澤林他們在縣城把事情辦好,咱們就跟着一塊兒回去一趟。
”
她又回過頭說,“澤林,這事兒吧,倒是難辦,我們在縣城住着是沒錯,可是平頭百姓裡挑不出幾個和衙門打交道的,這事兒無論如何都得找衙門的人才行,要出錢出力我都行,就是這關系趕不上趟。
”
她直接就說這些,宋斌還在邊上呢,顧澤林看了一眼自己這姑父,見他表情沒有異樣,就知道這人是真的疼他姑姑。
聽她說要拿家裡的銀子去疏通關系,到衙門撈人,他也一點都不生氣,這要是一般人,還不急得跳腳了呀?
顧澤林說,“姑姑,這回來銀錢倒是也帶了一些,不知道辦事兒到底需要花多少,現在就不用姑姑的,要是實在不夠就隻能向姑姑張口了,不過姑姑放心,這銀子我們一定會還的。
”
“姑姑這兒沒關系走,也實在是沒辦法,這幾日我們先在姑姑這裡落腳,白天出去辦事,看看能不能順利辦成。
”
顧平華說道,“哪怕是有一個衙門的捕快文書也能托人問一問了,主要是現在一個都不認識,這要是直接上衙門去問,那還會惹麻煩呢。
”
林長源說道,“我倒是認識衙門的一個捕頭,所以這回跟着一塊兒來的,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幫得上忙。
”
顧平華道,“衙門的捕頭?
姓什麼的”
林長源說道,“姓李,早些年打過交道,我二人以兄弟相稱。
”
顧平華忙道,“那可好了,李捕頭在縣太爺面前可是紅人,說得上話,有他相幫問題不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