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我來給你們送行了!
”剛出司兵所大門就聽見郭锵興奮的喊聲,他一身甲胄,打馬而來,意氣風發。
可下雪地滑,他那馬不太行,是差點摔倒,幸虧郭锵反應快,是趕忙翻身下馬,這才化險為夷。
司兵所的将士們見狀,是哄堂大笑。
郭锵臉紅了,覺得丢臉得不行,拽回馬匹後,擡腳就要踹。
秦三郎趕忙制止:“住手,馬是你一生的戰友,怎能因為意外就責打它?
!
”
“是,我知道了。
”郭锵很聽秦三郎的,是立馬住腳,牽着馬跑過來,仰頭看着秦三郎道:“哥,我跟我娘說過了,她許我送你們到巒安縣,我能跟着你們走上一天呢!
”
秦三郎看着他歡喜的臉,點頭道:“嗯,既是嬸娘答應了,就上馬趕路吧。
”
二十日黎明前必須趕到,否則他們就是延誤軍機,要受軍法處置。
“是!
”郭锵翻身上馬,跟在秦三郎身邊,騎着馬,雄赳赳氣昂昂的往前奔去。
奔出兩刻多鐘,上了大道後,就跟着秦三郎打馬來到顧錦裡所坐的馬車旁,跟顧錦裡打招呼:“嫂子,我來送你們了。
”
顧錦裡掀開厚厚的車窗簾子,看着有些傻氣、有點稚氣的郭锵笑道:“辛苦你了,大冷天的還趕過來送我們。
”
郭锵拍着胸口道:“不辛苦的,我已經是男子漢大丈夫了,再過不久,還要去西北跟三郎哥打戎人,守疆土!
”
顧錦裡笑得不行,你才十二吧,就算大丈夫了?
不過她沒有打擊郭锵,是笑道:“好,嫂子等着你當大将軍,帶兵來西北那天。
”
郭锵聽罷,是坐直身子,擺出一副将軍模樣,道:“嫂子放心,我定會帶兵去西北找你們!
”
說着又突然問道:“嫂子,尚家那個叫元元的小胖子真是個男娃嗎?
”
顧錦裡驚了,看着郭锵道:“你聽誰說的?
你覺得她是個男的?
她一直穿裙子做女娃打扮的。
”
你這都看不出來嗎?
還有,你倆是啥時候認識的?
郭锵道:“是他自己告訴我的啊。
他說自己雖然做女娃打扮,卻是真男娃,是他娘喜歡閨女,他才做女娃打扮,圓他娘的心願,畢竟他叫元元。
”
又撓撓頭,道:“可我覺得他像女娃多一些,拿不住他是男是女,就來問問嫂子。
”
這次來喝三郎哥跟嫂子的喜酒,他又撞見了尚元元,覺得都是第二回見面了,那就是熟人了,就跟她打招呼,喊她胖丫頭。
可她跟上次一樣,很生氣,最後說自己不是丫頭,是男的!
他當時都吓傻了。
顧錦裡想找個牆來撞撞,锵啊,你也太笨了點,大家都知道她是女娃,她胡謅幾句,你就信了?
秦三郎也嫌棄郭锵太笨了,竟然被元元一個孩子給騙了,是道:“廢話真多,趕緊走,我要跟你嫂子說話。
”
郭锵雖然很想知道元元是男是女,可他聽秦三郎的,是哦了一聲,乖乖打馬走了。
顧錦裡都快笑瘋了,可她不敢笑出聲來,生怕郭锵臉上過不去。
秦三郎看着她憋笑的模樣,也跟着笑起來,等她笑了一會兒後,道:“别笑了,小心岔氣。
”
顧錦裡點頭,是深吸幾口氣後,才把笑意壓下:“阿锵是個老實孩子,心性太單純,以後要領兵打仗的,這樣不行,你得教教他什麼叫做兵不厭詐。
”
她是個以德報德、以怨報怨的人,郭锵這麼信任秦三郎,待他如親哥哥,他們也應該待郭锵好些。
秦三郎點頭:“放心,咱們成親那天,我給他留了自己默寫的兵書,還跟他說了,讓他以後多跟你哥、窦少東家他們相處,學學什麼叫做狡猾。
”
不然以郭锵的心性,上了戰場怕是連全屍都沒有。
安哥兒跟窦殼那邊他也拜托了,兩人是答應會為難為難郭锵,練練他。
又心疼的問道:“可還坐得習慣?
冷不冷?
”
這天氣不好,一想到她要冒着風雪和危險跟着他去西北,他心裡就一陣陣的疼。
顧錦裡趴在車窗上,仰頭看着他,笑道:“我不冷,你在裡面鋪了厚厚的獸皮,我坐得很舒服,要是坐累了還能躺着,你不用擔心。
”
這車子是爹按照她說的,特地改過的,是做了雙層車廂,中間填上一層草屑,很是保暖。
秦三郎聽罷,放心了一些,又敲敲車廂,對二慶她們道:“時刻看着爐子裡的火,要是出了纰漏,你們就要受軍法!
”
小魚就是他的命,做下人的必須要照顧好她,否則别怪他手狠。
“是,奴婢領命。
”二慶應道。
小吉快吓死了,身子抖了幾抖,被陶嬷嬷給拍了一掌,道:“這麼點膽子,以後怎麼照顧夫人?
你不行,可是會被換掉的。
”
小吉趕忙坐直身子,學着二慶道:“奴婢領命!
”
聲音是又大又堅定,顧錦裡聽得很滿意,她還是很喜歡小吉的,小吉忠心,也聰明,就是脾氣跳脫了些,這個可以改。
顧錦裡看向秦三郎:“好了,你都聽見看了,可以放心了吧。
快走吧,你是百戶,得領着将士們,不用太擔心我這邊,我能把自己跟将士親眷照顧好。
”
他卻更加心疼:“讓熊嬸子照顧她們就好,你好好在車裡歇着,不用太勞累。
”
顧錦裡笑了,擡手戳戳他的臉:“說什麼傻話,趕緊走吧。
”
将士們要給他賣命的,她自然要把将士們的親眷照顧好。
秦三郎握住她的手,看着她仰着臉兒瞧他的模樣,心下微跳,很想俯身親她,最終是忍住了,松開她的手,道:“好好的,有事兒就喊我。
”
他是停頓一會兒,等顧錦裡點頭後,才打馬離開。
郭锵見他歸隊了,是問道:“哥,那個姓尚的胖小子是男的女的?
”
秦三郎看都沒看他,隻說了一句:“想知道就自己想辦法找答案。
”
他沒有告訴郭锵答案,是從這一刻開始就鍛練郭锵的心智跟手段。
可他沒有想到郭锵太虎了,是在回慶福鎮接郭夫人的時候,跑去尚家村直接找尚元元問了,驚動半個尚家村的人,把郭夫人給氣得打了他一頓,還把他綁去尚家,給尚秀才道歉。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此刻郭锵正委屈秦三郎不告訴他答案呢。
……
寒風刺骨的路上,秦三郎帶着将士們、顧家的車隊,一路不停地往巒安縣奔去,終于趕在二十日黎明前來到巒安縣的司兵所外。
巒安縣的司兵所是燈火通明,營裡營外都點着火堆,火堆四周站着一群群背着鍋碗瓢盆,挂着幹糧被褥的人。
這些都是其他司兵所将士的親眷。
除了這些親眷以外,還有各縣的百戶夫人們。
這些夫人們有窮有富,窮的是隻有闆車,富的是坐着馬車、騾車,帶來的車隊比顧錦裡的還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