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雷氏沒有再說藥方的事兒,而是教訓紀貞娘:“膽小沒用還愛哭,你這樣的人也就是命好,有人護着,不然早就被人生吞活剝了。
”
是說了紀貞娘一路,把紀貞娘給說哭了,又不敢哭出聲。
臨别之時,還命令道:“你明天卯時起床,卯時過半就去藥庫院子幫忙,要是敢躲懶,老身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
“雷姑婆……”紀貞娘語帶哭腔,想要求饒,可高雷氏根本不聽,擺擺手道:“别廢話,不然老身就要給你加活計。
”
紀貞娘立馬閉嘴了。
等高雷氏走後,她拽着顧錦裡的手哭了一場,還怪顧錦裡:“早知道我就不在半道上等你了,都是因為等你,我才會撞見雷姑婆,被她教訓,還要去幹活。
”
顧錦裡呵呵:“所以啊,一切都是你自找的,誰讓你來等我的?
”
我可不稀罕你,是你自己害怕還要找我的。
她拽回自己的手:“别哭了,趕緊睡吧,你明天還有很多活計要做。
如果做不完,雷姑婆又不讓你吃飯。
”
說完帶着自己的下人走了,留下氣得跺腳的紀貞娘。
顧錦裡回屋後,沒有立即睡下,一直在等着秦三郎的消息。
直到子夜過後,大慶才過來禀告:“夫人,遊安哥回來了,說大人他們已經出城。
馮進跟着出城去了,等天亮後會把木通叔帶來的物資拉一批回來。
”
木通叔從山莊運了不少東西出來,馮進帶人去跟他接頭,等天亮後就把東西運回來。
大慶又拿出一封信,遞給顧錦裡:“是大人臨出城前給夫人寫的。
”
“秦小哥有信給我。
”顧錦裡眸子一亮,急忙接過,打開一看,愣住了……這不是信,而是一副很潦草的畫。
畫裡樹下,兩人相擁,旁邊還圍着四個高矮不一的小豆丁。
“我又不是豬,怎麼可能生這麼多。
”顧錦裡嘟囔一句,鼻子有些發酸,又很快笑了起來。
秦小哥給她畫這樣的畫,是想讓她開心的,她得笑。
她收起信,看着大慶:“你最近太累了,今晚好好睡一覺,明天再值夜。
不用擔心出纰漏,遊安遊喜他們都在呢。
”
大慶一愣,點頭道:“奴婢遵命。
”
她行了一禮後,轉身離開,步伐似乎都輕松了些許。
大慶走後,顧錦裡又拿出那張畫,在燈下瞧了瞧,笑道:“畫得真醜,我給你改改。
”
她拿來紙筆,把秦三郎的小畫臨摹成一張大圖,給圖上的人物畫了五官,給了他們長相,讓大家看起來更加生動。
她最滿意的是四個孩子的模樣,他們長得像秦三郎,也像她。
至于畫裡的大樹,她畫成了海棠花。
秦三郎說過,他家裡有一棵長了十幾年的垂絲海棠,她像家裡的海棠花一樣,讓他驚豔,又讓他心安。
……
此刻,秦三郎他們已經随大軍出城,奔赴隴安府。
木通他們在城外等着,見着大軍出城,沒有立刻去找秦三郎,而是帶着車隊遠遠地跟在大軍後頭趕路。
大軍疾行幾個時辰,到黎明之時才停下歇息。
铛铛铛!
“戴将軍令,全軍休息三個時辰,巳時再拔營啟程!
”斥候兵騎馬來回奔跑着,給全軍傳達消息。
“怎麼是用的戴将軍令?
馬副将跟周将軍不是許大将軍的人嗎?
”有将士不解的問。
砰一聲,那将是被自己的總旗踢了一腳:“方老三,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
用戴将軍令怎麼了?
官比你小了不成?
”
這總旗罵完将士後,是提醒自己麾下的将士們:“都給老子把嘴巴管住咯,别沒事兒瞎放屁,要是招了禍事,老子可救不了你們!
”
這話一出,将士們都閉嘴了,不敢再多話。
不過大家也都清楚,用戴将軍的名義号令這支馳援大軍是最好的。
段昌翎的官職比馬副将高,可馬副将不服段昌翎,幹脆就把号令大軍的權利給了戴将軍,畢竟戴将軍身後有個戴尚書。
戴将軍倒是很高興,都不喊苦了,是坐着馬車跟将士們一起趕路。
段昌翎因着這事兒是氣得不輕,想要自己麾下的将士拖延行程,可戴将軍跟發瘋似的,隻要他的隊伍一落後就派戴管家去攆人。
要是段昌翎不聽,戴将軍就把戴尚書搬出來,把段昌翎給憋屈得不行。
秦三郎沒有理會這些事兒,抽空去見了木通叔,拿了各類藥品後,把這些藥分發給自己麾下的将士,讓他們随身攜帶着行軍。
可這一路上并不太平,拓古德是個真畜生,後撤的時候一路放毒蟲,把沿途縣鎮害得不輕,大軍的誘蟲藥是分給百姓們不少。
可馳援大軍中還是有數百将士染上毒蟲病,因着誘蟲不及時,毒蟲進腦身亡。
大軍就在這樣的情況下,疾馳了七天六夜,終于來到隴安府外。
可整個隴安府已經被戎兵圍住,他們根本無法靠近。
“馬兄、周兄、成兄,前方這麼多戎兵,咱們該如何是好?
就這麼沖上去打肯定不行,還是先選地方紮營吧。
”戴将軍怕死,是不讓冒進,又道:“誘蟲,趕緊先發誘蟲藥給将士們誘蟲,可不能再死人了!
”
“成,就先這麼辦。
”馬副将跟周将軍同意了,傳令紮營、誘蟲。
營地還沒紮好,營門外就來了一人。
那人渾身髒兮兮的,一臉憔悴,看着随時都會倒下的樣子,沖着營地大門的将士喊着:“你們可是興安府來的援軍?
領兵的可是馬副将?
快帶我見去馬副将!
”
他拿出軍牌舉着:“我是馬副将麾下的奚總旗!
”
“奚總旗?
”營門的将士不認識他,可正要去勘察的斥候兵卻是認得,往他這邊一看,立時驚了:“真是奚總旗,快把他帶去見馬副将。
”
奚總旗這才得以去見馬副将。
馬副将看見他,驚了一把:“老奚,你怎麼還在城外?
沒能進城嗎?
誘蟲藥可是送進隴安府了?
”
奚總旗就是帶着誘蟲藥先行趕來隴安府的人。
奚總旗差點掉下老淚,哽咽着道:“沒有,整座城池都被戎賊圍住了,周邊的村鎮也遭了殃,戎兵還天天派騎兵到周圍巡邏。
我們點背,正巧遇上了,是拼死才保下三車誘蟲藥,可兄弟們卻死了大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