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 第213章多好的孩子,可惜……
大理寺抓捕的那幾個官員,隻是丢進池水裡的第一顆石子。
而他們供出來的幕後主使,才是真正在水中炸響的驚雷。
牽涉到定國公府的時候,老定國公第一反應便是請罪,道是自己不知犯了什麼罪名,才引得有心人禍害,與此同時将禍水東引,要将之扣成一頂三皇子栽贓陷害的大帽子。
三皇子自然不肯坐以待斃,就連德妃娘娘都明裡暗裡的去皇帝那裡訴冤了幾次。
兩方人馬你來我往,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短短幾日的功夫,下獄的官員倒是一批接一批。
而最終定罪的,卻是定國公府搜出來的一件龍袍。
且還有一個埋藏地下的巫蠱娃娃。
其上寫了皇帝的生辰八字,還有先前春耕遇刺的經過。
這件事兒就此被拍闆定案。
聖上自然龍顔大怒,斥責定國公府造反,與之相關的人全部被清算。
二皇子被幽禁、良妃被押冷宮,更遑論說其他人了。
京中人人自危,生怕這一把火燒到自己的頭上來,不過那些落在利益網邊緣的人,卻在這個時候慶幸了起來。
因着不涉及朝政中心,此時自然也遠離了風暴的漩渦,得以保全性命。
這其中,明國公府便是一例。
皇帝遇刺之事是秦峥所查明的,他居功至偉,雖然皇帝現下因為暴怒而沒有獎賞他,但明眼人都知道,待得此事過了之後,等待秦峥的必然是升遷。
至于明國公府麼……
一個賦閑在家的國公爺、一個不中用的二爺、再加上一個纨绔三爺,一門三個長輩,個頂個的不中用,反倒在這個時候成了保命符,穩穩當當的将明國公府的大船遠離了漩渦。
然而,雖遠離了漩渦,大船本身就千瘡百孔,在這海上漂浮,依然動蕩不安。
好在這些動蕩影響不到顧九。
甚至就連秦峥,都在這時節清閑了下來。
他這些時日連軸轉,自那日跟顧九表明心意之後,算下來已然有三日未曾見過面了。
明日便是他的生辰,秦峥往年從未因此請過假,但今年卻破天荒的以此為由,直接寫了三天的休沐上去。
大理寺他做主,留個安保員,也不過是為了存檔備用罷了。
到了梅園的時候,天色堪堪的暗了下去,殘留的夕陽染紅天幕,卻又增了幾分墨色暈染,交織在一起,反倒是構成了一副獨特的夕陽景緻。
“莊先生。
”
秦峥進門的時候,見院中隻莊子期一個,當下便駐足行禮。
見他前來,莊子期應了一聲,颔首道:“你來了,她們在屋子裡呢。
”
聞言,秦峥道了一聲謝,卻并未直接過去,而是在秦峥面前坐下,詢問林氏的情形。
“放心好了,你母親現下恢複的不錯,倒是你得注意,十日一期,再過三日你就得預備下一次的換血了。
”
莊子期說到這兒,又将才包好的藥遞過去,道:“原本說夜裡讓阿九帶回去給你,你來了倒是正好省事兒,回去後煎服,一日一次。
”
秦峥一一記下,與他略說了兩句,就見顧九跟着林氏出門來。
見他在,卻是楞了一下:“世子什麼時候來的?
”
秦峥先是給林氏行了禮,複又回答她:“才來,跟先生叙話呢。
”
顧九已經好幾次沒見秦峥了,此時見到他,卻又不知怎的心跳加快,含糊的應了一聲,倒也忘了自己原是要走的,隻道:“我去看看藍兒。
”
眼見得她轉身去了,林氏一時有些詫異,輕聲問道:“峥兒,可是得罪你媳婦了?
”
這兩日她有時見顧九神情郁郁,再見她現下模樣,第一反應便是秦峥說話得罪人了。
畢竟自己兒子這張嘴,林氏是了解的。
聞言,秦峥頓時失笑,無奈道:“母親,我這幾日都沒時間與她見面,哪裡能得罪了她?
”
他說到這兒,又莫名道:“興許是害羞了呢。
”
秦峥自以為窺破了真相,卻不妨自家親娘給了他一個顯而易見的白眼。
就連莊子期也睨了他一眼,淡淡道:“若是眼睛疲乏,過兩日我給你号個脈。
”
省的年紀輕輕的,眼睛就不中用了。
莊子期才想到這裡,卻又突然想起一件事兒來,複又沉吟道:“把你的手給我。
”
秦峥不知什麼緣故,但見莊子期神情嚴肅,也不由得将手腕遞了過去,一面問道:“先生,可有什麼不妥?
”人人
莊子期心道簡直是十分的不妥。
要不是前兩日顧九身邊的嬷嬷過來偷偷告訴自己,他都不知道,原來秦峥不同房的原因竟然是因為,自己,不行!
他先前給秦峥号脈的時候根本沒注意過這些,要不是聽那趙嬷嬷說了,都不知道,自己身為醫者竟然大意至此。
幸好下人們留心,否則還不毀了徒兒的……
咦?
莊子期狐疑的看了一眼秦峥,又擰眉診脈,複又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是自己多年未曾給人看診,所以醫術下降了?
怎麼連個普通的陽虛之症都診不出來了?
莊子期擰眉診治了半日,得到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秦峥沒病。
他的醫術不大可能出問題。
那麼,出問題的就是秦峥。
莊子期複又眯眼打量對方。
這人到底是什麼心态,才裝做自己不行的?
不對。
這事關男人的尊嚴,必然沒有人會這麼說自己的。
況且,秦峥的脈象的确有些古怪。
他的脈象不似尋常人,内中帶着一些異動,像是服用過某種東西導緻的。
但是隻靠着診脈,莊子期探查不出來。
但此事又不能明着問。
難道要問他,你是不是不行?
這話要是說出來,莊子期覺得,哪怕自己是顧九的師父,怕是也會被這位活閻羅直接送到真閻羅那裡去。
莊子期雖說年歲不小,可他還是很惜命的。
既然脈象有古怪,那麼一時的正常也不能代表他真的正常。
還有一個可能,這秦峥的脈象導緻了他時而正常時而古怪。
大抵正是因為如此,才讓他得了那等症狀來。
奈何莊子期一生精通皆是大症要症,自己尚且留有元陽之身,并未研究過男子相關的症狀。
是以現下一時倒是有些無奈,他回去還真得翻翻醫書了。
隻是在此之前,還得委屈了徒兒。
念及此,莊子期的眼神又帶出幾分同情來。
瞧着多好的孩子,可惜怎麼就……
秦峥渾然不知自己已然被人打上了這樣的标簽,隻是不知為何,莊子期看他的時候,莫名讓秦峥覺得心中有些涼意。
他怎麼覺得,是發生了什麼很可怕,但自己卻不知道的事情呢?
此時的秦峥自然不知道,自己未來會迎來多麼大一個烏龍。
但是現在的他,隻能看着莊子期反複的拿眼神審自己,末了有重重的歎了口氣。
隻見他伸出手來,拍了拍秦峥的肩膀,道:“好好兒養着吧。
”
這話大有死刑犯之前被人說“好好吃最後一頓”的既視感,秦峥驟然覺得身體一寒,遲疑的問道:“先生,可是我有何不妥?
”
顧九才出了門,就聽得秦峥這話,頓時跟着一慌,連忙走過去問道:“師父,世子他怎麼了?
”
她方才在房中陪了一會兒顧念藍,才想起來自己原本是要回家的。
隻是被秦峥的突然出現給打亂了分寸。
顧九定了定神才重新出門,誰知還沒到院子裡呢,先聽到這話,頓時什麼都顧不得了。
見顧九這般慌亂,莊子期心道,不是他怎麼了,是你怎麼了。
好好兒的小姑娘嫁了人,結果命不好嫁了個不中用的,這日子得多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