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 第188章 她就是個續弦!
周睿說話聲音不小,引得周圍目光紛紛帶着幾分不滿,倒是有人跟着勸了一句:“這還在外面吃飯呢,怎麼這般胡鬧?
快别鬧了,當心惹了你母親不高興。
”
隻是那話怎麼停,怎麼覺得是在挑事兒呢。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見周睿的表情更不屑道:“她才不是我娘呢,我娘早就死了,她就是個續弦!
”
奶娘可說了,這是個壞女人,現在又生了弟弟,肯定是要害死自己的!
周睿這話,頓時讓周姚氏的臉色也難看了下來,沉聲道:“睿兒,不得胡鬧!
”
縱然是續弦,也是周家三媒六聘八擡大轎娶進來的正經妻房,縱然她需要在原配的牌位前執妾禮,可那也隻在祭祖的場合中才如此,她是周家正經的夫人,是周睿的後母,卻也是嫡母!
然而周睿現下卻當着這般場合,公然說她不過是一個續弦?
這話,斷不是孩子說得出來的。
周姚氏深吸一口氣,試圖讓周睿安生下來,畢竟哪怕她再生氣,這還在宴會上呢,鬧起來不是丢的周家的臉麼。
然而周睿顯然不顧及這些,眼見得周姚氏試圖安撫自己,登時便甩開了對方的手,越發厲害了幾分:“你别碰我,你這個壞女人,你總想害我!
我要回家,我要找我奶娘!
”
他雖然是小孩子,可十來歲的男孩兒力氣并不小,再加上周姚氏一向體弱,竟真的被他甩的一個踉跄,好懸沒有摔倒。
幸好周淼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複又氣得指着周睿道:“你這個小混蛋,要造反是吧?
”
她說這話的時候,直接便走過去狠狠地揪着周睿的耳朵,一面踹了他的膝蓋一腳,待得他下意識彎腿的時候,又将對方給牢牢地摁在了座位上。
“我警告你,你最好老老實實的坐下吃飯,否則的話,信不信我在這兒就抽你!
”
這混小子平常在家裡的時候就橫行霸道,隻是因着老太太疼惜長孫,大嫂又念着他年歲小,所以才這麼一直縱着他。
然而論起來家裡的小霸王,周淼排第二,還沒人敢排第一呢。
到底是養了多年的嫡親孫女兒,跟這個曾孫子一比,老太太顯然更心疼周淼。
故而周睿對周淼是有些害怕的。
他咬了咬唇,頗有些不大高興,再看周圍那些或笑或鄙夷的眼神,越發覺得是周淼給了自己難堪。
還有那周姚氏。
周睿不甘不願的聳拉下了腦袋,悶悶的點了頭,方才見周淼松開了他:“行了,給我坐好了,等着吃飯!
”
她才不怕别人說自己潑皮,隻要活得恣意便行了。
周睿低着頭,在周淼看不見的地方做了個鬼臉,複又應了一聲:“知道了。
”
他的眼睛四處亂瞟了一圈,不知看到了什麼,突然擡起頭特備真切的說了一句:“小姑姑你快回去坐着吧。
”
見他這模樣,周淼又是一噎,每次這小子假裝乖巧都沒什麼好事兒,但這到底還在宴會上呢,不能讓嫂子難做。
周淼打定了主意回家再教訓他,自己則是轉身回座位。
誰知她才走出一步,突然便被周睿伸腿絆了一下,不等她站穩,就見一旁端菜的仆婦也随着身子一個趔趄,手上那一盤剛炒好的熱菜直接便朝着自己潑了過來!
“小心!
”
周淼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拉了一把,下一刻便被護到一個滿是馨香的懷中。
而那護着她的人,也蹙眉悶哼了一聲。
滾燙的飯菜隔着衣服撒到袖子跟衣裙上,春日衣衫薄,縱然是隔着衣服,卻也是燙的她倒吸一口氣。
護着周淼的,自然是周姚氏。
周淼這才回過神兒來,急忙忙的站直了身子,驚慌失措道:“嫂子,您沒事兒吧?
”
一旁的林氏也反應過來,見這些客人隻議論紛紛,卻沒人真正拿事兒,頓時蹙眉吩咐下人:“還愣着做什麼,快去請大夫啊!
”
而離周姚氏最近的顧九已然過去扶了她,一面替她挽了袖子,又吩咐道:“把那壺酒給我。
”
她手邊沒有合适的藥,大夫趕來也得一會兒,得先幫她把這傷口處理了。
周淼關心則亂,聞言急急忙忙的遞給了她,眼圈都紅了,見周姚氏不說話,咬唇問道:“大嫂,你别吓唬我,你還好麼?
”
周姚氏這會兒才緩過神兒來,見周淼她們擔心的眼神,不由得柔聲安撫道:“别擔心,我沒事兒。
”
她說了這話,又向顧九道謝:“多謝。
”
顧九搖了搖頭,利索的替她處理了,複又問道:“不如先去換了衣服?
”
聞言,周姚氏卻是看向一旁的始作俑者——周睿到了現在還是一副無辜的樣子。
剛剛他先絆了周淼又推了仆婦,到了現在倒是滿眼無辜,像是那些事情跟自己無關似的。
看到他動作的人确實不多,因着他是在坐着,再加上當時他們的注意力都在周淼的身上。
但周姚氏卻是看到了的,隻是那時候已經來不及阻止,隻能先去護了周淼。
那仆婦闖了禍,現在倒是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處,臉色發白的不住求饒。
周姚氏心中窩了一團火,這孩子才十歲,怎麼如此黑的心肝?
隻是不等她說什麼,就聽得長平侯夫人的聲音傳來:“來人,将這個笨手笨腳的奴才給我拖下去,嚴加處置!
”
因着還未開宴,所以方才長平侯夫人不在,現下才過來就看到這一幕的,聲音裡都多了幾分冷意
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出了這等事兒,頭一個要罰的就是自家人。
那仆婦聞言,越發臉色白如紙,哆哆嗦嗦的試圖解釋:“夫人,不是奴婢不小心,是……是有人推了我!
”
她剛剛沒留神兒,可現下看了一圈,越發覺得周睿是最有嫌疑的。
畢竟剛剛她就在他身邊被推的!
聽她還要辯解,長平侯夫人越發盛怒,沉聲道:“潑了客人一身的飯菜,你還敢狡辯?
拖下去!
”
不管是誰的錯,事情出在長平侯府,就是她們的不周全,現在還敢将責任推诿給客人,這不是明擺着讓人指責長平侯府麼?
她這話一出,那仆婦的臉都白了,卻見周淼猛地走過來,直接拎着周睿的脖領子,踹了他一腳,罵道:“混賬東西,給我跪下!
”
周淼方才被那變故吓到,這會兒心還在蹦的像是要跳出嗓子眼似的,可聽了那仆婦的話,方才想起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方才她是被人絆了一腳才險些摔倒的,而絆她的人,就是周睿!
她就說那臭小子怎麼突然沖着自己這麼誠懇呢,合着是已經預謀好了!
眼見得周淼将自己踹倒在地,周睿一時不妨,頓時疼的直皺眉頭,一面梗着脖子道:“你幹嘛呀,我做什麼了小姑姑?
”
他到了這會兒還不忘記叫自己,倒是讓周淼心裡直犯惡心——任誰被這麼一個十歲的孩子給如此算計,都架不住的膈應。
這才多大啊,就會面白心黑了,要是再大一點,豈不就成了妖孽?
周淼咬牙切齒,冷聲道:“你還有臉問我?
周睿,誰給你的膽子,拿腿絆我在先,推仆從意圖燙我在後,怎麼,你是想害了我的命,還是直接毀了我的臉?
”
她這話一出,不止是衆人,就連長平侯夫人也愣住了。
自己的本意就是自家認下,然後息事甯人,怎麼這還有人上趕着出來認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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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什麼,是這個才十歲的孩子幹的?
對于周家的人,長平侯夫人認得最真切的,且這個周睿小時候,自己還抱過呢。
隻是後來這孩子日漸大了,總覺得有些小家子氣,說句不好聽的,跟他那個難産而死的娘脾氣有些相像了。
但長平侯夫人總不好跟一個小孩子計較,所以面上從未表露過什麼。
隻是先前不知,如今聽得這話,這孩子竟然心這麼惡毒了?
這已經不是小家子氣,顯然是長歪了吧!
而此時的周姚氏也已然反應過來,忍着手臂的疼痛,蹙眉道:“周睿,給你小姑姑道歉!
”
這孩子不可不管了,但管也需的回家管,現在到底還在外面呢。
再者今日是長平侯府的喜日子,為了自己的家事壞了人家的宴會,這算怎麼回事兒的?
聽得周姚氏這話,周睿卻是猛的一掙紮,咬牙怒道:“你們休想污蔑我,我去找我爹去!
”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溜煙直接跑了。
周淼氣得要去追他,卻被周姚氏拉住,自己則是帶着歉疚囑咐了一個丫鬟跟上周睿,免得他走丢。
見周姚氏到現在還擔心他的安危,周淼頓時氣得跺腳,咬牙道:“嫂子,您到現在還管着他呢,瞧他都混賬成什麼樣子了!
”
方才那一幕,要不是周姚氏将自己拉開,那會兒她站不穩的功夫,飯菜怕是就潑到自己臉上了!
這小混蛋如此的不是東西,回去非得好好兒教訓她不可!
見她這般生氣,周姚氏隻是壓着火氣,安撫她道:“好了,别跟小孩子一般見識。
”
“他還是小孩子呢?
都多大了!
要我看啊,這混賬是好的不學、竟學壞的,那些臭毛病倒是都跟他親娘一個破德行!
”
她話音未落,就見周姚氏沉了臉,警告道:“淼兒!
”
這話也是渾說的?
且不說那先夫人已經死了,單說那是她的前嫂子,周淼當着這麼多的夫人面兒編排,傳出去人家隻會說周淼這品性有問題。
不然怎麼連長嫂都诋毀?
逝者已矣,不管這個人生前如何,如今再計較,世人隻會說是周淼的不是。
至于周睿,這孩子的确長歪了,等回家關上門來慢慢教導,現在卻是不能瞎說話的。
見大嫂生氣,周淼方才不甘不願的低下了頭,周姚氏歎了口氣,拍了拍她的手安撫了一下。
待得做完這些,又向衆人行禮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叫諸位看笑話了。
”
見狀,長平侯夫人自然當先說無事,又看着她這一臉的污漬,因關切道:“快去換身衣服吧,我讓大夫去旁邊的小花廳候着。
”
這麼一身髒,自然是有些不大好看的。
周姚氏也不拒絕,她被燙到的地方先前被顧九緊急處理了一些,這會兒雖然有些疼痛,卻還在刻意忍受的範圍之内。
因此她行禮之後,便随着丫鬟去了。
周淼不放心周姚氏,自然也是跟着去的。
眼見得她們去了,長平侯夫人不好叫這場面冷了下來,因讓那犯錯的仆婦先下去,自己則是招呼着衆人開宴。
囑咐下人好生伺候着,她自己則是随着去了小花廳,預備看看周姚氏的燙傷如何。
這廂很快将話題揭了過去,而周淼跟着周姚氏換了衣服之後,便随着去了小花廳看診。
長平侯夫人自然是早就等着的,見周姚氏過來,忙的讓大夫來給她看胳膊。
待得看到那手臂外側燙的通紅一片,不由得倒吸一口氣,道:“這個端菜的蠢材,晚些時候我必然好生教訓她!
”
燙成這個樣子,也不知回頭會不會落疤,女子最愛美,這模樣叫人看了,不知多心疼呢。
聞言,周姚氏卻是搖頭,有些郝然道:“今日之禍全因家裡孩子不懂事兒所緻,若是您要處罰無關牽連的下人,倒是讓妾身無地自容了。
”
聽得她這話,長平侯夫人歎了口氣,拍了拍她的手道:“你一向是心善的。
”
而一旁的周淼已然紅了眼圈,咬牙道:“大嫂,都是我的錯,要不是你為了護着我,也不至于燙成這個模樣。
”
大嫂平常是頂頂怕疼的一個人,這得疼成什麼樣兒啊。
還是為了自己……
見小丫頭眼看要掉淚,周姚氏不由得失笑,因輕聲道:“好了,我沒事兒,快别哭了,一會兒出去了,外人還以為我欺負了你呢。
”
聞言,周淼越發有些哽咽,搖頭道:“大嫂才不會欺負我,您對我最好了。
”
她親爹娘去的早,祖母倒是疼愛她,可是因着年紀大了,自己也不好老纏着對方。
哥哥年長她十多歲,先前的那個大嫂看不慣哥哥疼愛自己,背地裡總是耍陰招欺負她。
那時候她年歲小,沒少在那個嫂子的手底下吃虧。
說句不中聽的,前頭的大嫂嫁進來的時候,她還不太會說話呢,要不是那位死的早,還不知自己現在是個什麼模樣。
後來周姚氏嫁進來,她都快十歲了,還因着對前頭那個的心理陰影而百般為難她,可她周姚氏卻是對她的壞脾氣一概包容,也讓她慢慢的意識到了對方的好。
可以說,周姚氏雖然是她的嫂子,但俗話說長嫂如母,在周淼的心裡,這位是跟自己的娘親一樣地位的。
此刻見到她為了自己受過,周淼隻覺得比燙到自己還難受呢。
見小丫頭這個模樣,周姚氏不由得無奈,伸出手來摟住了她,像小時候似的讓她伏在自己的腿上,輕輕地拍她的背:“好了,多大的事兒啊,也值當咱們淼兒哭了?
嫂子見了可是要心疼的。
”
如此哄了好一會兒,待得大夫給自己上好腰又拿紗布包紮好,方才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道:“你看,這不是沒事兒了麼,咱們快過去吧,前面還宴客呢,你好意思讓夫人也陪着咱們在這兒耗着麼?
”
周淼這才看到長平侯夫人還陪着呢,頓時覺得郝然,有些羞紅了臉道:“夫人,淼兒給您賠罪。
”
小丫頭是自己看着長大的,長平侯夫人雖不至于拿她當女兒一樣看待,可那心也差不多的,因笑着起身道:“好了好了,都是大姑娘了,也不害羞。
走吧,咱們過去吧?
”
後一句話,卻是問周姚氏的。
得了她點頭之後,一行人這才回了宴席。
衆人已然開始吃飯了,見到她們回來,有些好奇和打量的目光便看了過來。
更有人真心實意的問道:“傷勢可要緊麼?
”
聞言,周姚氏先是道了謝,複又道:“多謝夫人惦念,大夫說沒什麼大礙,倒是因我之故,擾的大家吃飯的興緻,我在此給諸位道歉了。
”
她格外的真心誠意,再者方才唯一受到傷害的便是周姚氏,此時見她道歉,衆人便都紛紛擺手道無事。
“小孩子頑皮是難免的,倒是周夫人你以後要小心些,頑劣可以,可得知道輕重。
”
那位夫人的話一出口,便引得其他人附和:“可不是麼,小孩兒的脾氣是最大的,隻是也不能萬事都縱着他。
”
方才那事兒并不複雜,雖說當時沒留意,可後來想一想,再看看那坐的位置,就知道挑事兒的是誰了。
隻是這周家的孩子,才這個歲數就敢使這樣的手段,着實叫人有些不寒而栗。
但這話她們卻乖覺的沒有說出來,而是将這話題輕描淡寫的歪到了孩子不省心上面。
周姚氏心知肚明,笑着搭了幾句話,一面順勢坐了下來。
席上讨論的熱鬧,一旁的顧九則是輕聲問道:“上完藥了?
大夫怎麼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