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 第203章 您老嫌銀子燙手麼?
(二合一)
得了林氏這話,顧九彎唇一笑,應聲,又安撫了她幾句,待得她睡下了,自己這才去正房找莊子期。
“師父。
”
見顧九過來,莊子期點頭應了,一面随手指了指座位:“坐吧。
”
顧九笑着在他對面坐了,幫着他去分揀藥草,就聽得他問道:“怎麼,說通了?
”
聞言,顧九頓時笑眯眯道:“嗯,都說好了。
”
她說到這兒,又有些不是滋味兒的歎了口氣道:“您是知道的,母親的性格有些太軟了,不過我方才擡出了世子爺,倒是管用的很。
”
林氏的性格,接觸了這些時日,莊子期也算是了解了,此時聽得她這話,倒也不意外,隻點頭道:“反正老頭子我隻管醫治,其他事情你們自己看着辦。
”
這位林夫人性情太過柔和,是個好人,可惜沒嫁到好人家。
他心裡感歎着,就聽得顧九試探着笑道:“師父,問您個事兒,您老嫌銀子燙手麼?
”
這話一出,頓時引得莊子期拿藥草砸了她一下,一面鄙夷道:“你這小丫頭說的叫什麼混賬話,誰會嫌銀子燙——你是不是憋着什麼壞呢?
”
他隻看了一眼顧九的笑容,便覺得這小姑娘是不是有事兒瞞着自己呢?
不得不說,莊子期這雙眼睛十分毒辣,奈何顧九卻十分會見招拆招,隻笑眯眯道:“師父,我可是您親徒弟,有您這麼說的麼?
”
她說到這兒,又笑嘻嘻的拿了一個荷包放在他手裡,道:“您要是不嫌燙手,就留着喝酒去?
”
聽得她這話,莊子期睨了對方一眼,打量了一眼荷包裡的東西,頓時便皺眉扔了回去:“顧家豪富就是不一樣,怎麼,給人喝酒一次給一千兩?
闊氣啊!
”
這小丫頭片子的心思别以為自己不知道,這是變相接濟自己呢?
見莊子期直接便扔了回來,顧九倒是早就料到了。
她臉上笑容不變,笑眯眯道:“您這話說的可不對,若是旁人,我可小氣摳門了,可您是旁人麼?
您是我嫡親的師父不是。
”
話說的好聽,可架不住莊子期不吃她這一套,淡淡道:“行了,别在老頭子這裡拍馬屁,你要真覺得過意不去,平常多買倆肘子過來就得了,這些個黃白之物,我先前就說了,不要就是不要。
你再給我,我可翻臉啊。
”
見狀,顧九便知道糊弄過去是不可能的了,況且她又不是隻今日給一次呢,索性直接解釋清楚:“師父,我不瞞您說,這是您應當應分的。
”
她将那藥妝賣錢的事情說了,末了又道:“都說親兄弟還要明算賬,您是我師父,教導我學醫,我坑誰也不能坑您是不是?
哪兒有拿着您的好處,轉頭自己去賣錢的道理?
”
聽得這話,莊子期才明白過來,倒是有些詫異:“你逗我呢,那玩意兒賣這麼多錢?
”
這小姑娘們都瘋了吧,他那些方子裡的東西滿打滿算可沒幾樣值錢玩意兒,珍珠粉倒是貴些,可光他一個月的分成就一千兩,蒙誰呢?
顧九聞言卻是笑了,道:“您這就不知道了吧,自古女為悅己者容,在臉上花的錢,多少都不算多。
再者說來,顧家可是皇商,曆來都是供應皇室的。
金玉齋裡出的東西,何止是個抹臉的玩意兒,那是面子。
”
這也是為什麼,金玉齋這麼多年都長盛不衰的緣故,無他,這已經是一個招牌了。
聞言,莊子期啧啧了嘴,複又道:“那也是你們金玉齋的銀錢,與我何幹,老頭子說不要就不要。
”
“師父,您這話可不對,那方子是您寫的,也是您幫着改進的,若沒您,我們就研制不出來,怎麼沒關系?
”
顧九說到這裡,又道:“如今這藥妝賣得好,後續我必然還是要再求您幫着寫配方的。
若是您不肯收銀子,後續我再怎麼好意思讓您幫忙?
這不是白白占您便宜麼。
”
奈何她說破天去,莊子期也隻一句話,不收錢。
且還撂下一句:“你要敢跟我算這麼清楚,那以後就别來找我寫方子,老頭子可賺不起這些。
”
他這話一出,顧九頓時被氣笑了,嗤了一聲道:“嘿,我說您這老頭子,這話說的可過分了啊。
我這是上趕着給人送錢還招罵是麼,都說無奸不商,要不是因為您是我師父,您看我坑不坑你,非得坑的你肚子裡多少存貨都榨幹不可——坑你還不給你吃飯!别說醬肘子,我天天讓你喝西北風!
”
小姑娘說這話的時候,滿臉的驕縱跟不服氣,隻是叫人瞧着非但不讨厭,還有些可愛。
莊子期頓時便樂了,這小丫頭哪兒是真生氣,這是跟自己撒嬌使性子呢。
“行啊,正好老頭子吃的有些飽,西北風味道也不錯。
不過這時節你是别想了,現下刮東南風。
”
聽得莊子期這話,顧九倒是有些氣,将手中的當歸扔到他面前的藥碗裡搗亂,氣哼哼道:“您這話說的,我可真生氣了啊。
”
她話雖然這麼說,到底是沒真生氣,而是換了個說辭,因道:“我說師父,您是不是還不知道呢?
”
明知道小姑娘故意賣關子,莊子期還是睨了她一眼,逗小孩兒似的問道:“知道什麼?
”
顧九深吸一口氣,道:“京郊的懷遠書院收學生呢,那懷遠書院可是西楚聞名,乃是武帝牽線所辦的,雖不是國學,可在西楚卻是數一數二的大書院。
考核便定在四月底,進了書院就是鯉魚躍龍門,您難道不想讓林安去試一試?
”
這話一出,莊子期倒是有些心動,懷遠書院他自然是知道的,且這些時日冷眼看下來,林安的确是個讀書的好苗子。
不但過目不忘,且才在書齋裡打雜月餘,就已經能寫文章了。
莊子期年輕時雖不算是飽讀詩書,卻也是有見識的,這樣的好苗子,以前是被埋沒了,但的确是他這麼多年所見的唯一一個。
見莊子期心動,顧九再接再厲道:“四月底考核,離現在可就隻有不到一個月了。
而且每年懷遠書院招收的名額都是有限的,且入學标準極為嚴苛,束脩也是一大筆的銀錢——您要不想讓林安出人頭地,那就當我沒說。
”
這話一出,莊子期倒是樂了。
這小丫頭,合着說了半日,目的還是在這兒呢。
不過不錯,都知道智取了。
莊子期在心中贊了這小丫頭一次,現下倒是不在意那些錢了,純粹是為了逗着她玩兒。
“出人頭地,也不在這些,貧門學子出人頭地的多了去了,難道不去懷遠書院,就不能鯉魚躍龍門了?
”
聽得莊子期跟自己擡杠,顧九氣得哼了一聲,撅了噘嘴道:“我說師父,您是成心氣我是嗎?
我跟您說,這錢反正我今兒是撂這兒了,那您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不然,我可就生氣了啊!
”
她說到這兒,又打量着莊子期沒生氣,便又加了一句:“我跟您說,您是不是沒見過小姑娘哭?
”
莊子期越發樂了。
這小丫頭撒潑還真有些意思。
“嘿,我之前要但凡知道你這麼狗皮膏藥,當初絕對不松口收你這個徒弟!
”
聽得莊子期這話,顧九卻是嘿然一笑,道:“您現在反悔也晚了,晚了!
”
她算是看出來了,莊子期是人老如頑童,就不能用正常的法子跟他溝通!
見顧九這模樣,莊子期樂呵呵的一笑,才待要說什麼,就見林氏從外面走了進來,笑容滿面的替自己兒媳婦說話:“先生,您就收了這銀子吧,若不收,我看阿九還真的要哭呢。
”
她先前并未睡着,本來是想過來找顧九的,誰知卻聽到這些話。
在門口聽着這師徒二人鬥嘴,自己聽得忍俊不禁,這會兒也忍不住進來替顧九開口了。
三思
見林氏進來,莊子期笑着點頭應了一聲:“夫人來了,坐吧。
”
顧九則是起身來扶林氏,一面道:“母親來的正好,您替我說說看,我方才的話有問題麼,做生意就講究誠信為本,哪有坑人的道理?
他還是我師父呢,不收錢,難道是想讓人笑話我不本分?
”
聽得她這話,莊子期慢悠悠的往自己嘴裡丢了一顆蠶豆,嘎嘣嘎嘣的嚼了,睨了她一眼道:“小丫頭,你可别給我潑髒水,這個鍋老頭子才不背。
”
林氏則是笑着拍了拍顧九的手,一面溫柔的笑道:“先生,不瞞您說,我方才在外面聽了半日了,阿九說的很對,這錢是您該收的,若是客氣,豈不是見外了?
”
她說到這裡,複又笑道:“再者說來,我們本來已經承了您的情,全家上下已經不不知道怎麼報答的好,如今再借了這個光,怕是阿九都要寝食難安了。
”
聽得林氏這話,顧九頓時煞有介事的點頭,道:“可不是麼,寝食難安!
”
見她這模樣,莊子期越發覺得好玩兒,睨了她一眼道:“我看你中午吃的不是挺多的麼?
”
這話一出,顧九頓時撒嬌:“師父!
”
小姑娘撒嬌沒有抵抗力,莊子期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他本就是不拘小節之人,隻是現下逗顧九玩兒罷了。
因此他故意不去看顧九,而是問林氏:“那懷遠書院到底是個什麼章程?
”
他這些年不在上京,已然不知道那裡的具體情況了。
聽得轉至其詢問,林氏頓時便明白過來,因笑着回道:“說起來,那懷遠書院早先的名氣自然不必說,有武帝牽線,原本是專供貴族念書的。
後來也收寒門子弟,隻是少之又少。
不過他們也的确書教得好,不說遠的,單說這十年裡,三個狀元郎,有兩個都出自懷遠書院——去歲是個例外,新科狀元乃是白臨淵,但是榜眼探花都是懷遠書院的。
”
她說到這裡,複又笑道:“這樣的一個地方,就算是咱們拿了錢過去,若是孩子沒有真本事,也未必能進呢。
”
聽得林氏這話,莊子期若有所思的點頭道:“倒是厲害了。
”
他還真沒想到,懷遠書院如今竟比當年還要厲害,難不成是因為換了院長的緣故?
他才想到這裡,就見林氏複又疑惑道:“是了,我怎麼恍惚記得前段時間傳的什麼謠言,說是狀元其實是叫白無淵?
”
這話一出,顧九頓時笑着點頭道:“的确是叫白無淵。
”
她先前誤打誤撞的知道事情的原委,現下見林氏疑惑,便簡要的将事情經過講了,末了又道:“這也算是蒼天有眼,善惡有報了。
那白無淵當了多年影子,可到底也算是有了出頭之日。
”
這人是不是心思深沉暫且不論,但的确是個有真才實學的。
誰知顧九這話一出,就聽得莊子期問道:“白家,那家主可是叫白天淩?
”
聞言,顧九詫異笑道:“師父怎麼知道?
”
她确認了這事兒,就見莊子期的臉上多了幾分鄙夷,嗤了一聲道:“還真是他,那幹出這事兒就不稀奇了。
那白天淩,的确不是個東西。
”
這話聽着倒是有内情的,顧九頓時有些好奇,也不跟莊子期佯怒了,笑着問道:“師父您倒是給說說,他怎麼不是東西了?
”
一旁的林氏也有些好奇,她雖是上京人士,可且不說在府上的時候從未出門,後來嫁過來更是除了生孩子就是病着,準确說來,消息并不算的特别靈通。
此時見二人都好奇,莊子期雖覺得那事兒實在是下作,但也簡略的講了一遍。
“那白天淩還年少時,約莫十四五歲?
那時候便不是個好玩意兒,強了他親叔叔的小妾,且那小妾還懷了孩子。
二人被捉奸在床,他将事情都推到了小妾的身上,後來小妾被陳塘,他也被家裡送到了外面曆練。
”
到底是白家的小少爺呢,便是做了缺德事兒,對方又是個小妾,家裡還真能把他給打死不成?
不過是将人送出去吃點苦頭,也算是給他叔叔一個交代了。
因着這事兒丢人,所以當年知道的并不多。
林氏那時候還待字閨中呢,下人們更不敢将這樣下作的事情來髒了她的耳朵,所以她并不知道這事兒。
此時聽了之後,也不由得吃驚道:“竟然還有這等事兒,可見這惡人終歸是要作惡的。
當年沒懲治了他,倒是可憐了白無淵這孩子。
”
自幼被人當做影子,如今還不到二十呢,雖說現下是熬出頭了,可那孩子的心性得多堅定,才沒死在白天淩的手上?
聽得林氏的感歎,又見她臉上的悲憫,顧九便也笑着安撫她道:“母親放心,這不是善惡有報麼。
也幸好這人死了,也算是給咱們西楚少了一個禍害呢!
”
這話一出,不止是林氏,莊子期也愣了一下,詫異的問道:“死了?
”
顧九點了點頭,道:“當初這事兒敗露之後,白天淩大抵是怕聖上怪罪他,就在家自盡了。
這人做了一輩子的惡事,如今倒是擔心惡事敗露而自殺,也算是個窩囊廢了。
”
敢做不敢當,孬種!
聞言,莊子期卻是嗤了一聲,道:“惡人自有天收麼。
”
不過心裡卻有些疑惑,這個玩意兒挺不是東西的,都說姜是老的辣,他當年都那般有膽量,怎麼到了現在卻成了個縮頭烏龜了?
自殺,不大像是他的風格啊。
林氏聽得她這話,倒是感歎道:“也算是因果輪回了,隻是可憐了那位白大人,白天淩倒是人死燈滅,他心裡也不知能不能過去那個坎兒。
”
聞言,顧九想起白無淵的事迹,則是輕聲感歎道:“我看着他不是凡人心性堅韌,當年都熬過來了,更遑論現在。
”
她這麼一說,林氏倒是笑了:“這話在理。
”
顧九笑眯眯的點頭,複又看向莊子期,見他正樂呵呢,頓時多了幾分氣性,哼了一聲問道:“師父,您别光說别人啊,我問您呢,這錢您不收也得收,不然我生氣了啊,真生氣,發大水那種!
”
她鮮少這樣撒嬌,如今帶着撒潑的模樣,倒是讓莊子期既新奇且樂呵。
林氏早看出了妝氣墊态度,此時見顧九的模樣,便也笑着附和道:“先生便是為了她别淹了咱們這兒,您也行行好吧。
”
莊子期嘿然一笑,複又睨了顧九一眼,淡淡道:“你不給我,總不能讓我自己去搶吧?
”
這話一出,顧九先是一愣,繼而忙的歡天喜地的奉上,樂呵呵道:“徒兒孝敬師父,請您收了吧!
”
眼見得莊子期嗤笑着将錢收了,顧九又笑眯眯道:“師父,您這樣就對了嘛,放心,徒兒我别的不說,可有的是錢,保管您頓頓大魚大肉大肘子都沒關系!
”
這話一出,莊子期倒是樂了。
這小暴發戶的模樣,哄他開心呢。
顧九彩衣娛親十分成功,不但莊子期,就連林氏都忍俊不禁。
“行了,你這個鬼靈精。
”
莊子期笑罵了她一句,複又睨了她一眼,好奇的問道:“丫頭,你嘴角這是怎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