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 第296章 你也配做長輩?
這個小畜生,怎麼越長,越帶出他爹的模樣來了?
一樣的高高在上,一樣的殺伐決斷,一樣的吓人。
秦钊吓了一跳,秦峥卻是回過頭來,格外溫柔的寬慰顧九,道:“我知道。
“
他說到這兒,複又看向秦钊,聲音也随之冷了下來:“她是我夫人,輪得到你來教訓麼?
“
這話一出,秦钊的臉色頓時有些漲紅,咬牙道:“我可是你爹!
“
“你也配做長輩?
“
秦峥這話說的毫不留情面,讓秦钊的臉色也越發難看了下來,沉聲道:“秦峥!
“
聞言,秦峥隻是睨了他一眼,淡淡道:“有話說。
“
那神情裡的鄙夷,都無需去留心看便能看的真真切切。
秦钊對于他這态度,越發覺得心裡堵得快爆炸了。
然而他的怒火,到底是不敢往秦峥身上發,索性隻能看着林氏冷聲道:“這個女人傷風敗俗,你倒是很能容忍,卻對我這般态度。
怎麼,難道你覺得她在外面找小白臉很光榮嗎!
“
這話一出,林氏頓時咬牙,可不等她說話,就聽得秦峥先淡然道:“那又如何?
“
秦峥說話的時候,嘴角還噙着一抹譏諷的笑容:“她隻要高興,願意如何便如何。
縱然再找一個又有什麼不妥--反正,這大街上随便拉一個人都比你強,她也算是人往高處走了。
“
這話說的閑适,奈何那話中意味卻是十分的狠。
至少,秦钊在聽到這話之後,那一張臉瞬間便漲成了豬肝色。
而顧九,卻是忍不住低聲笑了一聲。
若非場合不對。
她怕是要捧腹大笑的,然而現下這情形,她便也隻能連忙忍住,一面去看林氏的臉色,果然見對方的陰郁也少了幾分。
她悄然的抓住林氏的手,再去看秦钊時,就見對方氣得幾乎要一佛出竅二佛升天了。
“好,你好得很,不愧是林遠黛養出來的。
小白眼狼!
“
秦钊氣得拂袖而去,連那背影裡都能瞧出盛怒來。
隻可惜在場之人,沒有一個怕他的,甚至于在他這麼走了之後,秦峥連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他。
“可還要繼續逛麼?
“
聽得秦峥詢問,林氏這才回過神兒來,相較于顧九還有些憤憤,她反倒是平和了不少。
畢竟,縱然那人再如何惡心,也抵不過自家兒子的一片維護之心。
秦峥都這樣了,她要是再為了秦钊生氣,豈不是對不起兒子對自己的心意?
念及此,林氏頓時彎唇笑道:“阿九才想着說要給你買玉石呢--“
她說到這兒,又後知後覺的想起來身邊還有一個謝遠城,忙的扯了下他的袖子,一面溫聲道:“峥兒,來見過你小舅舅。
“
這話一出,秦峥倒是瞬間一愣,一面眯眼打量了下謝遠城。
他怎麼不知道,自己何時有一個小舅舅?
不過雖然神情打量,他的嘴裡倒是從善如流的叫了一聲:“小舅舅。
“
而謝遠城的表情,卻也沒有的太多的高興。
他隻是咳嗽了一聲,嘴角噙着恰到好處的笑容,溫和道:“我與林姐姐乃是舊時鄰居,當不得一聲小舅舅。
秦大人安好,久聞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
謝遠城的态度不卑不亢,神情清明,倒是讓秦峥生了幾分好感。
他是認得書院的服飾的,見他這模樣,因還禮道:“先生可是在懷遠書院教書?
“
得了謝遠城的肯定回答之後,秦峥複又道:“先生安好。
“
二人見禮之後,林氏又柔聲笑道:“你們這樣便太客套了,阿城你跟我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我當年可是看着你出生的,跟你姐姐又是至交好友。
你在京中并無親眷,日後有什麼事情,隻管去找峥兒便是。
“
她說到這兒,又跟秦峥道:“峥兒,你也要多跟阿城來往才是。
“
聞言,秦峥自然是點頭應了,謝遠城也笑着應是,不過到底是沒有提改稱呼的事情。
他之所以叫一聲林姐姐,那是為了親近。
否則,他更想叫她的名字。
隻是那樣太唐突,且謝遠城生怕會讓他們連現下的關系都維持不下去。
可是若讓她的孩子來叫自己小舅舅的話,那豈不是真的成了姐弟?
私心裡,謝遠城是不願的。
林氏倒是沒有看出來他心裡的想法,介紹完之後,又又歎息道:“今日之事,給你添麻煩了。
“
方才謝遠城替自己出頭的事情,林氏心中感動不已,她在京城這許多年,除卻晚輩之外,這還是第一個為自己出頭的。
莫說他們之間并無血緣關系,便是自己在京城為數不多的親人,又有哪個跟自己出頭了?
她想到這裡,神情一瞬間暗淡,繼而又打起了精神。
林家的旁支原本就跟他們不親近,不替她出頭也是應當的。
今日遇見謝遠城乃是好事兒,她若是不高興,豈不是壞了興緻?
她才想到這裡,就聽得謝遠城歎息道:“林姐姐這麼說,那便是太折煞我了。
方才我一時沖動,險些連累了姐姐,您如今倒還來謝我,我當真是愧疚不已。
“
他說到這兒,又試探着問道:“方才,沒有吓到您吧?
“
謝遠城不後悔把秦钊打一頓,事實上,那種人渣敗類,便是打一百遍也難消他心頭之恨。
可是她現在回過神兒來,又擔心自己方才的舉動太過野蠻,萬一吓到林遠黛怎麼辦?
畢竟,她一向溫軟,怕是最見不得那場景的。
念及此,謝遠城越發的有些後悔。
早知道應該冷靜一些,至少也得尋個無人的時候,再去揍秦钊才是!
林氏卻不知他心中在想什麼,隻是聽得他這話,搖頭笑道:“我倒是不怕,你今日也是為姐姐出頭,你的心意我都懂得的。
不過說起來愧疚,該是我才對。
這兩次相見,都是給你添了麻煩。
“
上次在書院門口,是他救了自己,這次在這裡,又是他替自己出頭。
這麼想起來。
林氏心裡又不由得失笑,怎麼她每次見到阿城,都是在自己格外狼狽的情況下呢?
聽得林氏這話,謝遠城則是格外誠摯道:“我隻是心疼姐姐,竟然遇到那樣的人渣,您這樣好的人,原不該遇到這些的。
“
她這樣好,合該被人捧在心上,就如同溫室裡的花,每日細心養着,而不是任憑她在外面受風吹雨打。
謝遠城的眼裡滿是痛心和心疼,倒是看得林氏眼眶一熱。
這麼多年了,竟是她久違蒙面的弟弟這樣的關心自己。
一旁的秦峥卻在這時候開口:“現下時候還早,謝先生若是無事,不如同去坐坐?
“
林氏當局者迷,可秦峥卻是看的真切。
這位号稱是舊時鄰居的謝遠城,怕是對林遠黛藏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呢。
不過也如秦峥方才所說,他并不反對林遠黛再找一個,畢竟人不能在一個人渣身上毀一輩子。
可是,這事兒卻是需的慎之又慎。
畢竟,林氏隻剩下幾年的壽命,經不起第二次折騰了。
他想到這裡,看向謝遠城的眼神裡便多了幾分審視。
而對于他的神情,謝遠城卻是不閃不避,嘴裡則是溫聲道:“如此,便請吧。
“
二人目光對視一瞬,都在刹那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林氏一無所覺,反倒是顧九看出些不對勁兒來,等去酒樓的途中,特意落後了幾步,悄聲問秦峥:“夫君,您在打什麼主意呢?
“
方才那一瞬,她竟然覺得,自家夫君這是在審問犯人呢!
小姑娘格外的敏銳,秦峥眉眼卻是瞬間溫和下來,頗為閑适的牽着她的手。
柔聲道:“無事,今日的龍舟好看麼?
“
他說起來這個,顧九頓時來了興緻,低聲笑道:“您今日沒來看太遺憾了,那賽龍舟的戰況激烈,簡直是前所未有,看到最後我都捏了一把汗!
“
說這話的時候,顧九的眼中滿是歡喜與笑意,看的秦峥心中都跟着柔軟了下來。
與此同時。
又生出幾分不舍來。
他緊緊地攥着小姑娘的手,一面漫不經心的問道:“那結局如何,可是你期盼的隊伍赢了?
“
“唔,我都沒下注,倒是二哥下了注,如他所願的赢了好幾百兩呢。
“
顧九說完這些,複又道:“說起來,今日念祭文的還是周老太傅呢,那些詞兒寫的真好,我險些沒哭出來。
“
聽得她這話,秦峥垂眸看去,見她眉眼裡滿是惋惜,卻是溫柔道:“大夫一生為國,那般結局,未必不是另一種的得償所願。
“
他說着,另一隻手卻是若有似無的摩挲扳指。
那是思考事情的動作。
周老太傅久未出來,今年竟然也參與到了端午祭祀的事情裡去了?
雖說這是民間自發組織的,可是……
越是非官方這樣盛大。
越代表了這件事在民間的威望。
而周老太傅,怎麼就想起來出頭了?
秦峥才這樣想着,就聽得林氏在前面叫他們:“怎麼走的這樣慢,峥兒,你們快跟上。
“
聞言,秦峥這才回過神來,朗聲應了,見自己跟林氏果然差了一大截,忙的帶着顧九跟了上去。
這些事情暫且放在一邊不論,林氏身邊還有一個心思不明的謝遠城呢!
……
原本顧九是要帶着林氏在這附近逛一逛的,不過因着秦峥跟謝遠城二人都在,再加上林氏的臉上着實有了些倦怠之色,所以顧九便将那些想法收斂了起來,索性直接陪着在酒樓裡坐着了。
好在他們來的很是時候,才有一家退了包廂,二樓絕佳的位置,又是靠窗的,坐在桌前。
便可以領略護城河附近的風景。
河岸兩側楊柳依依行人如織,而街道上那些來往的舞龍舞獅則是不時地巡回着,從這兒正可以看得真真切切。
更遑論河上此時來了個戲班子,咿咿呀呀的戲腔順着微風飄過來,更為這午後的時光添了幾分閑适來。
顧九聽得心中歡喜,索性要了一疊點心,坐在一旁看外面。
秦峥坐在她身邊,一面跟謝遠城說話,一面随意的剝瓜子,剝出來的白嫩瓜子仁兒都擱在了旁邊的小碟子裡。
他隻剝不吃,顧九則是像一隻被投喂了的小倉鼠一般,時不時的捏一個放在嘴裡。
礙于有長輩在,顧九不好意思投喂,不過卻是時時刻刻的觀察着秦峥的茶杯,預備着給他添茶水。
至于另外一隻閑着的手麼……
秦峥剝瓜子的手微微一頓,不動聲色的伸到了桌子下面,借着彈瓜子皮的功夫,抓住了顧九白嫩的爪子。
下一刻,便見顧九飛速的将手給抽了回去,臉上雖然不動聲色,可是耳朵卻跟着微微紅了起來。
她剛剛實在是閑着無聊,便想調戲秦峥,所以便隔着衣服拿手在他腿上劃拉,誰知還沒兩下呢,反倒是被這人給捏住了手,在她掌心撓了撓!
顧九最是怕癢,且這人不知生的什麼本事,最擅長用一本正經的模樣,來逗弄她。
譬如方才他捏着她手的時候,撓完掌心,又點了點。
男人的指尖似是帶着火焰,而他點的地方,是昨兒個後半夜時,被他反複親吻過的。
彼時顧九已然有些神志不清,一雙貓眼裡滿是淚水,哭得嗓子都有些啞。
發出的聲音更是小貓兒似的。
她實在是受不住了,便拿手去拍他,誰知卻被秦峥捉了手,格外虔誠的在她的掌心落了一吻。
顧九今日玩的開心,原本都忘記這些事兒了,可偏偏秦峥這動作,十分壞心眼的又讓她想了起來。
不但想了起來,且還覺得格外的羞恥。
小姑娘害羞,耳根都有些紅紅的。
秦峥看了之後心情大好。
唇角微勾,一面一心兩用的回謝遠城的話:“先生謬贊,大理寺事務繁雜,不過是替皇上跑腿兒的多,哪兒算得上分憂。
反倒是先生,懷遠書院乃是學子們的心之所向,您能在那裡教書,不知日後要為西楚培養出多少國之棟梁。
“
聞言,謝遠城隻是搖頭笑道:“我有多少斤兩。
自己還是清楚的,秦大人太過盛譽了,謝某愧不敢當。
“
二人十分客氣,反倒是林氏有些無奈的笑道:“峥兒是你的晚輩,總叫他秦大人像什麼話?
“
對于她這話,秦峥倒是無可厚非。
謝遠城也覺得叫的親近些好,見秦峥的模樣沒什麼反感的意思,方才笑着問道:“但不知你的字是什麼?
“
親近之人,方才叫字。
然而。
秦峥無字。
他輕笑一聲,道:“不瞞先生,我雖已弱冠,且無人賜字,如今隻一個名字,秦峥。
“
根據西楚的規矩,男子年滿二十,會有德高望重的長輩給賜字,然而秦峥的二十歲,是在風霜雪雨裡過的。
他身在大理寺,一向是旁人又恨又怕的對象,倒是有人想賣這個好,奈何秦峥看不上。
他自認不會有親近之人,自認也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
林氏聽得他這話,卻是驟然心中一沉。
早先的時候,她什麼都不管,隻以為那樣秦峥就會過得更好。
後來他果然步步高升,可若不是今日這話,她才越發的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之處。
世人再尋常不過之事他都不曾有,難道他對此真的沒有一點難過麼?
反正林氏已然開始難過且後悔了。
就連顧九聽了這話,連點心也不吃了,自己先乖覺的去抓秦峥的手指,将他的指尖握在自己的手心。
倒像是無聲的在告訴他,我在。
秦峥說這話的時候格外閑适,倒是不想引得二人會想這麼多。
尤其是小姑娘那帶着心疼的動作,讓秦峥既好笑又有些感動的情緒滋長。
他不動聲色的回握住了顧九的手,一面壞心眼的想着,今夜大概可以用這件事來讨小姑娘的一波心疼,然後要求些過分的動作。
秦峥心裡早已開了好幾輛車過去,不過面上倒是格外的淡然:“先生可随母親一樣,喊我秦峥便可。
“
如此連名帶姓的喊,其實有些生疏,但相較于大人的稱呼,已然親近許多了。
“也好。
“
謝遠城神情微動,笑着應了下來。
其實倒也不是沒有别的稱呼,可是現下二人未到那個份兒上。
更何況,他看的出來,秦峥對自己是存着審視的想法的,至于為何會有這個狀态,謝遠城心知肚明。
哪怕在林氏的面前,謝遠城也并未刻意掩藏自己的愛意,隻不過林氏單純的将這當成親情,而謝遠城也沒有去糾正罷了。
可秦峥看出來,謝遠城卻是絲毫不懼怕。
原先不知道林氏和離,他的确是打算遠離對方,不給她添麻煩的。
可現下,她已然是自由人,秦钊又是那樣一個人渣,若是可以的話,他想要去争取争取。
而這個争取的人選裡面,顯然不止林氏一個,還有秦峥。
她唯一的兒子,也是林氏最在乎的人。
二人各懷心思,然而表面的相處卻是十分的融洽。
林氏聽得他們寒暄,卻是突然想起一件事兒來,因問道:“是了,阿城,畫像你畫的如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