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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章節 第749章 白無淵X春曉

大理寺卿的寵妻日常 蘇行歌 15949 2024-10-11 15:10

  盛夏的天,雨勢來的又快又急。

  城中尚且有茶樓酒肆可做臨時避雨之處,可在這小小的村落裡,竟讓人無處可去。

  家家戶戶柴扉緊閉,白無淵站在村口,一時竟不知何處可去。

  雨勢與水潑,将他淋了個通透,被這雨水一澆,倒澆出他幾分清醒來。

  他想,自己一定是瘋了。

  否則怎麼會頂着烈日驕陽,策馬幾十裡,隻為過來給人送一盒點心?

  翠竹食盒不防水,現下被雨淋了,那點心便化成了沫子,透過食盒流了出來。

  人未曾見到,心意倒是全打了水漂。

  白無淵苦笑一聲,看了一眼落鎖的斑駁木門,也不顧身上依舊濕着,轉身便上了馬。

  誰知才要走,卻被人叫住了:“你站在我家門口做什麼?

  來人是一個姑娘,雨勢綿密,她撐着一把油紙傘,隔着雨幕可見窈窕身段。

  見到白無淵時,她卻歪頭一笑,輕聲道:“我認得你。

  分明暴雨傾盆,四處嘈雜,白無淵卻覺得心頭狂跳。

  “你認得我?

  姑娘點頭,笑道:“你時常來村裡買野味,我見過你數次。
怎麼,今日也是來采買的麼?

  白無淵這才放下了一顆心,卻不知怎的又有幾分失落。

  他并非第一次來,事實上,先前來的時候,為給自己尋一個合适的借口,他每次都是假做采買的人。

  說話間,姑娘将門鎖打開,自己當先走近,又沖着他笑:“進來避會兒雨再走吧。

  白無淵想,他今日着實是瘋了。

  他應當客套的道謝,然後轉身離開。

  而不是像現在,順着她的意思進了門,現下還坐在了她的堂屋内。

  春曉……

  這個被他親自喂了藥的姑娘,她早已忘卻前塵,唯獨剩他一個人記得。

  他本不該來打擾的。

  卻偏偏來了。

  她身上衣裳濕了,靠近的時候,白無淵甚至能聞到她身上的桂花味兒。

  不同于京中上好的胭脂,那是幹桂花泡了水,漾出來的暗香,淺淡的需要人貼近才能聞到。

  卻又莫名的勾人心。

  春曉卻已然退開了——他的身後放着一條毛巾,她是去拿毛巾的。

  她原是要擦臉的,卻在看到白無淵渾身上下濕漉漉的,複又輕笑道:“公子,你擦一擦吧。

  說着,她将毛巾放在他手上,自己則是去了内室。

  外面的雨下的綿密,白無淵捏着那一條毛巾,隻覺得自己越發六根不淨了。

  内室隐約傳來姑娘輕聲的哼唱:“暖溶溶玉醅,白泠泠似水,多半是相思淚。

  詞兒裡滿是哀怨,不過那聲音裡倒聽不出半分難過。

  再出來時,她已經換了幹淨衣服,唯有頭發還濕着,被她解開來,披散在了背後。

  長長的發緞帶似的,臉上脂粉未施,那一雙眼亮的動人。

  白無淵下意識想要避開這一雙眸子。

  他咳嗽了一聲,道:“多謝姑娘收留,在下先告辭了。

  見他要走,春曉卻是拽了他一把,無奈的笑道:“雨還大呢。

  她去抓白無淵的時候,對方下意識的躲了躲。

  見狀,她則是往後退了退,不好意思道:“抱歉,我隻是想讓你避避雨,你别多心。

  她這般坦蕩,倒顯得他有些奇怪了。

  白無淵抿了抿唇,好容易累積起來的勇氣,又在她的目光裡煙消雲散了。

  末了,他方才點頭道:“多謝。

  見他留下,春曉臉上的笑容便多了幾分,歡快道:“我才淋了雨,去煮碗姜湯喝——你也喝一點吧?

  見眼前人點頭道謝,春曉頓時便笑吟吟的去了。

  她住的院落狹小,在廚房裡便可看到自己的堂屋。

  他就端端正正的坐在那裡,春曉看一眼便覺得心中歡喜。

  說來奇怪。

  分明她沒出過這個村莊,可是見到白無淵的時候,她卻有一種感覺。

  這人她應當是認識的。

  她無父無母,是個孤兒,身在這小村莊裡,日子過得倒也悠閑自在。

  可是走過覺得缺點什麼。

  直到遇見了他。

  她才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像是被人填滿了。

  她是個戲癡,尋常最愛的便是唱戲,自然也知道話本裡的一見鐘情。

  春曉想,這一定是前世造就的姻緣,才讓她在今生得以遇見這人。

  而如今,心上人就在她的房間裡坐着,等着自己給他洗手作羹湯……啊不,洗手熬姜湯。

  “公子,請。

  眼前姑娘眉眼中帶着笑意,毫不矜持的模樣,卻讓白無淵指尖都有些發顫。

  說來可笑,他這輩子沒遇見過什麼好人,也沒做過多少好事兒。

  可唯獨對這個姑娘,他是虧欠的。

  她還在自己身邊的時候,白無淵覺得她可有可無。

  可直到她終于如願以償的從自己的生活剝離,他才發現,唯有沉溺過去,從那裡抽絲剝繭的尋到屬于她的記憶,才能讓自己安靜幾分。

  如今,已是新朝了。

  皇上登基,他又坐穩了刑部的位置,曾經他最渴盼的東西,權力、自由,他都擁有了。

  這個時候,白無淵才發現,原來他想要的,竟是那一張幹淨的笑臉。

  春曉。

  但現下,人在身邊,白無淵竟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匆匆的喝完了一碗姜湯,苦澀的味道滑到喉嚨中,也讓白無淵的情緒越發陰郁了幾分。

  外面雨勢越發的大了。

  天地之間都成了一片墨色,唯有房中的一盞燭火如豆,照亮了這狹小的房中。

  今日是走不成了。

  生出這個念頭的時候,白無淵的心中竟詭異的有些歡喜。

  隻是還不等他想好要怎麼提出來,便聽得春曉先開了口:“公子,外面雨太大了,不如你夜裡就住在這兒吧。

  她說着,又覺得有些羞臊,複又加了一句:“唔,你放心,我可以睡堂屋,你睡我的床。

  但這話說出來,她卻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兒,臉就更紅了。

  反倒是白無淵,在看到她這模樣之後,心中既歡喜又憂愁:“姑娘,我是男子。

  他定定的看着春曉,問道:“你就這麼放心的留外男?

  若是今日換成旁人來避雨,她也這麼引狼入室?

  男人的語氣有些重,春曉臉色一白,下意識解釋道:“不是,我……”

  她隻是因為喜歡他,這不明緣由的喜歡,讓她下意識想要留着這個男人。

  卻忽略了,在他的眼中,自己這樣是不是格外的不矜持。

  她眉眼瞬間便垮了下來,悶悶道:“公子别誤會,我隻是好心。
不過你說的對,我是個姑娘家,确實不方便,公子還請尋别處吧。

  被趕出去之後,白無淵一瞬間想起來一個詞。

  自作自受。

  若他不說那些話,現在便是在春曉的房中,而不是站在門外,被這暴雨澆的透心涼。

  他并不知道,此時房中的春曉,也在苦着一張臉。

  那會兒見他竟然真的要走,她原是想留的,卻又覺得自己沒什麼留他的借口,隻能眼巴巴的看着他走了。

  這會兒站在房中,将自己從裡到外都給罵了一遍,末了到底是打開了門。

  門外已經空無一人了。

  他走了。

  乘着雨幕。

  但春曉沒想到,當天半夜,她便再次見到了白無淵。

  他從馬上摔了下來,拖着一身的泥濘和狼狽,敲開了她的門。

  “姑娘,可否收留我?

  春曉吓壞了,幾乎是慌亂的将人給扶進了房中,一面要跌跌撞撞的出去找大夫,卻被他給抓住了手。

  “幫我打盆水來,隻是擦傷,不要緊的。

  他說着,從懷中拿出一瓶藥來,遞給她:“我這兒有治外傷的藥。

  春曉被他這模樣吓到,若是她但凡有半點理智,必然會想到其中怪異處。

  哪有人受了傷還半夜爬回來,且恰巧爬到自己房外的?

  但此時,她顯然忽略了這些,忙忙的打了水來。

  她原是要避嫌的,可見他腿腳不方便,到底是忍着羞澀,替他洗了腿,隻是在看到那一大片淤青和血色之後,又紅了眼眶。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那會兒她也是賭氣,怎麼就讓人走了呢?

  這傷勢如此嚴重,得多疼啊。

  “無妨,替我上藥可好?

  男人的聲音格外溫柔,春曉忙不疊的點頭。

  她低下頭專心上藥,自然也沒錯過白無淵眼中一閃而過的精光。

  回去的路上,他突然想明白一件事。

  他這人,生來便是一條賤命,靠着算計走到今日。
若他不精于算計,怕是早就成了一堆白骨。

  别的事情他可以,怎麼到了春曉這裡,就慫了?

  當初之所以給她喂了藥送她走,是為了保全她一條命。

  那時紅蓮教情況未明,而她又一心想要殺秦峥。

  可現在不同了。

  如今紅蓮教早就覆亡,與之相關的都被清算完畢。

  春曉雖是漏網之魚,卻也是與過往相關的魚。

  當時他都能保得住她,沒道理現在不行。

  況且……

  他想要她。

  他自幼手段用慣了,待旁人狠,待自己更狠。

  這一摔,便順理成章的在這裡賴了下來。

  春曉此時尚且不知這是他的謀算,更不知自己早就成了對方嘴裡的一條魚,已然預備着尋個合适的時機拿她下鍋。

  他借着傷勢住下來的時候,她甚至不覺得哪裡不妥當,甚至在擔憂之外,還有些隐秘的歡喜。

  這位白公子住了下來,她便可以日日見他了。

  那段日子,春曉覺得,自己像是做夢一樣。

  可是再見到眼前活生生的白無淵,她又覺得這夢可不會這般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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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自幼是個戲癡,除了唱戲,也沒什麼可以拿得出手的。

  所以白無淵不時就可以聽到她輕輕哼唱的戲。

  起初春曉還不好意思唱,直到那日他笑着詢問:“方才唱的什麼,真好聽。

  春曉心中頓時歡喜起來,忍着羞澀道:“牡丹亭。

  杜麗娘為愛,向死而生。

  那日之後,她便越發大膽了幾分。

  狹小的院子多了人氣兒,連喜鵲都肯駐足了。

  可美夢終會醒,他不屬于這裡。

  白無淵說離開的時候,春曉不小心摔碎了一個茶杯。

  她忙忙的蹲下來,呐呐道:“明,明日就要走了呀?

  春曉的模樣,讓白無淵原本的打算便咽了回去。

  他原是想說,要帶她一起走的。

  畢竟他又不是傻子,春曉眼中的愛戀,他看的真真切切。

  可見到對方這模樣,白無淵卻起了幾分壞心眼:“嗯,明日。

  “哦,好。

  她起身的時候,臉上的笑便比哭還難看了:“那我,我今晚給你做點好吃的,你等我,一定要等我。

  眼見得她背着竹筐失魂落魄的出了門,白無淵挑了挑眉,神情裡也多了幾分自得。

  他要的,不管是人,還是物,都會屬于他。

  可白無淵沒想到,春曉這一去,兩個時辰都未曾回來。

  他這才慌了神兒,見外面夜色濃重,拎着燈籠便急匆匆的出了門。

  一路尋去,他在山下的溪流邊尋到了她。

  少女趴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腿,正在嗚嗚咽咽的哭着。

  “你怎麼了?

  白無淵着急忙慌的跑過去,待得見到她腿上顯而易見的血迹時,吓得心都狂跳了起來。

  春曉原本想着,她會不會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死在這裡。

  可看到白無淵來的時候,她卻又在歡喜的同時,升起了巨大的委屈:“我想給你摘杏子,可我腳滑了一下,就從上面摔下來了……”

  這杏樹不高,若是尋常,她根本就摔不到,可今夜她心神不甯,不但摔下來,且還被樹杈劃傷了腿。

  她哭得不能自已,白無淵心中則被後悔充盈着。

  “抱着我。

  白無淵的話,讓春曉哭聲一止,下意識看向他,卻驟然覺得身體騰空,不由得驚呼一聲抱住了他的脖頸。

  男人的懷抱堅實,被他摟在懷中的時候,春曉隻覺得一顆心幾乎要蹦出來。

  倒是忘記哭了。

  她沉迷于男人的溫柔,疼痛也被抛到了腦後,直到被他放在馬車上,她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哪裡不對勁兒,無措的問道:“唔,這是去哪兒?

  白無淵依舊抱着她,聲音倒是格外溫柔:“帶你去看大夫。

  “不,不用了。

  她越發有些無措,想要下車,卻被白無淵給拉了回去,摟着她道:“别動,當心傷口。

  男人的動作格外強勢,被他抱着的時候,春曉覺得自己的呼吸都止住了。

  她生怕這是一個夢,呼吸稍微重一些,就會将這個夢境打碎。

  可夢境沒碎,男人卻已然拿了帕子來,沾着茶水,替她小心翼翼的清理傷口。

  春曉越發覺得,這夢有些不大真實了。

  但就算真的是做夢,她也願意一輩子沉浸在這個夢裡。

  直到她被帶到了一處幹淨的宅院,又有大夫過來給她看診,她這才嗷的叫了一聲:“疼……”

  那大夫手勁兒極大,說是她的腳崴到了,需要正骨。

  那時候她還沉迷于白無淵的溫柔,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即将要發生什麼。

  可這會兒被大夫抓着腳踝一扭,什麼溫柔都被抛在了九霄雲外,唯獨剩下了真切的疼痛。

  下一刻,她便被白無淵抱在了懷中,聲音裡極盡溫柔:“好了,乖,沒事兒了。

  直到那疼痛散去,春曉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而男人的聲音,讓她又有些飄飄然了。

  春曉被他安撫的不知東西南北,連一碗苦澀至極的藥都不眨眼的喝了下去。

  而後,嘴裡便被塞了一顆蜜餞。

  苦澀瞬間沖散,唯獨剩下了甜蜜。

  眼前人眉眼柔情,讓她不由自主的問:“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白無淵凝視着她,輕聲笑道:“你說呢?

  他不等春曉回答,便繼續道:“因為,我喜歡你。

  春曉驟然愣住。

  嘴裡的蜜餞甜味兒太大了,從她的嘴裡蔓延到了全身,讓她的臉都紅了起來。

  “你……你說什麼?

  她鮮少有這樣呆愣的模樣,白無淵看的心中歡喜,靠近了她幾分,道:“我說,我喜歡你。

  他話音未落,春曉便一把抱住了他,呐呐道:“你,你确定?

  白無淵輕笑一聲,回抱住這個甘心跳進自己牢籠的獵物,在她耳邊輕聲道:“确定。

  男人的心意這般清楚明了,讓春曉的心跳都随着快了起來,她仰頭去看他,一字一頓道:“好巧呀,我,我也喜歡你。

  下一刻,她便被抱在了男人的懷中。

  被他摁着,春曉看不見他眼中的偏執與滿足,隻聽得男人輕聲的呢喃:“你可不能反悔!

  春曉連連點頭,她想,白無淵大抵是傻掉了,她怎麼會反悔呢?

  隻是她沒有想到,後來的某一日,她會為今日的決定,後悔的肝腸寸斷。

  ……

  因着受傷,她跟白無淵前段的處境便颠倒了過來。

  那時是她照顧他,而現在,則是白無淵日日照看自己。

  除卻腳踝的疼痛之外,春曉覺得自己簡直是處處都滿意。

  直到……

  她想起了一切。

  近來她不斷做着雜亂的夢,起初是片段的,醒來後雖然覺得奇怪,卻也不好意思拿夢境來煩白無淵。

  她記得夢境裡出現過白家,醒來後借着散步的由頭轉遍了家裡,卻發現這與夢境裡絲毫不同。

  就在她以為一切都是她胡思亂想的時候,卻意外的見到了一尊玉佛。

  夢裡她看的真真切切,那尊玉佛曾經被白無淵打碎又親手拼起來,她屏住呼吸去看,卻見上面果然裂紋遍布。

  她分明從未出過村裡,為何會在夢裡,夢到現實的東西?

  而讓春曉恐慌的卻是,接下來,她夢到了更多。

  那些事情,無一不被她驗證了。

  直到,她誤吃了一枚雪果。

  童年時最普通不過的零食,帶着她對父親的懷念,讓她過往的記憶,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

  ……

  “白無淵。

  她的聲音裡都帶着顫抖,而眼前的男人,則是帶着極緻的溫柔:“怎麼突然這麼叫我,可是我做了什麼惹到你不高興了?

  男人朝着她走過來,春曉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在顫抖。

  這個男人,他将她當做一枚棋子。

  利用完丢掉,如今卻又想找回來。

  可她竟然……

  竟然在看到他溫柔的那一瞬間,生出一種感覺來,就當做幾乎什麼都不知道不好麼?

  這樣,她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待在他的身邊。

  她搖了搖頭,輕聲道:“今晚月色很好,你要不要陪我喝酒?

  白無淵神情一閃,旋即無奈的笑道:“你要喝,我自然是陪着的。

  他伸出手來,縱容的摸了摸春曉的發,沖着外面吩咐:“去打一壺杏花春。

  杏花春後勁兒極大,味道卻是上品。

  春曉刻意灌酒,不過半個時辰,白無淵便醉倒在了桌案前。

  她斂眉,手指貪戀的想去撫摸他的眉眼,卻又猛地收了回來,站起身來,朝着房中快步走去。

  那裡有她收拾好的行囊。

  誰知才到門口,便見男人長身而立,在門口等她。

  “你要去哪兒?

  他眉眼中一片清明,不見半分醉意。

  春曉下意識後退,卻被白無淵直接奪了包裹,慢條斯理的笑:“想去哪裡,我陪你啊。

  她驟然便站住了身子,咬牙切齒道:“白無淵,你騙我!

  今夜騙她醉酒,從前騙她感情。

  這個騙子,他嘴裡從未半句實話!

  聞言,白無淵眼中有些遺憾。

  他伸出手來去撫摸她的臉,卻被她躲開。

  “你都知道了。

  白無淵這話說的肯定,春曉冷聲道:“是,我都想起來了,你到現在,還想騙我什麼?

  她聲音裡有些顫抖,眼圈也紅着:“我如今已經一無所有了,白無淵,我還有什麼可被你騙的?

  “你。

  他這話一出,春曉微微一怔。

  下一刻,便見他神情留戀的盯着她的臉,指尖從她臉上劃過:“你啊。

  春曉遍體生寒。

  “你這個混蛋!

  她試圖掙紮,卻被白無淵綁到了床邊,輕聲道:“春曉,你忘了自己發的誓了麼?
你,不能走。

  春曉這才發現,她一直睡得床上,竟然一直都藏着一條細細的鍊子。

  白無淵的聲音裡帶着期待與歎息:“原本想着,若這樣一輩子也很好,可你為什麼要想起來呢?

  他将她綁好,心滿意足的抱住了她:“當初我日日擔心,若你想起來必然會一走了之。
如今一顆大石放下來,我倒是踏實了。
騙也好搶也好,你隻能是我的。

  “你瘋了?

  春曉不可置信。

  這還是她認識的白無淵麼?

  為什麼她覺得,眼前這人是個瘋子!

  白無淵盯着她笑,輕聲道:“是啊,我從來就是個瘋子,難道你第一日認識我?

  他身在黑暗,哪怕如今站在光明之下,白無淵依舊心知肚明。

  他的心中,有一隻巨大的鬼怪,想要吞噬一切光明。

  萬丈深淵,從無邊界,可如今,他的深淵裡,終于來了一個可與他共度之人。

  “所以……”

  他抱着春曉,輕聲呢喃:“你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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