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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92章 宋瓷VS穆秋

嫁給全城首富後我飄了 帝歌 19155 2024-10-11 15:10

  穆秋自認為那件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再說也過去這麼久了,爸爸怎麼會知道真相的?

  是誰告訴他的?

  那個人又是如何知道的?

  這時,中介突然打電話來了,說是有買家想要看看房子。

  之所以決定賣掉房子,一是因為獨自住那麼大一棟房子着實奢侈,二是房子太大還需要請幫傭打掃衛生,也是一筆不大額外的開支。

  當然,穆秋并不缺錢,這些都不是她決定賣到房子的根本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住在這棟房子裡,穆秋總是心神不甯,整夜整夜的失眠,長久下去身體定會吃不消。
而且,因為心中有鬼,至今她都不敢上二樓。

  紫晶首府建于十六年前,算是望東城的老别墅小區。
盡管年限已久,但因地理位置好,小區别環境優美且安靜,房子本身的設計放在現在也不過時,一直都很好出手。

  穆秋前幾日剛托中介售賣房子,今天就有人看上了。

  挂斷電話後,穆秋忙開車回家,親自招待了買主。

  買主是一個剛從國外回來的生意人,他相中了穆秋這棟房子,但也聽說了這段時間發生在穆家主人們身上的事,認為這是一處兇宅。

  可不是麼,短短數月之間,男主人被判死刑,女主人突發腦溢血突然身亡,唯一的女兒也是個心髒病患者。

  怎麼看,這棟房子都是兇宅。

  紫晶首府的獨棟别墅對外售價就沒有低于四千萬的,放在以前,穆家這棟别墅應該能賣出六千萬的價格。
穆秋也知道自己家房子不好賣出,價格喊的并不高,标價五千萬。

  買主告訴穆秋:“穆小姐,你這房子不吉利啊,風水不好,還是處兇宅。
但我這人火頭旺盛,鎮得住兇宅,你看這價格,能不能再優惠個幾百萬?

  穆秋眉心輕跳,一開口就要她減個幾百萬,誰給他的臉?

  穆秋大可以開門送人,但...

  “四千五百萬不能再少了,不賣就算了。
”穆秋隻想快些把這棟房子賣出去,房價隻要不虧就行。

  “成交!

  穆秋在市區還有一套商品住宅房,她打算搬到那房子裡去。
穆秋也将繼續聘請張阿姨給她做飯打掃衛生,工資每個月一萬塊,比以前工資低些,但活也要少些。

  張阿姨念舊,也舍不得穆秋,沒有異議就滿口答應了。

  去房産局将别墅過了戶,穆秋便跟張阿姨一起回家收拾東西。
家裡的古董,能賣的都被穆秋委托給拍賣行賣掉了,剩下的都是一些家人的照片。

  穆秋告訴張阿姨:“張阿姨,麻煩你幫我把我爸媽的結婚照還有藝術照收起來,我們帶到新家去。

  “好。

  樓上樓下跑了幾趟,張阿姨差不多都收拾好了,隻剩下一副——

  “樓梯間牆壁上挂着的那副畫,是夫人生前拍的最滿意的一張藝術照,一定得帶走。
我去搬步梯來,小姐你在下面給我扶着。

  “好。

  張阿姨去工具房找到步梯,将它搬到樓梯間轉角平台放好。

  穆秋站在下面扶住步梯,腳就站在那天杜婷婷躺着的地方。
穆秋不受控制地想起了杜婷婷流産那一天的場景,總覺得自己的雙腳就踩在母親的血液上。

  靠着步梯,穆秋的臉突然一陣發白。

  張阿姨隻顧着取照片,倒沒發現穆秋的異常。
她将照片正面擦了擦,打算将照片裝進箱子,這時突然發現了一個小東西,忙擡手對穆秋招了招:“小姐,你快來看看這是什麼?

  穆秋湊過來一看,認出那東西是何物後,頓時沉了臉色。
“是針孔攝像頭。

  張阿姨也是表情大變。

  誰這麼缺德?
竟然在民宅内偷裝攝像頭!

  穆秋摳下那枚攝像頭,将它放在掌心裡。
盯着攝像頭,穆秋對監控那頭的幕後人說:“你是誰?
你不主動聯系我的話,我會去報警。
”說完,穆秋就将針孔攝像頭丢在了地上,踩得稀巴爛。

  非法闖入民宅,安裝監控設備,監視别人的家,這可是違法的。

  與張阿姨一起将東西運送到新家後,穆秋又折返回了穆家。
她一個人坐在空蕩蕩隻剩下沙發的客廳裡,總覺得這房子陰嗖嗖的,像是有人在她耳旁吹冷氣。

  她心裡有鬼,就總懷疑這屋子裡除了她之外,還有點兒别的什麼‘東西’。
穆秋知道是自己在吓自己,但心裡還是慌。

  夜色寂靜,穆秋突然聽到樓上一陣異響,那哒哒哒的聲音,特别像是杜婷婷穿着拖鞋在走道上走路的動靜。

  穆秋呼吸有些不穩。

  都是假的,這世界上沒鬼,别自己吓自己。
穆秋這樣安慰自己。

  叩叩——

  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把穆秋吓得一哆嗦。

  她猛地扭頭望向大門,意識到是自己在等的人來了,穆秋這才長須一口氣。
“請進,門沒關。
”她聲音中有着些許慌亂。

  大門被推開,寒風湧進屋子,鑽進穆秋的脖頸。
穆秋縮了縮肩膀,眯起靈動出塵的眸子,盯着大門方向。

  是宋瓷來了。

  冬夜嚴寒,宋瓷穿着羽絨服好過膝長筒靴。
那姜黃色大翻領羽絨服,穿在别人身上像是裹了一床棉絮般厚重滑稽,但在宋瓷的身上,卻像是高定款一樣,氣韻十足。

  她邁着優雅從容的步伐,坦坦蕩蕩走進穆家。

  穆秋對面的沙發空着,她将其中一杯熱茶推了過去,方才回頭對宋瓷說:“我就猜到是你。
熱茶備好了,坐吧,姐姐。

  宋瓷走進來,在那張沙發上坐下。
她垂眸睨着那杯水,突然問道:“這裡面沒放毒藥吧?

  穆秋正在給自己斟茶,聞言手一抖,茶水擦着杯口滴在了桌子上。
放下茶壺,穆秋端起自己的杯子抿了一口,才說:“你看,我都喝了。

  宋瓷攤開雙手,說話氣死人:“你了無牽挂,死了就死了,我有丈夫疼愛姐姐呵護,你死也要拉着我墊背,這也不奇怪。
畢竟你就是個善妒的女人。

  穆秋:“...”

  見穆秋被自己怼得啞口無言了,宋瓷心滿意足,這才從她的羽絨服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小的白色保溫杯。

  她打開杯蓋,搖了搖,才說:“我韓哥給我泡了菊花茶,就不喝你的了。
”說罷,她仰頭喝了口菊花茶。

  穆秋被她的一番騷操作給氣笑了,“你真讨厭,嘴巴好臭。

  宋瓷反唇相譏,“嘴臭總比心黑好點兒。

  “姐姐,别扯這些沒的了,我問你,你是什麼時候在我家布下監控的?
”這才是穆秋最關心的事。
白日裡發現那監控頭的時候,穆秋當時渾身一陣發寒。
她隻要一想到自己在家的一舉一動都被别人看在眼裡,就恨得要死。

  事到如今,宋瓷也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我跟韓哥同居後,有一次回來拿東西,趁機裝上去的。

  穆秋吃了一驚,“你那個時候就洞悉了我爸爸的計劃?
我還以為...”

  “你還以為,是在那天晚上你想要殺我,最後因為一時手軟放過我之後,我再找機會監視的你們?
”宋瓷将穆秋的話補全。

  穆秋驚疑不定地點了下頭,“那天晚上的事,你果然知道。

  宋瓷冷笑。
“我是蠢貨麼,胸口有個小傷疤我能發現不了嗎?
”宋瓷憶起那晚的事,隻覺得心悸。

  穆秋端着水杯抿了一口,她視線穿過熱茶袅繞的蒸汽,看着從容優雅的宋瓷,覺得她這人也挺可怕的。
“你早就發現我對你起過殺心,之後的日子裡還能對我裝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
姐姐,你還真是令我吃驚。

  “這算什麼。
”宋瓷拿出一個U盤,在穆秋的面前晃了晃。
“這裡面的東西,一定會更讓你吃驚的。

  穆秋盯着U盤,猜到這U盤裡面裝着什麼東西,她不動聲色的問道:“你想做什麼?

  宋瓷:“我可以弄死你,你清楚的。

  穆秋:“你以為你是誰?
還能随意弄死人不成?

  宋瓷又搖了搖U盤,慢條斯理地說:“我這裡,有你親手謀害母親和她肚中孩子的視頻證據。
一旦我把這份證據放出去,大家都會看清楚穆家千金的真面目,尤其是你深愛的程硯墨。

  “屆時,精神失常的穆家小姐被發現車禍身亡、服毒自盡、溺水身亡,又或是跳樓身亡..總之這世上死亡的方式千萬種,你以任何一種方式死去,都不會被人懷疑。

  “畢竟,你在短短兩三個月的時間内,先後承受了母親去世之痛,父親被槍決之痛,以及自身名譽受損之痛。
這樣的小姑娘會想去尋死,也太正常不過了。

  “你認為我分析的有道理嗎?
穆秋。
”說這番話時,宋瓷臉上的神情堪稱邪佞陰險。

  威脅,這是明明白白的威脅!

  在聽完宋瓷這番威脅言論後,穆秋那雙本還算鎮定的雙眸之中,多了許多不安,最後連瞳孔都開始震顫起來。

  宋瓷笑得像隻笑面虎,眼睛眯起來像是月牙,穆秋第一次發現這個女人也不是那麼好惹的。
“你要我怎麼做?
”既然宋瓷肯來見她,就一定給她留了一條後路。

  宋瓷收起U盤。

  她環顧了一圈這棟房子,在這個家裡生活了八年,宋瓷也曾對這個家傾注了所有的感情。
想到死去的杜婷婷,以及賬戶裡那一千八百八十八萬的陪嫁金,宋瓷那顆本該冷硬似鐵的心髒,還是柔軟了一個角落。

  “我不會逼你到絕境,但我也不會任你潇灑自在...”畢竟穆秋自在過頭,宋瓷就心煩意亂。
話鋒一轉,宋瓷突然說:“穆秋,你按我說的去做,我就把這段視頻毀掉。

  穆秋疑惑地看着她,“你要我做什麼?

  宋瓷說:“明日是父親執行槍決的日子,我要你去刑場,親自送他最後一程!

  “你說什麼!
”穆秋嚯地一下站了起來。
她難以置信地瞪着宋瓷,怎麼都沒想到宋瓷會提出這種要求。
“這不可能,我不去!
”讓她親眼去目睹父親被槍決,穆秋堅決不同意。

  宋瓷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仍是那句話:“我說,我要你明天去旁觀父親被執行死刑。

  穆秋下意識搖頭,“不、不行!
你怎麼能讓我親眼目睹我的父親被處決,宋瓷,你太歹毒了!
”宋瓷抓起桌上那杯茶水就要朝宋瓷潑過去,宋瓷閃身躲過,并迅速地拿起自己面前那杯沒有碰過的水,潑在了穆秋的臉上。

  茶水溫涼,潑在臉上,穆秋一個激靈。
她擦掉臉上的茶水,模糊見看到宋瓷走向了自己。

  穆秋的下巴被宋瓷捏住,她又擦了擦眼睛,這才看清除宋瓷的臉。
宋瓷神情冰冷,看她的眼神,厭惡至極,如同在看一隻臭蟲。
“我早想這麼做了,不知道這杯茶水有沒有潑醒你?

  穆秋不甘心地瞪着她,沒有吭聲。

  宋瓷突然拖着穆秋往玄關牆壁上挂着的那面儀容鏡走去。
宋瓷個子高,經常鍛煉的她手臂力氣很大,比病恹恹的穆秋可精神多了。
她輕輕松松就把穆秋拖到了鏡子前。

  宋瓷讓穆秋盯着鏡子裡。

  穆秋擡眼望向鏡中,看見了狼狽的她,和高高在上不容亵渎的宋瓷。

  宋瓷盯着鏡子裡的穆秋說:“穆秋,你好好照照鏡子,看看你的心都黑成了什麼樣!
你看看你長得多漂亮多白淨,可你的心,真是我所見過的世間最黑!

  “我真替母親感到不值,她到死都還愛着你,惦記着要把心髒給你。
可你呢,你連自己的母親都能下黑手,這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種貨色!

  “你給我盯着鏡子,給我好好瞧瞧,你的心到底黑到了什麼程度!
到底是不是肉做的!

  穆秋怔愣地望着鏡子裡的自己,卻發現自己目光閃閃躲躲,竟然不敢直視裡面的那個她。

  看着看着,穆秋突然淚如雨水,也不知道是被宋瓷吓的,還是想起自己做的那些糊塗事感到悔恨。

  宋瓷松開了穆秋,穆秋就那麼一屁股坐在了地闆上。

  “穆秋,明天你若不去刑場,我就将這份視頻發給程硯墨,發給咱們共同擁有的微信群,發到我的微博主頁,讓所有人都來看看穆家這位天真純善的大小姐,真面目到底有多虛僞卑鄙惡心!

  宋瓷回到客廳拿起她的白色保溫杯,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穆秋望着鏡子裡那個美麗漂亮的少女,第一次覺得自己很陌生。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變成了一個為了活下去而不擇目的的人?

  執行死刑前的這個晚上,大概十一點鐘,穆冕被提出監室。
由兩名武警,一名司法人員和一名公安人員看守他,他們陪他聊天,說話。

  這叫臨死前的美好。

  一般這個時候,罪犯都可以提出一些要求,隻要不是太無禮,都會被滿足。
但穆冕隻是安靜地坐在椅子上,不哭不鬧也不悲傷,平靜的簡直不像是一個即将被槍決的罪犯。

  幾名負責看守他的人民公仆對視一眼,都覺得這人算是他們從職以來,遇見過的最安靜最配合他們工作的死刑犯了。

  熬到夜裡二點,工作人員都有些困倦了,這才打起精神問穆冕:“你有什麼遺言要交代的,都可以跟我們說。

  穆冕看了他們一眼,搖了搖頭。

  遺言?

  他沒有那種東西。

  這世界,已經沒有人值得他交代遺言了。
穆秋雖還活着,但在穆冕心裡,他與杜婷婷的女兒已經死去了。

  “那,有什麼想吃的沒?

  穆冕本想搖頭的,腦袋剛晃了下,突然又停了下來。
想了想,他說:“想吃一碗牛肉面。

  “行,我們這就去給你做!

  二十分鐘,一碗香騰騰的牛肉面被端到穆冕面前的桌上,他們還體貼的端來了一小碗辣椒醬,“你要吃辣椒的話,就自己加,廚子怕你不吃辣。

  穆冕搖頭。
“我是不吃辣。

  他盯着那碗面沉默了一會兒,才拿起筷子,挑了一口面放進嘴裡。
嚼着嚼着,穆冕的動作越來越慢。

  見他那樣子,像是不太滿意,工作人員耐心十足,“怎麼,不合你胃口?
要不換個廚子給你做?

  穆冕眼裡忽然有了淚水。
他望着那碗面,盯着裡面的大蒜果,忽然輕聲說:“我老婆知道我不愛吃大蒜,她給我做的牛肉面裡,從來不放蒜。

  一屋人都沉默下來,沒接這話。

  穆冕還是把那碗面吃完了。

  吃完面,他不言不語,閉着眼睛像是要睡了。

  一直到天亮,他這才睜開眸子,有些畏光地盯着屋外的刺眼的晨曦光芒。
這是他這輩子最後一次看到朝陽了,朝陽很美,卻美不過他與杜婷婷第一次去黃山所看見的日出那般壯闊。

  這時武警開門走了進來,開始給穆冕捆綁,五花大綁的那種,他們管這種捆綁法叫做‘執行繩’。
綁好後,又在穆冕的後頸插上一塊尖木牌,上面寫着‘槍斃殺人犯穆冕’并在上面打了個紅色的叉。

  法醫過來驗明穆冕的身份後,穆冕就被帶到了公審大會公判。
公審一結束,穆冕便被執行人員帶上了一輛解放牌大貨車,奔赴選定的刑場。

  一路風馳電池,警戒森嚴。

  同樣一夜未休息的穆秋臉色很疲憊,皮膚也變得黯淡了一些,失去了光彩。
她靠着床頭,盯着窗外魚肚白的天際線,内心充滿了掙紮。

  思考了許久,穆秋最終還是下了床,打開衣櫃給自己挑了一件黑色的羽絨服穿上。

  她決定聽從宋瓷的威脅,去刑場。

  宋瓷非常清楚,盡管穆秋跟程硯墨已經分手,但程硯墨仍是穆秋最愛的男人,穆秋最怕的就是被程硯墨知道她做的那些臭惡之事。
穆秋不希望在程硯墨的心裡,她穆秋除了是殺人犯的女兒之外,還是一個心狠手辣的畜生。

  宋瓷真的是把穆秋看透了,捏住了她最大的軟肋,逼她不得不就範。

  穆秋一下樓,便被早已在樓下等候多時的龍雨給攔住。
“穆小姐,夫人讓我在這裡等着你,送你過去。

  穆秋認得龍雨,這是宋瓷的那個司機。

  因為對宋瓷有意見,連帶着對龍雨也沒有好臉色。
穆秋冷笑了一聲,嗤笑龍雨:“你倒是一條聽話的狗。
”說完,她便坐上了車。

  好狗‘龍雨’将車開出了市區,見車少,就開始玩大漂移。
等車停下,穆秋已經白了臉,她推開車門,鑽出去就吐了。

  龍雨走下車,不屑地睨着狼狽的穆秋,他說:“就算是狗,我也是一條忠貞不會叛主的狗。
而穆小姐你,卻是一條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穆秋吐得隻剩下酸汁了,這才停下來。
她自己慢悠悠地站起來,譏諷龍雨,“你算什麼東西!
”說完,就看到從刑場裡面走出來兩個人。

  她趕緊閉上嘴巴,用不安的目光注視着那兩個人。

  龍雨跟他們說了幾句話,又拿出身份證給對方看了看,确認龍雨就是韓老先生特意批準可以旁觀行刑過程的人,他們這才帶着龍雨跟穆秋進入刑場。

  站在荒涼的空地,穆秋一想到這裡曾死過許多人,就腳底發寒。

  時間快要接近正午十二點,穆秋越來越不安。
約莫過了十多分鐘,穆秋便聽到一道車轱辘滾動的聲音從遠方迅速逼近。

  她忙扭頭朝車聲傳來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了兩台車速度極快地朝着刑場開了過來,一輛解放牌大貨車,一輛面包車。

  意識到爸爸就坐在那輛大貨車裡,立馬就要被槍決,穆秋臉色一寸寸慘白下去。

  車在刑場入口處停下,兩個押解手跟正副兩名射手從車上跳了下來,他們沖指揮員說:“槍斃殺人犯穆冕已經帶到,等候指示!

  指揮員擡起手指,朝荒涼的土地上随手一指。

  押解手立馬拖着穆冕下了車。
看見被繩子五花大綁的穆冕,穆秋用手捂住唇,在喉嚨裡喑啞地喊了聲:“爸...”

  穆冕好像聽見了,他朝穆秋這邊看過來。
沒想過會在刑場看見穆秋,穆冕瞳孔縮了縮,但很快又被冷漠所取代。

  穆冕被他們按着跪在了地上,雙膝真挨着地面的那一瞬間,穆冕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死神的逼近。
就在這一刻,穆冕突然有些怕了,人開始發抖。

  察覺到穆冕情緒的轉變,押解手趕緊将他肩膀緊緊按住,不許他大幅度動。

  指揮員問:“都準備好了嗎?

  “完畢!

  指揮手揮了揮小旗幟,射擊手将步槍的刺頭頂在穆冕的胸口,見所有準備都完成,指揮員喊了一聲放,射擊手按了扳機!

  穆冕瞪大了眼睛,上半身倒在地上,腦袋動了幾下,就失去了呼吸。
誰也不知道,當子彈打破他身體的那一秒,他有沒有悔恨過。

  從穆冕抵達刑場,到穆冕失去呼吸,整個過程隻持續了不到三分鐘!

  那麼迅速,那麼無情!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壞事做盡者,必遭天譴。
這是屬于穆冕的結局。

  這也是穆秋第一次目睹一個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迅速死去,還死的那麼迅速慘烈,她像是受到了重創一樣,身體大幅度的抖動起來,竟吓得尿失禁。

  父親死了!

  被她間接害死的!

  因為她自私自利想要活下去,故意暗示他去犯罪殺人,才會導緻父親被抓!
因為父親被抓,母親才會一時間情緒激動腦溢血去世!

  是她,是她把這個家毀了!

  穆秋不肯接受這個事實,

  穆秋回過神來,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盯着趴躺在地上的穆冕,終于嚎啕大哭出來。

  那個人可是她的父親啊!
是小時候會把她放在肩膀上騎馬馬的父親,是在她被同學欺負後,會帶着她去校長辦公室給她讨個公道的父親!

  穆秋哆哆嗦嗦地朝穆冕爬了過去,現場沒有人阻止她。

  “爸爸!
”穆秋抱住穆冕的屍體,用力将他翻了個身。

  當看見穆冕那表情扭曲的臉,以及胸口上的血冬,穆秋呆了一下。
她趕緊用手按住穆冕的胸口,想要止住血液。
但血液就像是失控的水龍頭,不停地往外冒,很快便打濕了穆秋的手。

  眼前這一幕,與杜婷婷流産大出血那一幕重疊在一起,吓得穆秋魂都破了。

  “爸爸,爸爸!
對不起,對不起爸爸!
”穆秋腦袋趴在穆冕的肩膀上,哭得肝腸寸斷,成了淚人。

  龍雨冷漠地瞧着這一幕,拿起手機,給宋瓷發了一條信息。

  這天正午,陽光明媚,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宋瓷沒穿外套,隻穿着一件長款毛衣裙和打底褲,坐在落地窗前望着遠方郊區的方向。

  坐在她家沙發上的宋翡又看了眼牆上那隻黑色的挂鐘,突然開口說:“十二點了。

  宋瓷的心跳驟然靜止。

  她盯着郊區那片天空,回頭對宋翡說:“他死了,宋翡,我們終于報仇了。
”但她并沒有大仇得報的快感。

  宋翡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她雙手抱臂看着面前這座被驕陽沐浴在身下的繁華都市,半晌後才輕輕地嗯了一聲。
“死了。

  宋瓷說:“奇怪,我沒有快慰的感覺。

  宋翡低頭看着她,問:“你在同情他?

  宋瓷搖頭,“我哪裡會同情一個殺人犯,我就是覺得,挺感慨的。
”這時,宋瓷的手機裡接收到一條新短信,她打開手機看了一眼。

  宋翡問她:“誰的?

  “龍雨。

  “說了什麼?

  “穆冕已經被槍決,穆秋情緒崩潰,吓壞了。

  一聽到穆秋的名字,宋翡就厭惡的皺起了眉頭。
“宋瓷,你還是不夠心狠。

  宋瓷沒反駁宋翡給她的評價。

  宋翡告訴宋瓷:“我如果是你,我會把穆秋的所作所為公之于衆,她最後必定會死在我手中。
”這就是宋翡,眦睚必報,心眼比針眼還小,誰欺負她,她就成千上萬倍地報複回去。

  “是,我心軟。
”宋瓷也讨厭這樣心軟的自己,她說:“我想過要對穆秋趕盡殺絕,可是宋翡,一想到杜婷婷,我就心軟。

  “小蠢貨,善良是會被人欺負的。

  宋瓷默不作聲。

  宋翡歎息了一聲,她揉了揉宋瓷的頭發,也就隻有當宋瓷這麼坐着的時候,她才會摸宋瓷的頭發。

  矮是硬傷。

  “算了,你繼續蠢下去吧,我護着你。
”誰讓她是姐姐呢。

  宋瓷心裡特别感動,感動之餘決定喝瓶啤酒。

  宋瓷高高興興拿出啤酒來,宋翡目光冷幽幽的,她一把奪走宋瓷的啤酒,義正辭嚴地說:“你最近在備孕,喝冰的會降低受孕率。

  宋瓷瞪大了眼睛,“你怎麼知道我在備孕?

  宋翡冷靜地分析道:“我這幾天看見你,你每次身上都帶着吻痕,說明你們的夫妻生活很頻繁,太頻繁一般都是在造小人。

  “所以。
”宋翡将冰啤酒塞回冰箱,靠着冰箱問宋瓷:“你們是在造小人麼?

  宋瓷默默紅了耳朵。

  見狀,宋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宋翡告訴宋瓷:“我研究過,備孕期間的姿勢其實很重要,我做了個易受孕姿勢整理表,已經發到你郵件了。
你等會兒看看,記得按照上面的姿勢來,肯定容易懷孕。

  宋瓷又害羞又惱怒,“你一個沒結婚的,怎麼研究這麼些玩意兒。

  “實不相瞞,我也想要生個孩子。
”宋翡覺得自己這個姐姐很失敗,“談戀愛、結婚、身高,我都落後了你一截,生孩子這事絕對不能再輸給你了。

  宋翡不僅智商高,她的勝負心也很強。

  宋瓷聽到這個理由,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
“這個也要比嗎?

  “當然,我是姐姐。

  宋翡走後,宋瓷還覺得這事很玄幻。

  穆冕被執行槍決的消息被公布出來後,網上一片叫好聲。

  行刑後,穆冕的遺體被火化,骨灰被他的女兒穆秋領走。
穆秋買了一塊墓碑埋葬,将穆冕葬在一個風光優美的陵園内。

  穆冕昔日的好友全都跟他斷了關系,葬禮上竟無一人來追悼他。
冷冷清清的葬禮,讓人心寒。

  葬禮上午便結束了,穆秋卻在夜裡才失魂落魄地回到家裡,她的雙肩上載着一層白色積雪。

  張阿姨見她終于回來了,懸着的心終于是放心了。
發現穆秋的雙手冰涼,張阿姨驚了一跳。
她忙把姜茶端了過來,直接塞到穆秋手裡,“小姐,你快喝了姜茶,别凍感冒了。

  穆秋端起那碗姜茶,将它喝的幹幹淨淨。

  張阿姨将碗拿回廚房去洗,邊洗邊說:“小姐,都有誰去參加了先生的葬禮啊?

  “沒有人去。

  張阿姨失神了一會兒,才歎道:“一個人都沒有麼?

  “沒有。

  張阿姨知道此時應該說點什麼來安慰穆秋,但這事的确太寒人性,怎麼安慰都是徒勞。
張阿姨将碗裡的水漬擦幹放進消毒碗櫃,她摘了圍裙來到客廳,對穆秋說:“小姐,快些休息吧,這些天你也累了。

  穆秋搖了搖頭。
“張阿姨,你坐下,我跟你說個事。

  張阿姨疑惑地坐下來。

  穆秋突然打開包,從裡面拿出一份文件來,遞給張阿姨。
張阿姨低頭,看見那是一份房屋所有權贈與書,而她是受益人。

  張阿姨直接呆住。
“小姐!
”她聲音拔然提高,“小姐你這是做什麼?

  “我決定離開了。
”穆秋面帶淺笑望着張阿姨,她說:“該賣的我都賣掉了,就剩下這套房子了。
張阿姨,我把你當家人,謝謝你這些年來對我們一家人的照顧。
臨别也沒有别的東西可送,這套房子,就贈給你了。

  “你别拒絕,我知道你女兒嫁人了,你跟女婿外孫住在一起到底不方便。
這套房子你就住着吧,等你死後,房子就會被賣掉,賣房子的錢也都會被捐給慈善基金會。

  張阿姨大吃一驚,她聲音顫抖的問穆秋:“小姐,你要去哪裡啊?

  穆秋也快要哭了。

  她說:“張阿姨,這個城市我是待不下去了,我要走了,再不走我真的就要瘋了。
我一閉上眼睛,總能看見我媽媽渾身是血躺在樓梯間的模樣,還會看到我爸爸去世時倒在地上掙紮的樣子。

  張阿姨聽得雲裡霧裡,“小姐,你是被先生的死,和夫人流産的事吓到了嗎?

  穆秋搖頭,“不,不,我有罪!
我有罪!

  張阿姨感到不安,下意識壓低了嗓音,問穆秋:“小姐,你在說什麼胡話?
你有什麼罪啊?

  穆秋屁股從沙發上滑了下去,她蹲跪在地上,雙手趴在張阿姨的腿上。

  穆秋淚眼婆娑的看着張阿姨,她再也憋不住了,快要瘋了,她決定将心中最醜陋的事講出來。
“張阿姨,是我害了我媽媽和她肚子裡的孩子,那天我偷偷地在樓梯上面抹了面霜,媽媽踩到了面霜,才會滑倒摔跤...”

  “是我有罪...”

  聞言,張阿姨整個人都傻掉了。

  她簡直懷疑自己幻聽了。

  那麼純良天真的小姐,怎麼會做那種事?
“小姐,你在開玩笑對不對,那可是你媽媽啊,你怎麼會那種事?
”張阿姨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穆秋仍在哭,哭訴着忏悔:“是真的,都是真的,是我害了那個孩子,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這些天,我總是夜夜噩夢纏身,總能夢見我媽媽問我為什麼要殺了那個孩子的畫面,醒來,耳邊時常響起我爸爸罵我不是人的聲音。

  “張阿姨,我是不是瘋了?

  張阿姨怔怔地聽着,一時半會兒沒法消化掉這個消息。

  她眼中的穆秋小姐,一直都是溫柔可愛純良天真的女孩子,張阿姨還記得來到穆家後,第一次看見小姐的樣子。

  那是一個夏天,下着雷雨,一群螞蟻圍着面包在咬。
穆秋擔心螞蟻會被人踩死,她彎着腰,将那片面包和那群螞蟻,慢慢地移到了牆角邊上。

  那時候張阿姨就認定穆秋是個善良的小姑娘,畢竟那會兒才六歲的穆秋,都知道不能傷生。
跟穆秋一比,後來的養女宋瓷小姐就是個心狠手辣的主。

  也是一個夏天,一群螞蟻躲在穆家的牆角跟上,正在費力搬幾粒米。
宋瓷回家時看見了,二話不說,跑進廚房就燒了一壺開水,然後端着開水來到牆角,面無表情地将開水淋在那些螞蟻身上。

  就因為那件事,張阿姨對宋瓷就總是看不上眼,覺得那丫頭心狠手辣,是個沒有同情心的。
所以在生活中,她總是偏袒喜歡穆秋一些。

  哪想到,看起來心狠手辣的宋瓷,竟然是個幹淨正直的。
而當年那個會護着螞蟻們搬家的穆秋,卻是能狠心對生母肚子裡的孩子下殺手的狠心姑娘。

  人啊,怎麼就這麼矛盾呢?

  張阿姨低頭望着淚流滿面的穆秋,她忍不住跟着傷了心。

  抱住穆秋的腦袋,張阿姨哭着問她:“小姐啊,你怎麼那麼糊塗啊?
就算再不待見那個孩子,你也不該鬼迷心竅做那種蠢事啊!

  不是鬼迷心竅,是她天性就是那般殘忍。
盡管不想承認,但穆秋也看清了一個事實,她的确是穆冕的親女兒,身體裡流着跟穆冕一樣自私狠厲的血液。

  ------題外話------

  為什麼大家都覺得穆秋還會繼續黑化?

  難道父親跟母親的死,還不夠敲醒她糊塗的腦子嗎?
我不寫為壞而壞的人,所以那些期待着穆秋繼續黑化的寶寶,怕是要失望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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