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186章 乖乖當我的傻白甜不好嗎?
“韓先生。
”程硯墨率先開口,打破了這份沉默。
“程先生,我見你像是有話對我說。
”韓湛善于玩弄人心,察言觀色也是一把好手,程硯墨之前看自己的眼神,明顯就藏着諸多疑惑,像是有話要說。
程硯墨故意不問韓湛跟韓翺宇是什麼關系,卻提了一嘴:“前段時間,我家後山森林别墅的主人搬回來了。
”
韓湛問他:“我外公跟你提到了我?
”韓湛這是間接的承認了他與韓翺宇是祖孫關系。
程硯墨不會無緣無故提到外公,既然主動提及,那就已然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再藏着掖着,也沒有意思。
猜測被得到證實,程硯墨不由感慨道:“原來韓先生真是那位老先生的外孫。
”程硯墨搖頭失笑,“韓先生還真是深藏不露。
”
韓湛不免就想到了在程老太太的宴會上,與程硯墨初次見面時,程硯墨在待人處事方面,奉行不輕易得罪人,也不輕易看輕人的那一套做法。
“程先生也是滴水不露。
”
程硯墨一時間分不清韓湛是在誇獎他,還是在諷刺他。
站直了身子,韓湛微微側首,用正眼打量起程硯墨來。
程硯墨戴着銀邊框眼鏡,望一眼,斯斯文文,有種文化人的雅緻與富貴公子的矜貴。
可一旦你深窺探入鏡片後的那雙黑眸,便像是望進了兩口老井,瞧着古井無波,卻又深不見底。
韓湛心生感慨,“你長大了。
”他擡起手比了比自己的胸膛,懷念起兒時的時光來。
“你那時候總跟在我身後跑,比我矮一大截,感冒了流鼻涕的樣子,特别慫。
”
程硯墨難得羞赧。
“那時還小。
”
韓湛搖搖頭,沒興趣與程硯墨繼續回憶往事。
他們不是小孩子了,長大了,各自有各自的立場。
“我知道你在調查我。
”韓湛直接劈開那層薄霧,與程硯墨敞開天窗說亮話。
“如果你是要勸我退一步海闊天空,放過穆家人,那很抱歉,我做不到。
”
程硯墨感到棘手。
“真沒有緩轉的餘地嗎?
”他與穆秋到底戀人一場,能幫的,他盡量幫襯。
韓湛搖了搖手指。
“沒有,宋瓷是我的底線,穆家人的所作所為,太過分了。
”
拍了拍程硯墨的肩膀,韓湛以長者姿态告誡程硯墨:“小墨墨,不想沾一身泥的話,穆家這趟渾水,你不要蹚。
”
程硯墨本來還想再為穆冕求情幾句,希望韓湛能看在兩家的交情上,賣他一個薄面。
但韓湛這聲小墨墨,直接将程硯墨給整呆滞了。
默默消化掉這個肉麻的稱呼,程硯墨仍不死心,又問:“真不能妥協嗎?
”
韓湛搖頭,“不能。
”他抿緊了薄唇,擺出了一副不願再開口的拒絕姿态。
見狀,程硯墨隻好作罷。
韓湛還要去找宋瓷,沒精力陪程硯墨繼續耗,“失陪,有空我們再聊。
”
盯着韓湛健步如飛的背影,程硯墨的眼裡,逐漸凝聚出兩個純黑色的光點。
恍惚間,他像是又回到了那場夢裡,看見了夢裡四十多歲時期的韓湛的樣子。
在那場夢裡,四十多歲的韓湛,已是望東城的商業神話,是最尊貴的首富先生。
他不僅富可傾國,在商界他也能一言定乾坤,是所有商人敬仰的人。
因為那個夢,程硯墨這一天都心神不甯。
起因是這樣——
昨日,程硯墨本還在外地出差。
聽說穆秋突發心梗暈倒,進了醫院,極有可能會做心髒移植手術。
程硯墨心裡挂念穆秋,也擔心手術中途會出意外,便立即将手頭事務丢給心腹下屬,乘坐飛機回了望東城。
飛機在西藏的上空遇到氣流颠簸了一陣,當時情況緊急不可控,空姐不停地提醒他們穿上了救生衣。
程硯墨套上救生衣,人随着機身晃動,恍惚間,腦子裡卻出現了許多陌生的,卻又顯得真實的畫面。
程硯墨看見了許多畫面,畫面中有他,有穆秋,有宋瓷,有弟弟程子昂,還有那個富可傾國的韓湛。
那是一個,不一樣的未來。
在他所見的未來裡,宋瓷沒有嫁給韓湛,而是嫁給了他的膿包弟弟。
兩人互相毆打了好幾年,最終以宋瓷一刀戳穿了程子昂的小腸,婚姻滑稽收場。
而穆秋,也在22那年嫁給了他,為他生了兩個孩子。
一女一男,聰明伶俐,着實可愛。
但好景不長,二十九歲那年,穆秋心髒突然發生排異現象,需要再度更換心髒。
巧的是,穆家的養女宋瓷出了車禍,摔進了禦龍淵大河,搶救無效身亡。
宋瓷生前曾簽訂過一份死後自願捐獻器官協議書,她死後,她的心髒自然就被捐給了最親近的家人穆秋。
不僅如此,死後宋瓷的雙肺、腎髒、包括眼角膜和保存完好的雙手,都被捐獻給了真正需要它們的人。
曾靠借驚人美貌與音樂才華,名動了整座望東城,乃至全國的絕代美人,死後竟連一具全屍都沒有!
穆秋活了下來,這本是一件好事。
但緊跟而來的,卻是一樁接着一樁的黴事。
先是穆冕被一女子舉發曾謀殺合作夥伴蘇不忘兩口子,以及年少時的初戀。
穆冕锒铛入獄被判死刑,穆家徹底垮台。
而後,程家的産業在全世界範圍内受到打壓、排擠。
程硯墨處于被動地位,他忙得焦頭爛額,查了很久才查到了那個針對程家的背後黑手。
令人想不到,那個人竟然是望東城首富韓湛!
程硯墨自認與韓湛并無惡交,多次想要與韓湛見面詳談,但韓湛卻對他避而不見。
他與韓湛不休不止地鬥了六年,節節退敗,川東集團最終還是敗在了宙斯國際的腳下。
在川東國際被宙斯航空并購的那一天晚上,程硯墨不顧保衛的阻止,開着車,沖進了望江山那棟巍峨宏偉的大房子裡。
他找到了韓湛,怒氣沖沖質問韓湛為何要對自己家族趕盡殺絕。
男人一身黑衣,立在他家後院那顆盛開的玉蘭樹下。
他動作輕柔地摸了摸眼睛,用堪稱溫柔的語氣說:“看啊,玉蘭花開了。
”他像是在跟情人呢喃,語氣非常輕昵。
程硯墨瞧了眼那顆玉蘭樹,滿樹的百花,的确美麗。
“可惜她看不到。
”韓湛擡手摘下一朵玉蘭,他放在鼻前輕嗅,自顧自說:“她說,她喜歡玉蘭花,我便在院子裡種了滿園的玉蘭樹。
”
“我獨自一個人空守着這間院子六年,可我永遠都等不到它們的主人了。
”韓湛左手二指将那玉蘭花捏碎,流出白色的汁。
程硯墨盯着那花汁,眉心一跳。
他聽到韓湛說:“程總,回去代我跟尊夫人問聲好。
就問她,宋瓷的心髒,她用着可還安好?
”
程硯墨震驚不已。
他萬萬想不到,程氏家族與川東集團的衰敗,竟是因為一個女人!
一個結過婚,又離過婚的女人!
程硯墨回到家後,質問穆秋韓湛那話是什麼意思。
無奈之下,穆秋這才跟他承認了自己的罪行。
那時程硯墨才知道,原來第一名媛宋瓷的死不是意外,而是穆冕父女合謀殺害了她,想要取走她的心髒為穆秋續命!
程硯墨望着美麗優雅如同少女一般的妻子,有種被欺騙的荒唐感。
他深愛着的妻子,怎麼會是那樣一個殺人不眨眼,可以為了活命,殺了情同親姐妹的女人呢?
因為這事,兩人感情決裂,雖沒離婚,卻沒有了夫妻的情分。
第二年,穆秋在過馬路時,突然腦溢血暈倒,被一輛沒有控制住車速的轎車碾壓身亡。
而程硯墨,他被銀行跟債主逼得寸步難行,最終飲彈自盡。
他所看見的未來,是荒誕可怕的。
程硯墨陷入那夢一樣的幻境裡走了神,這時,一個小孩子從程硯墨身旁走過去。
手裡的氣球被他不小心捏壞,發出啪的一聲爆炸聲。
程硯墨像是聽到了槍響,感受到了喉嚨跟脖頸被子彈打破的痛苦。
他猛地回過神來,視線裡,韓湛才剛走遠。
三十二歲的韓湛與四十七歲的韓湛的影子相重合,這讓程硯墨如夢初醒般,驚出了一身冷汗。
見孩子吓到了程硯墨,孩子的父親趕緊跟程硯墨道歉:“不好意思,小孩頑皮,驚到先生了吧?
”
程硯墨望着小孩面前那幾塊破裂的氣球,總覺得有什麼東西随着那氣球一起,裂了,炸了,再也無法複原了。
“沒事。
”搖搖頭,程硯墨走科技樓電梯下樓,離開了醫院。
他是唯物主義者,不信鬼神不信佛,也不信前世今生。
可夢裡那一幕幕,着實太清晰鮮活,乃至于現在回想起來,仍覺得背後發涼。
程硯墨不得不相信這也許是老天爺給他的警告,警告他不要招惹宋瓷與韓湛,不要與穆秋深度糾纏,以免重蹈幻境裡的覆轍。
程氏家族與川東集團,不能毀在他的手裡!
他不能當那個罪人!
叩叩——
敲了門,宋瓷站在病房門外,耐心等待。
前來開門的人,是杜婷婷。
她一拉開門,看見門外站着的宋瓷,神情頓時變得山閃爍起來,非常尴尬。
“宋宋...”杜婷婷怯怯地喚了宋瓷一聲。
這聲宋宋喊完,杜婷婷便勾下了頭。
昨晚那件事,已讓杜婷婷無顔面對宋瓷。
宋瓷将杜婷婷的愧疚與難安看在眼裡,心裡略有動容。
“母親,你臉色很難看,昨晚沒休息麼?
”
“哪裡睡得着啊。
”
兩人絕口不提穆冕的事,好像這樣,就能否決了穆冕試圖傷害宋翡的事實。
宋瓷朝杜婷婷身後看了一眼,見穆秋還在床上躺着,一動不動,她便問:“聽說穆秋昨晚心梗發作,現在還沒醒麼?
”
注意到宋瓷管穆秋喊的是名,不再是親昵的一聲秋天兒,杜婷婷就明白了宋瓷的立場。
搖搖頭,杜婷婷告訴她:“她心衰的很快,開始咳嗽,痰中帶血...”
杜婷婷沒有繼續說下去。
宋瓷也懂了杜婷婷的意思。
既然穆秋還沒醒,那她也就不必進去了。
“母親你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我先走了。
”她還得去樓下探望宋翡。
杜婷婷忽然一把拽住宋翡的手腕。
宋瓷回頭,望着杜婷婷,一聲不吭。
杜婷婷泫然欲泣地望着宋瓷,她嘴唇動了動,像是有很多話要說。
宋瓷能讀出杜婷婷眼神裡包含的信息,但她裝作不懂。
宋瓷說:“我走了。
”她伸手欲要拿開杜婷婷的雙手。
杜婷婷卻緊緊拽着她。
在宋瓷打算甩開她雙手之前,杜婷婷突然撲通一聲,給宋瓷跪下了。
她那一跪,盤發散亂,優雅貴氣不在。
“宋宋啊...”杜婷婷低着頭,眼淚就那麼砸到了地闆上。
宋瓷面無表情的盯着她,一言不發。
杜婷婷抱着宋瓷的手,低頭哭訴道:“宋宋,秋天兒就快要死了,宋宋,你可憐可憐我,别讓他們把穆冕帶走,好嗎?
”
右手按在杜婷婷那雙手上,宋瓷一根根的扳開杜婷婷的手指。
抽回自己的手,冷漠地望着杜婷婷,宋瓷問杜婷婷:“你勸我把穆冕留給你,那誰勸過穆冕将宋翡留給我?
”
身為加害者的妻子,杜婷婷是怎麼有臉來求她這個被害人的妹妹的原諒?
如果殺人都能原諒了,那還要法律做什麼?
“母親,一人債一人還,穆冕的罪行,我不會加注在你的身上,但母親也不要逼我。
”宋瓷心腸冷如玄鐵,她說:“我不會放過穆冕,宋翡她是我的底線。
”
杜婷婷就知道宋瓷不會饒過穆冕。
她想到宋瓷與穆秋感情深厚,便不死心,打起了感情牌。
“宋宋,你父親是被豬油蒙了心,才做了這種糊塗事!
但他也是迫不得已,他也是為了穆秋,你跟穆秋情同姐妹,你真的就不能放過你父親嗎?
要是秋天看到她爸爸被關進監獄,她一時心急,說不定會死的!
”
杜婷婷不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她可以說是個善良軟弱的女人。
但這個軟弱的女人,卻把親情這把刀架在了宋瓷的脖子上,逼她心軟大度。
宋瓷感到心涼,“果然是親女兒值錢,别人的女兒命賤。
”她蹲下身子,與杜婷婷平視。
望着杜婷婷眼淚婆娑的模樣,宋瓷就問她:“敢問母親,從頭到尾,你是真的不知道穆冕的所作所為嗎?
”
杜婷婷被宋瓷質問得啞口無言。
“早在兩個月前,在穆秋第一次住院的時候,在咖啡館,你詢問我宋翡下落的事。
那時候,你便察覺到了穆冕對宋翡的不軌之心吧?
”
“母親,你到底還是幫着穆冕。
你對穆冕卑鄙行徑的隐瞞,其實就是在助纣為虐!
”
助纣為虐四個字一出口,直接将杜婷婷釘在了原地,動彈不能。
杜婷婷當場面無血色,眼睫毛都瘋狂的抖動起來。
她忍不住想,如果早在發現穆冕對宋翡意圖不軌後,她便将這件事告訴宋瓷。
宋瓷姐妹對穆冕留了個心眼,昨晚這事,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意識到自己對穆冕無形之中的縱容,間接造成了今天這幅局面的發生,杜婷婷自責不已。
這時韓湛走了過來,見杜婷婷跪着,宋瓷蹲着,他大概明白發生了什麼。
“你起來。
”他拉住宋瓷的手臂,将她扶了起來。
宋瓷乖乖地站在韓湛身邊。
韓湛居高臨下地看着杜婷婷,雖知道這個女人并不壞,但她對穆冕的包庇還是令韓湛心生不悅。
“穆夫人。
”韓湛與杜婷婷并沒有感情,他不像宋瓷那樣,說話還得再三顧及。
他告訴杜婷婷:“與其在這裡求宋瓷原諒穆冕,不如去問問你的丈夫,他還做過哪些違法犯罪的事。
”
又看了眼病房内床榻之上沉睡的穆秋,韓湛又說:“不如把眼睛擦得再亮些,好好看看你自己的女兒,又是個怎樣的人。
”
“失陪。
”說完,韓湛拉着宋瓷就走。
杜婷婷聽見韓湛這一番話,心裡更是不安,眉心一直狂跳。
穆冕難道還做過一些别的傷天害理的事?
不會的!
老公不是那麼心狠手辣的人。
這次針對宋翡也是因為穆秋身體有疾,他才不得不為!
再說,自己女兒是什麼樣的人,杜婷婷還是看得清楚的。
韓湛一定是在吓唬自己!
杜婷婷隻能這樣安慰自己。
韓湛拉着宋瓷走了一程,待杜婷婷看不見了,他這才松開宋瓷的手腕。
“你剛才是不是又心軟了?
不忍了?
”韓湛恨鐵不成鋼,想要搖晃宋瓷的腦袋,把她腦袋裡的水排空。
宋瓷說:“我沒有同情她,也沒有不忍心,我就覺得她挺可悲的。
與丈夫同床共枕了二十多年,竟不知丈夫的真面目。
親手帶大的女兒,也是一頭白眼狼。
”
“就覺得,女人活到她這個份上,怪可悲的。
”
韓湛就知道宋瓷是心軟了。
“還去看宋翡麼?
”
“去。
”
宋瓷與韓湛一起來到宋翡的病房。
醫院床位緊張,不管是VIP病房還是普通病房,都沒有多餘的床位。
不僅如此,還有人在排隊等着住院。
宋翡還住在昨晚那個病房裡,她已經醒來,換了一身淺藍色的睡衣。
顔江一聲不吭的坐在宋翡病床的凳子上,就那麼眼也不眨地盯着她。
那專注認真的神态,像是惡龍盯着黃金寶石,生怕被人偷走了。
從宋翡醒來,顔江就一直這麼看着她,宋翡心理素質再強悍,也感到頭皮發麻。
“你能别這麼看着我嗎?
”宋翡那冰冷的嗓音裡,多了一些無可奈何。
顔江像是沒聽到她在說什麼,仍一動不動。
宋翡突然問他:“這些天,你是沒睡覺沒吃東西嗎?
”這還不到十天的時間,顔江就瘦脫了相,眼底也是一片青灰之色。
宋翡心裡有些疼。
她猶豫着伸出手,撫摸到了顔江的臉頰。
連上都沒什麼肉,摸起來并不舒服,“太瘦了!
”
宋翡正要将手收回去,這時顔江突然一把拽住了宋翡的手肘,将她整個人從床上拉起來,拉到了自己的懷裡。
宋翡沒有防備,跌進他的懷裡。
她擡頭,怒氣沖沖地罵道:“你做什麼!
我頭暈...”被打了全身麻醉後,宋翡頭暈還有些惡心,被顔江這麼一拽,胃裡都開始難受。
她餘下的話,消失在了顔江那雙薄紅的細長的雙眼之中。
“是熱的。
”顔江莫名其妙的說。
宋翡懂了顔江的意思,她不再掙紮。
顔江擡起右手,指尖沿着宋翡的眉眼跟鼻骨認認真真地遊走。
手指所觸及到的每一片肌膚,都是灼熱的。
是熱的,也是活的。
“阿翡。
”顔江低下頭,額頭貼着宋翡的額頭,他像是夢呓一般,輕聲說:“阿翡你乖點,在夢裡就不要推開我了。
”
宋翡怔住。
她冷如冰霜的眸中,罕見的多了一抹錯愕。
顔江竟然以為他是在做夢!
宋翡意識到顔江的精神狀态有些異常,她感到自責,又有些生氣。
這家夥,沒了她就這麼不堪一擊嗎?
但她到底舍不得推開顔江。
宋瓷與韓湛走進病房,就看見臨窗那邊正相擁靠在一起的男女。
宋瓷腳步一頓,猶豫了下,這才轉過身來拉了拉韓湛的手。
韓湛懂了她的意思。
兩人不動聲色地悄悄退出病房,站在走廊上,宋瓷說:“韓哥,準備好份子錢,我估摸着就這一年半載,我家就要嫁姐姐了。
”
韓湛笑着摸了摸她的頭發,問她:“準備送多少禮金?
”
宋瓷:“你們關系好,你自己看着辦。
”
韓湛敏銳的品出了宋瓷這話裡面的醋勁跟氣勁,他擰起了眉頭,嚴肅解釋,“我跟宋翡關系不好,我跟你好,所以才對她好,是愛屋及烏。
”
他是喜歡宋瓷,但不是每一個長得像宋瓷的好看的姑娘,他都喜歡。
宋瓷冷嗤一聲,奚落韓湛,“你們關系不好,會一起密謀合作?
會騙我跟阿江?
”
聞言,韓湛那張英俊的俊臉上,直接裂開了一道口子。
他心虛不已,卻還端着姿态,故作不解地問宋瓷:“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
“聽不懂?
”宋瓷指着宋翡的病房,質問韓湛:“你敢說宋翡被穆冕綁架這件事,你沒有參與?
”
韓湛剛要開口辯解,宋瓷又說:“别人我就不說了,但我姐姐有多聰明會算計人心,我還是知道的。
那麼聰明謹慎的她,會輕易被穆冕抓住?
隻怕是她故意落網,設計讓穆冕跳進你們的圈套,蓄意報複他。
”
韓湛聽得心驚肉跳。
他小瞧了宋瓷,這丫頭并不是個傻白甜,她心裡跟明鏡似的,什麼事都瞧得明明白白。
宋瓷還在說:“穆冕與杜婷婷失去了一個孩子,穆秋就成了他們兩口子唯一的寄托。
穆秋時日無多,在這種情況下,穆冕自然願意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拯救自己女兒的性命。
”
“這時候,我與宋翡的處境就會很危險。
可最近,我身邊的保镖并沒有增多,就說明你清楚我不會有危險。
我沒有危險,那處在局勢動亂之地的宋翡就會有危險。
”
“宋翡遠在非洲,那地方經常死人,宋翡意外死在非洲也不會隐忍懷疑。
穆冕隻要花些錢,就能制造出宋翡死亡的假象,再想法子把宋翡偷偷運送回國。
這樣,他就能取了宋翡的心髒,救穆秋!
”
嘲弄地看着韓湛,宋瓷譏笑了一聲。
“我都能想到的事,韓哥你這麼聰明,自然也想得到。
明知道宋翡已經成為了穆冕的眼中釘,你怎麼可能放任宋翡一個人去金沙薩?
”
别看宋瓷分析起這件事來邏輯清晰,其實她心裡也不确定事實真相是不是這麼回事。
她都是在猜。
可随着猜測的深入,她就越覺得自己的分析是對的。
這過程中,她還注意到了一些被自己遺漏的事。
宋瓷又告訴韓湛:“昨天中午,我到宙斯大廈樓下的時候,好像看到過龍雨。
龍雨回望東城了,對吧?
”
龍雨的回歸瞞不住宋瓷,韓湛便嗯了一聲。
宋瓷表情更冷漠了。
“龍雨的老家在北方吧,現在可是秋季,太陽沒有夏天那麼熾熱,龍雨回了一趟老家再回望東城,怎麼黑得就跟非洲人一樣...”
宋瓷眯起妩媚的眸子,詐唬韓湛:“韓湛,你是不是把龍雨派到金薩沙去了?
”
韓湛看宋瓷的眼神終于變了。
他第一次意識到,宋瓷也是一個有腦子的聰明姑娘。
“你就乖乖的當我的傻白甜瓷寶不行?
”韓湛拍了拍宋瓷的腦袋瓜,有些苦惱,“你這麼聰明做什麼?
”明明可以靠顔值吃飯,她卻偏要靠智商。
這是承認了!
韓湛與宋翡聯手策劃了這場報複,他們瞞着宋瓷,就是對宋瓷的欺騙。
被身邊最重要的兩個人聯手欺瞞,宋瓷心裡特别委屈。
宋瓷心裡一肚子氣,她無情地打掉韓湛的爪子。
“别摸我!
”宋瓷轉身就往樓下走,背影急匆匆的,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
韓湛有些慫。
宋瓷這次是真的生氣了,不好讨好的那種。
宋瓷一言不發的回了病房,收拾好東西就要出院。
本來就是裝病博吃瓜群衆的同情,好讓他們去網絡山煽風點火,給宋翡這件事造勢。
現在目的達到了,宋瓷也沒必要住在醫院了。
她簡單的收拾好洗漱用品,就去護士台那邊辦理出院手續。
韓湛就站在護士台,見她拎着一袋子洗漱用品過來,他自告奮勇伸手,“我來提。
”
宋瓷直接拿他當空氣。
讨了個沒趣,韓湛表情讪讪。
宋瓷很快就辦理好了出院手續,過程中韓湛步步緊跟,怕一閉眼宋瓷就消失了。
當宋瓷伸手準備招出租車時,韓湛終于看不下去了。
他幾個箭步奔上去,橫抱起宋瓷就往自己的車子走。
宋瓷在他懷裡掙紮,“放我下來!
”
韓湛:“别鬧,要鬧上車鬧。
”
宋瓷被韓湛關進了車裡。
兩人坐在後排,一人占據一個車位,中間隔着一個小寶寶的距離。
宋瓷委屈的紅了雙眼,就倔強的望着窗外,頭也不回。
韓湛沒有辦法,想了想,他說:“要不,我們去水果店買個榴蓮,我回家跪榴蓮去?
”這是韓湛能想到的最殘忍的懲罰方式了。
宋瓷差點破涕為笑。
她忍住了笑容,轉過臉來,面無表情地望着韓湛。
韓湛知道這事自己有錯,他放低姿态,主動誠懇的認錯。
“對不起瓷寶,我的确跟宋翡一起合夥欺騙了大家。
我知道我錯了,但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還是會這麼做。
”
宋瓷本來都有些心軟了,聽到他後面這話,又當場來了火。
“你還沒錯!
你還理直氣壯了!
”
“宋翡比你更睿智有謀,這件事,其實是她的主意。
”韓湛冷靜開口說道:“她能想出這麼狠的法子,就是你比不了的。
隻有宋翡那樣的狠人,才能完成這麼險狠的報複。
宋瓷,跟宋翡相比,你太善良軟弱了。
”
韓湛這番精确的分析,直接讓宋瓷啞口無言。
盡管知道韓湛講的是事實,可她還是好氣。
“這件事處處驚險,你就不怕我姐姐真的出了意外?
”
“不會,一切都在我們的掌握之中。
将宋翡從金沙薩運回望東城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龍雨他們。
”
宋瓷驚呆了。
她喃喃道:“所以穆冕才是被請君入甕的對象,他從一開始就注定要完蛋。
”能想出這個法子,宋翡果然是個狠人。
“是。
”韓湛告訴宋瓷:“當我聽到宋翡說出這個大膽的計劃時,我就知道穆冕完蛋了。
”
任何人,對上宋翡這種狠起來連自己都敢殺的瘋子,隻怕都會輸。
盡管這計劃很缜密,也完成的非常成功,但宋瓷還是感到後怕。
“總之我不會輕易原諒你。
”
韓湛不由得發愁,“那要怎樣,你才能原諒我?
”
宋瓷也不可能真的因為這事跟韓湛死磕到底,床頭打架床尾和的才是夫妻。
宋瓷想了想,才惡狠狠的告訴韓湛:“一個榴蓮不行,起碼也得兩個。
”
韓湛:“...”
韓湛還有工作,回到家後,他呆在會議室,打開網絡電視與黎離他們一群高層管理人員開會議。
這不是韓湛第一次與他們開視頻會議,大家對韓湛的會議室還是比較熟悉的。
黎離盯着韓湛,突然說:“韓先生,你換了椅子?
”今天視頻會議裡的韓湛,好像比平時高了一截。
韓湛冷冷地掃了黎離一眼,“嗯。
”
沒有人知道,表情鎮定從容的韓總,其實是跪在椅子上的,他的椅子跟膝蓋之間,擱着一個黑色的鍵盤。
榴蓮宋瓷是舍不得韓湛跪的,跪跪鍵盤還是可以的。
北戰笑了笑,說:“你這椅子太高了,我們還得仰着頭看你。
”
韓湛:“你們得習慣敬仰我。
”畢竟他是未來首富。
所有人:“...”
韓湛在樓上開會,宋瓷坐在沙發上跟人打電話。
蘇蓓蓓的聲音,順着聽筒傳到宋瓷這邊。
“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穆冕跟他父親穆從軍之間的關系很值得玩味。
”
樓下沒有人,很安靜,蘇蓓蓓的聲音被無限放大,回放在整個客廳裡。
宋瓷聽到蘇蓓蓓那邊的鳴笛聲,她擰眉問道:“你在做什麼?
”
“在外面。
”宋瓷以為蘇蓓蓓是在外面閑逛,卻又聽到蘇蓓蓓說:“在去安息堂的路上。
”
“你去安息堂做什麼?
”宋瓷坐直了身子。
蘇蓓蓓:“我要再去看看穆從軍,我總覺得我遺漏了什麼。
”直覺是第六感,它告訴蘇蓓蓓,穆從軍是最關鍵的切入點。
宋瓷看了看時間,說:“我跟你一起吧。
”
蘇蓓蓓看了看導航,告訴宋瓷:“我在你家附近,我來接你。
”
“好。
”
宋瓷上樓敲響韓湛的會議室門。
聽到敲門聲,韓湛對黎離他們說:“稍等。
”韓湛将視頻先關掉,這才将一雙腿從鍵盤上挪開。
跪了二十多分鐘,膝蓋挺難受的。
韓湛隔着西裝褲布料揉了揉膝蓋骨,這才起身走去拉開大門。
見宋瓷穿着外套,手裡拎着包,明顯是要外出,韓湛問宋瓷:“去哪兒?
”
“蓓蓓在我家附近,約我下去玩。
”宋瓷抱着韓湛的臉頰親了一口,然後揮揮手,“我出去潇灑了,韓哥午飯不用等我。
”
宋瓷扭着小翹臀,就走了。
韓湛頓時感到寂寞。
宋瓷不在家,韓湛幹脆将電腦一收,上班去了。
蘇蓓蓓的車停在小區門外,騷包的保時捷跑車,非常好認。
宋瓷坐在她的副駕駛,感慨道:“你這車不便宜吧,你們寫的特賺錢吧。
”
蘇蓓蓓:“還行。
”
宋瓷有些佩服蘇蓓蓓,她說:“我這腦子就不行,我以前寫作文總偏題,我就特别佩服那些會寫故事的人。
”
蘇蓓蓓瞧着宋瓷那皮膚好到幾乎零瑕疵的臉蛋,也說:“我就羨慕那些會投胎長得好看的人。
”
“你也好看啊。
”
蘇蓓蓓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說:“雙眼皮,做的。
”
“挺自然的啊。
”宋瓷湊近蘇蓓蓓看了看她的雙眼皮,“我就說哪裡不對勁,你小時候的照片明明是單眼皮來着,我還以為是後來長出來的。
你找的這家醫院不錯,整得挺好的,黎離肯定看不出來。
”
蘇蓓蓓:“我做雙眼皮是因為我覺得雙眼皮更适合我,變美是為取悅我自己,不為取悅男人。
”
宋瓷為她鼓掌,“說得棒姐妹!
”
兩人一邊侃大山,一邊朝着安息堂出發。
到了安息堂門口,宋瓷與蘇蓓蓓都沉默下來。
她們坐在車裡,并不急着下車。
宋瓷盯着安息堂大門,說:“要是東西沒在這裡,怎麼辦?
”
蘇蓓蓓:“那就繼續找。
”
兩人下了車,騙過門口的守門人,進入了安息堂。
這處安息堂建的要比宋瓷為宋翡挑選的那處安息堂更豪華,宋瓷還以為自己走進了星級大酒店。
蘇蓓蓓來過一次,她帶着宋瓷,熟門熟路來到穆從軍的櫃子前。
蘇蓓蓓沖櫃子門揚了揚下颌,“就這個。
”
宋瓷這才那道校門,見裡面隻有一個骨灰盒,跟一小瓶二鍋頭,一切都跟蘇蓓蓓上次來所見的模樣一緻。
宋瓷将那瓶二鍋頭拿出來,放在手裡把玩了下,嗤笑道:“穆冕這是要讓他老子死了也不得安甯吧。
”
一個喝醉酒意外去世的人,死後還被兒子年年帶酒祭拜,這不是諷刺麼?
蘇蓓蓓拿走宋瓷手裡的手,心裡的古怪感越來越濃烈。
“把骨灰盒拿出來。
”蘇蓓蓓說。
宋瓷聽了這話,有些吃驚。
“你确定?
”這算不算是抄了人家祖墳?
“怕了?
”蘇蓓蓓勾唇笑了起來,有些鄙夷宋瓷。
“膽小鬼,白長了這麼大一對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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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留言甚少,我還以為是咩有人看,原來是系統在維修無法顯示留言。
略略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