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383章 讓人痛快是上帝的事,讓你痛苦才是我的事
韓旺旺收到了江臻的信息,看了一眼,她問江臻:你在哪裡?
你會有危險嗎?
發完消息,韓旺旺問韓躍雲:“爸爸,将東西寄給我的這個人,他會不會有危險?
”
韓旺旺今天說走就走,都沒有吃晚飯。
韓躍雲心疼閨女還餓着肚子,他脫下西裝便親自去廚房給閨女做晚飯。
聽到韓旺旺的問題,韓躍雲歎道:“跟這種事沾上關系,哪裡會沒有危險。
”
聞言,韓旺旺更不放心江臻的情況了。
她又在微信中問江臻:你要不要來我這裡,我讓我爸爸派人保護你。
江臻也許是在忙,沒有再回複信息。
等不到回複,韓旺旺這才丢開手機去廚房的冰箱翻東西吃。
她将冰箱翻遍,也沒有找到雪糕,便問她爸爸:“你都不吃雪糕嗎?
”
“你們小孩子才喜歡那種東西。
”
韓旺旺不以為然地撇了下嘴角,她說:“你一走,我媽就在冰箱裡買了兩大箱雪糕,每天中午晚上都要吃。
”
韓躍雲放下了刀,眯起了眸子,問她:“你媽偷吃雪糕了?
”
“嗯。
”
“這人...”韓躍雲當即擦了擦手,去客廳打電話去了。
韓旺旺站在廚房裡,豎着耳朵,聽到她爸爸苦口婆心地在數落林嬌娥。
電話那頭林嬌娥就像是個乖寶寶,一直嗯嗯個不停。
等韓躍雲說完,林嬌娥才問他:“女兒去你哪兒了?
”
“...嗯。
”
“去幹什麼?
她還跟我撒謊,說是要去奧數老師那裡練題。
這丫頭!
”
韓躍雲回頭朝韓旺旺瞥了一眼,含糊地解釋道:“想我了,就過來看看我呗。
”
“她明天還要讀書呢!
”
“行了,我讓司機明天把她送回去。
”
“你就慣着她。
”
韓躍雲跟老婆又說了幾分鐘,才挂了電話。
他放下電話,回頭見韓旺旺在偷吃酸蘿蔔,便告訴她:“這是司機送給我的,他家老母親泡的酸蘿蔔味道不錯,我經常用這個下飯吃。
”
“你這生活可真辛苦,天天啃蘿蔔。
”說完,韓旺旺又往嘴裡丢了一塊蘿蔔。
韓躍雲拿起刀繼續切菜,邊切邊說:“你背着那東西,是怎麼過的安檢?
”機場若查到她包裡有粉末類的東西,會很嚴格地篩查。
韓旺旺說:“我給太爺爺打了電話說了這事。
太爺爺親自給機場那邊的人打了招呼。
”韓旺旺可以不信任别人,但她是一百分信任太爺爺韓翺宇的。
“難怪。
”
韓躍雲的廚藝不算好,就做了一平盤酸蘿蔔炒肉絲,配一個肉蛋湯,便是一頓晚飯。
韓旺旺也不挑食,她吃飽喝足了,見江臻還沒有回複自己的消息,不由得有些擔憂對方。
韓旺旺又給江臻發了一條信息:喂,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的呢。
江臻站在海邊,他望着懸崖下波濤洶湧的海面,聽到手機又響了一聲。
他低頭看完短信,沒有回複,直接将微信給卸載了。
他這樣的垃圾,沒必要跟那樣優秀的女孩子牽扯更多。
江臻剛删掉微信,便聽到了腳步聲。
毒蠍子帶着他的手下來了。
他轉身回頭,望着身後那四五個男人。
江臻盯着毒蠍子看了兩秒,目光挪到毒蠍子的右手上。
他就是用這隻右手,開槍射殺了段無恙,将段無恙丢下了這陰冷的大海。
“小老鼠,上燈台,偷油吃,下不來。
喵喵喵,貓來了,叽哩咕噜滾下來。
”毒蠍子唱起了歌,調子很滑稽,看江臻的眼神也充滿了戲谑。
顯然,在他的眼裡,江臻就是那隻上燈台偷油吃的小老鼠。
而他,則是那隻威風凜凜的貓。
江臻眉頭都不皺一下,他聽着毒蠍子的歌聲,說道:“别唱了,惡心。
”
毒蠍子的歌聲戛然而止。
他表情驚奇地看着江臻,這才發現江臻長了一張上帝垂愛的臉。
“原來木風,長得這麼...美。
”江臻的容貌随了他的母親,俊俏的五官有種陰柔的美感。
“都說,木風從來不以真面目示人,今天能見到木風本尊,可真是好大的榮幸啊!
”毒蠍子做了一個假裝脫帽子的動作,然後對江臻行了一個标準而滑稽的貴族禮儀,“木風少爺,你好,我是毒蠍子!
”
擡頭時,毒蠍子的眼神變了,沒有了笑容,有種喋血的陰狠。
“我知道,毒蠍子。
”江臻面前這塊草地,說:“那天晚上,你就是在這裡,親手開槍打死了段叔。
”
聞言,毒蠍子露出了稍顯意外的表情。
“那天晚上你也在?
”他既然在,卻能躲在暗處無聲地注視着他們犯罪,看樣子心理素質很強啊。
毒蠍子是個惜才的人,他突然就不想把江臻逼入絕境了。
毒蠍子對江臻說:“我說木風,你要不要跟着我做事。
隻要你将東西交出來,答應和我做事,我絕對不會虧待你。
”
“呵...”江臻呵呵地笑了起來,他嘲諷毒蠍子:“你不應該叫毒蠍子,你應該叫黃鼠狼,給雞拜年的黃鼠狼。
”
毒蠍子聽到這話,便對江臻起了殺心。
這孩子還這麼年輕就這般有膽識,他不能留他!
毒蠍子手伸到腰後,默默地拔出他的槍。
他撫摸着槍支,輕聲輕語地說:“小朋友,把東西給我,我放你走。
否則,莫說你今晚走不出這片地,就是你那個如花似玉的妹妹,也别想活下去!
”
聞言,江臻不僅不害怕,反而将左邊唇瓣勾了起來。
“那就試試,看是你先死,還是我先死!
”說罷,江臻驟然将手伸到腰後,速度極快地掏出槍,沒有任何猶豫,對着毒蠍子便是一槍。
毒蠍子沒料到江臻這小家夥竟然能弄到槍,一時間沒有防備,胸上方便中了一槍。
他疼得臉色劇變,咬牙切齒地吼道:“給我殺了他!
”
槍這種東西,并不是人人都有的。
毒蠍子身後共有四名下屬,隻有那個脖子上有刀疤的男人擁有槍。
他是毒蠍子的心腹,與毒蠍子有過命的交情。
聽到毒蠍子的命令,刀疤男第一時間拔出槍,手剛按下扳機,便察覺到有一道紅光瞄準了他面前毒蠍子的腦袋。
刀疤男愕然擡頭朝紅光射來的方向追過去,便發現身後叢林的一顆大樹上,躲着一個人。
刀疤男意識到了危險,渾身的毛孔頓時倒立起來,他警惕地喊道:“有狙擊手!
”怎麼會有狙擊手!
他們明明搜查過這附近的,明明沒有警察的!
刀疤男趕緊将毒蠍子護在自己的身後。
剛将毒蠍子擋住,刀疤男的眉心便中了一槍!
刀疤男瞪大了眼睛,從毒蠍子的身旁倒了下去。
毒蠍子的下屬都很忠心,見刀疤男死了,而叢林裡還藏着狙擊手,剩下的三人想的竟然不是逃跑,而是将毒蠍子護在他們的身後。
他們三人形成了一個鐵三角,将毒蠍子保護在最中間,不讓他受一點傷害。
樹上,那人啧了一聲,他按住耳麥對江臻說:“哎,你真願意為我賣命三年?
不反悔?
”
江臻的耳麥藏在耳心内,聽到殺手的問話,他輕輕地嗯了一聲,說道:“三年賣命,絕不反悔。
”
“好!
”
毒蠍子聽到了江臻那句話,還沒弄明白這人說的‘三年賣命,絕不後悔’是什麼意思,便又聽到噗地一聲槍響。
跟着,剛還挨着他站的一名下屬,便應聲倒下!
毒蠍子瞳孔微縮!
那個殺手,槍法了得!
他們一直在移動,對方還能一槍擊中目标,顯然是專業的殺手!
毒蠍子無比清晰的感受到了死神的接近。
噗——
又是一聲消音槍響,第二名下屬也跟着倒下。
毒蠍子的下屬一個接着一個倒下,關鍵是他們倒下後并沒有立馬死去,而是在地上不停地抽搐!
剩下的那名下屬瞧見了這一幕,心理終于崩潰,他不得不棄下毒蠍子,拔腿就往草叢裡跑。
樹上的殺手盯着晃動的草叢,他玩味地笑了起來,還學之前毒蠍子唱歌的調子,唱起了小老鼠上燈台。
“小老鼠,上燈台,偷油吃,下不來,喵喵喵,貓來了,叽哩咕噜滾下來——”
噗——
最後一個‘來’字唱完,殺手驟然開槍,那晃動的草叢突然靜了一下,接着便聽到了慘叫聲。
最後,草叢也恢複了平靜。
毒蠍子驚慌失措地望着那片恢複甯靜的草叢,死亡的陰影籠罩他的身邊,他汗流浃背,嘴皮子都在哆嗦。
“你...!
”毒蠍子瞪着江臻,這一刻,他恨不能撕了他的肉,折了他的骨頭,将他生吞活剝了!
“你帶了殺手!
”他懷疑過江臻不會乖乖配合他們,很有可能會跟警方通氣。
因此在來見江臻之前,他特意打電話跟自己的人詢問過,得知江臻并沒有報警,毒蠍子才放心大膽地來見江臻。
哪知道,江臻雖沒有報警,卻叫了殺手!
毒蠍子的傷口裡冒出一股股的鮮血,槍口扯得他整個人身體都在疼。
毒蠍子有些站不穩,雙腿開始發軟,随時都能跪下去。
但他強撐着意志力,不肯在一個少年的面前下跪。
“小子。
”毒蠍子陰恻恻的目光直勾勾地注視着江臻,他有些佩服這小子的膽識,又為這小子的魯莽感到可笑。
“殺了我們,你就是殺人犯了,你這輩子,不管藏在哪裡,你的雙手都洗不幹淨了!
”
“年輕氣盛可不好!
”
毒蠍子說完這番話,見少年目光仍是沉靜如水,一點波動也沒有,便知道這少年的心性堅如磐石,根本無所畏懼。
這天生是個幹大事的人。
毒蠍子才十多歲的時候,還是個小混子呢,哪裡有這小子這麼狠!
果然是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啊。
“小子,我們很快就會在下面見面的,我等着你來找我!
”毒蠍子再也支撐不住,一雙膝蓋無力地跪在了地上。
他那一跪,像是在給江臻下跪求饒。
江臻蹲了下來,他斯斯文文地戴上手套,然後握住毒蠍子的右手,将毒蠍子捏着槍的那五根手指,一根接着一根用力地扳開。
毒蠍子看着自己的槍被江臻奪走。
江臻将那支槍直接丢到了身後的大海裡,他從包裡取出一把鋼絲鉗。
一看到那鋼絲鉗,毒蠍子的身體便縮了一下。
“你要對我做什麼!
”毒蠍子下意識往後躲。
他不怕死,但他怕被活活虐待而死!
江臻擡起毒蠍子的下巴,他微微一笑地笑了。
這笑起來啊,竟然顯得非常的幹淨天真,像是一個真正的無憂無慮的少年郎。
毒蠍子被江臻的笑容瘆得心裡發毛。
江臻并不是個愛笑的人,他多數時候都木着一張臉,正因為喜歡木着臉,所以段無恙當年給他取了個‘木風’的藝名。
“你就是讓人用這種老虎鉗子,一顆一顆拔掉段叔的牙齒的。
我親眼看見的,他死的時候很痛苦。
”
毒蠍子紅了眼睛,怒吼道:“小子,給我個痛苦,一槍殺了我吧!
”
“不。
”江臻搖了搖鋼絲鉗,他說:“讓人痛快是上帝的事,讓你痛苦才是我的事。
”說完,江臻便強行捏開了毒蠍子的嘴,用鋼絲鉗從毒蠍子的門牙開始一顆顆地卸下他的牙齒。
毒蠍子疼得渾身都在抖。
這血腥的過程持續了二十多分鐘才結束。
完畢後,江臻盯着奄奄一息的毒蠍子,他說:“這樣就好了,你們都死了,我妹妹也就安全了。
”
說完,江臻便見到一名青年背着槍從叢林的深處走了出來。
那青年穿着作戰靴,牛仔褲,短袖連帽衛衣,頭上的帽子擋住一頭金色的短發。
青年踩着草,踏過滿地被血液浸濕了的土壤,來到江臻的面前。
他灰藍色的雙眸笑吟吟地望着江臻,數秒鐘後,對方朝江臻伸出手,笑得露出了兩個可愛的酒窩。
“你好,我是阿讓,接下來你将要服侍三年的雇主。
”
他答應幫江臻解決今晚這場危機,代價是江臻必須跟随他做牛做馬三年。
江臻摘下手套,與他握手,“你好,我是木風。
”
“很好。
”
江臻一手電腦技術玩得賊精,在全球黑客榜上都要排前五。
三年時間裡,江臻随雇主阿讓走遍了全球大好河山,他們去過最繁華的紐約,去過最落後的非洲。
與窮兇惡極的周旋過,也跟精英國際警察鬥智鬥勇過。
每一次行動,阿讓都負責在前線火拼,木風負責在後方善後,他們配合的天衣無縫,從雇傭關系,逐漸演變成了摯友關系。
三年之約,如約而來。
這一天,是江臻與阿讓合約到期的日子。
阿讓與江臻坐在新西蘭懷特島的一處山口,一邊喝酒,一邊眺望遠處的山口。
那座山口的火山正在爆發,山頂上冒着一縷縷灰白的的煙霧,細瞧,可以看到山口出噴射出來的紅色岩漿。
阿讓舉着望遠鏡,将這火山噴發的一幕瞧在眼裡,心裡熱血澎湃。
他放下望遠鏡,對木風說:“繼續跟我合作呗,我願意按照國際薪酬标準與你分成。
”
江臻搖頭,“不了,我還有别的事要做。
”
被拒絕了,阿讓就有些不開心,他惡狠狠地說:“你信不信,我會把你丢進那座火山口,讓你成為一攤紅色的屍水。
”
江臻伸手戳了戳阿讓的酒窩,木着臉說:“你舍得?
”
阿讓打掉江臻的手,“滾你媽的!
”他拿起腿邊的啤酒,擰開,遞給江臻。
江臻接過啤酒,與阿讓碰了杯。
将一瓶啤酒喝完,阿讓問江臻:“你接下來要去做什麼?
”
“回國,去做生意,把生意做大了,買個大房子,把我妹妹接回來。
”
“可你妹妹不是有了養父母?
”
“我不介意跟她一起贍養那對善良的夫妻。
”那是一對善良的夫妻,他們對江碧有恩,江臻願意贍養他們。
“你兜裡的錢是不是長了腳,它一個勁地想往外跑?
自己花了不香嗎,還要拿去照顧不相幹的陌生人。
”阿讓最看中錢,能讓他心甘情願花錢的人,這世上目前還沒有,所以他特别不理解江臻的做法。
“行了,人各有志。
”江臻放下啤酒瓶,拿起他的行囊包背在背上。
他輕裝上陣,包裡隻有一台電腦,一雙嶄新的椰子鞋。
江臻低頭望着阿讓,他說:“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
”
阿讓揮揮手,“滾!
”
等江臻走後,阿讓趕緊拿出手機,給一個會中文的下屬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接通,他問:“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是什麼意思?
”
下屬:“...”
下屬耐心地解釋了這句話的意思,然後貼心地提了個建議,“阿讓少爺,你要真對中文感興趣的話,我可以送你幾本中文教材。
”
阿讓直接挂了電話。
誰他媽對中文感興趣!
虛僞的中國人的語言,他才不屑去學呢!
這個時候的阿讓對抛棄他的韓湛有着深深的怨念,因此一聽别人提到中國,或是中國男人,他就要罵上一句虛僞,才會覺得心裡好受些。
南星市這三年時間裡變化并不大,雖然又增添了兩個商業圈,但他以前生活的那片地方仍然是老樣子。
曾住過的租房已經被别人租了,菜市場依然熱鬧哄哄,地下拳館又開始營業了,但老闆娘已經換了。
江臻故地重遊了一圈,漂泊了三年的他,終于産生了回家的踏實感。
他沒在南星市多停留,便去了縣城,他記得江碧的家,到了江碧家小區樓下,被保安攔了下來。
保安見江臻戴着鴨舌帽,一副見不得人的樣子,便将他攔在門外,問他:“找誰的?
”
江臻低着頭說:“我找蘇教授,我是蘇教授老婆的侄兒,剛從國外回來。
”
“蘇教授?
”門衛想了想,才想起來蘇教授是誰。
門衛表情微微起了變化,他有些奇怪的看了江臻一眼,竟說:“蘇教授和他老婆三年前出去旅遊的時候,溺水身亡了,這事你難道不知道嗎?
”
“什麼?
”
江臻愕然擡頭,望着門衛,難以置信地問道:“你說蘇教授和他老婆,去世了?
”
“是啊!
”門衛覺得江臻身份可疑,他說:“你是姜老師的侄子,你難道不知道姜老師去世的事嗎?
”
江臻沒回答這問題,反而焦急地問道:“我妹妹呢?
”
門衛:“啊?
”
江臻一把抓住門衛的雙肩,那一抓,估計都能在門衛的肩膀上留下手指印了。
江臻一想到江碧的養父母前年便死了,江碧這兩年都是一個人在生活,他便擔心不已。
“蘇潤呢,我妹妹蘇潤呢!
”蘇潤是江碧被蘇教授領養後的名字。
門衛遲疑了一下,才說:“蘇教授他們死後不久,你妹妹便因為傷心欲絕卧軌自殺了,這事,你也不知道嗎?
”
門衛看江臻的眼神已經充滿了質疑,“我說,你到底是誰啊!
你不是姜老師的侄子吧,蘇教授家裡發生這麼大的事,你會不知道嗎?
”
“你到底是誰,你這人很可疑啊,把你身份證拿出來我看看!
”
江臻推開保安便跑了。
他一口氣跑到了江碧曾經學美術的畫室樓下,這才停了下來。
江臻靠着欄杆,望着那波光粼粼的喝水,腦子裡亂哄哄的。
妹妹卧軌自殺了?
妹妹怎麼會卧軌自殺!
就算她的養父母死了,她還有自己啊!
江臻的視線都變得模糊起來。
他不肯接受妹妹竟然在他離開後不久,便撒手人寰的事!
就在這時,旁邊畫室裡的孩子們都放學了,紛紛拎繪畫包從畫室裡走了出來。
江臻聽到動靜,扭頭朝那邊望過去,他盯着那群朝氣蓬勃的少年少女,想到自己的妹妹,頓時心如刀割。
美術老師送走了這一批學生,便回辦公室去取了包和車鑰匙,也打算下班了。
他從樓上下來,瞧見畫室一樓的展廳裡站着一名身高修長挺拔的少年。
以為是想來學習畫畫的孩子,老師便熱情地走了過去,跟他介紹說:“你面前這幅畫,是我們院一名學生的作品,曾得過西南地區青少年繪畫比賽‘一等獎’。
”
那是一幅星空油畫繪圖,極為考究畫家對色彩的掌控力,以及對光線的見解。
江臻這輩子都畫不出來如此絢麗爛漫的色彩。
他盯着那副畫的署名,呢喃道:“蘇潤...”
老師臉上的笑容逐漸黯淡下去,“蘇潤同學,是我交過的最優秀的學生,可惜...”
江臻低着頭,用鴨舌帽遮擋住半張臉,問老師:“這位蘇潤同學,是哪個學校的?
我非常喜歡她的畫,想見一見她。
”
老師的臉上露出一抹痛楚。
他說:“蘇潤同學不在了。
”
“她去哪兒了?
去别的畫室了?
還是讀大學去了?
”明知江碧已經死了,所以江臻每問一句話,心裡便更疼幾分。
她死了,她永遠都不可能再畫畫了,更不可能上大學了。
老師不想多提蘇潤的事,隻是說:“蘇潤同學已經不在了,同學,你如果是來我們畫室報名學畫畫的話,可以去樓上咨詢一下院長。
”
說完,老師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每次提到蘇潤,老師心裡就一陣難過。
江臻盯着那副畫,緊緊地捏住了拳頭。
他回到酒店,查找了許久,才在互聯網上找到了一片關于江碧卧軌自殺的報道。
那新聞報道特别短,隻有寥寥幾句——
當地時間2018年11月23日,一名少女在我縣鐵路卧軌自殺。
經調查發現該女性十六歲,本縣人,父母在兩月前去世。
走訪了解到該女性在父母去世後精神壓抑,患有抑郁症,屬卧軌自殺。
這就是新聞報道的内容,簡介扼要,輕飄飄地便斷定江碧是因為身患抑郁症卧軌自殺了。
江臻不相信這是真的!
妹妹曾在越國的時候,被養父鎖了幾個月都沒見抑郁自殺,又怎會因為養父母的死亡便卧軌自殺!
江碧看着瘦弱嬌小,其實她心如磐石般堅硬,她比誰都堅強,如果不是遇到了真正令她絕望的事,她不會做出這種事!
江臻懷疑這件事是一場陰謀!
他一定要查清楚妹妹身上到底遭遇了什麼事!
江臻攻破了公安防禦系統,黑進了檔案庫,找到了當年處理江碧這起自殺案子的負責人。
案件記錄檔案中寫到江碧死亡時血肉模糊,已看不清面目,後來交給了一名法醫去驗身,才驗證清楚她的身份。
法醫!
江臻記下了那名法醫的名字。
深夜十一點,法醫楊沖還在就剖室加班,她有些餓了。
見手頭的活一時半會兒是處理不完了,楊沖便摘下手套,去隔壁的茶水間泡了一桶方便面。
倒了開水,楊沖将調料包丢進垃圾桶,用一次性叉子插在頂蓋和筒壁上,便拿出手機來玩。
等了兩三分鐘,楊沖便聞到了一股誘人的麻辣香味。
她趕緊放下手機,取出一次性叉子,正準備伸手揭開那層燙人的頂蓋。
這時——
一隻一次性手套的男人大手,按在了方便面桶上面,阻止了楊沖的所有動作。
楊沖愕然擡頭,便見到自己的面前站着一個戴面具的男人。
那面具非常的簡陋,就是街邊小店裡賣的那種塑料殼孫悟空面具。
楊沖盯着突然闖進來的人,她厲聲說道:“這裡是公安部門,四處都有監控,你要是在這裡犯罪,一定逃不掉!
”她妄圖用言語鎮住江臻。
江臻冷笑,“我隻能說,你們的監控也不是很厲害,我黑進你們的監控系統,不需要五分鐘。
”
楊沖瞳孔微縮。
她瞥了眼大門外走廊上的那個監控,發現監控頭竟然沒有在工作。
楊沖有些不安地盯着闖入者,盡可能地保持鎮定,問他:“你要殺我?
”她是法醫,幹這一行的,難免會壞人事。
“蘇潤。
”江碧突然提了一個不相幹人的名字。
但楊沖在聽到這個名字後,瞳孔卻輕輕地顫了一下。
蘇潤,是她接手的第一個案子,也是她處理過的最憋屈的案子。
“...你。
”楊沖稍微鎮定了一些,她問江臻:“你想知道什麼?
”
見楊沖動作還算配合,江臻這才收起了那滿身的殺意。
他将手從方便面桶上挪開,雙手環胸凝視着楊沖,他說:“我要知道她真正的死因。
他們都說,她是因為養父母去世後産生了抑郁症,一時想不開才卧軌自殺的。
但我不信。
”
楊沖問他:“為什麼不信呢?
一個抑郁症患者,總能想出千奇百怪的自殺方式。
”
“你相信,一個在幼年時期便經曆了販賣之痛,常被壞人鎖起來虐待,都沒有得過抑郁症的女孩子,會因為養父母的去世就抑郁而死嗎?
”
楊沖沒想到那個女孩子竟然還有那樣痛苦的過去,她心裡不由得生出了憐惜之心。
“她...”楊沖雙眼含滿淚水,她哽咽說道:“他們不準我将真相說出去,我...”
楊沖仰頭望着天花闆,流着淚說:“我能得到這份工作很不容易,我還有一個智商不全的妹妹要養,我不能丢了這份工作。
”
“對不起,我幫他們隐瞞了真相。
”
江臻沒有心情看她忏悔,他要的隻是一個真相。
“說,她到底是怎麼死的!
”
楊沖吸了吸鼻子,鼓足了勇氣,才開口講出那個被她埋藏在心裡,翻來覆去自責了兩年半的秘密。
她說:“我給她做了屍檢,在她的體内,發現了四個不同男人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