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336章 她的主動讨好,都是假的(萬更章)
莫漾聽了宋翡的慫恿,想着這些年莫随心對自己的言聽計從,便動了心思。
這心思通暢了,莫漾連腦袋都不覺得痛了。
晚上莫随心回到家,看見莫漾坐在實木沙發上看電視,精神還不錯的樣子,他這才放了心。
“好了這是?
”莫随心走到莫漾身旁坐下,捧着莫漾的臉蛋仔細瞧了起來。
莫漾臉色紅潤,跟早上那副虛弱的樣子截然不同。
莫漾握住莫随心的手背,這動作顯得親昵。
莫漾突如其來的主動,讓莫随心感到吃驚。
“漾兒...”莫随心低下頭,額頭靠着莫漾的額頭。
他心裡淌過一陣熱流。
莫漾主動親了下他的唇,莫随心更是心花怒放。
“你今天心情很好?
”别看他們夫妻舉案齊眉的,實際上感情并不像外人看上去那麼和睦。
莫漾因為年輕時候的那些事,心裡是埋怨莫随心的,這些年一直在給莫随心找不痛快。
早些年,就連在親熱的時候,莫漾都會變着法子惹莫随心不開心。
但莫随心對莫漾是真的死心塌地,縱然跟莫漾處在一起并不快樂,但他還是要跟莫漾糾纏到底。
你看,時光不負有心人,莫漾終于還是從内心深處重新接納了他。
莫随心心頭一熱,猛地一把抱住莫漾,就在客廳裡,将她抱起來放在自己的腿上。
莫随心的體格健碩,他抱着莫漾一邊往樓上走,一邊回應莫漾的熱情。
一番激情後,莫随心有些飽足,就懶洋洋地躺在床上。
莫漾清洗幹淨身子後,往脖頸抹了一點香水。
莫随心每年都要外出幾趟,有時候帶着莫漾,有時候孤身一人。
獨自離族去給人看病的話,他總是會給莫漾帶一瓶香水回來,所以莫漾有一櫃子的珍貴香水。
莫漾與莫鳳英一樣,都是小家碧玉的長相,年紀上來了,莫漾的五官依然精緻小巧,顯得年輕。
噴上了香水的莫漾,在房間裡轉着圈圈,竟顯得可愛。
莫随心握住莫漾的一隻手,笑着問她:“你今天很奇怪啊,很主動,讓我受寵若驚。
”
莫漾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平時苛待你了?
”
莫随心被莫漾那一眼看得心窩子都在作癢,他又把莫漾拉到了懷裡,說:“你今晚是不想我休息嗎?
”
莫漾不語,隻是躺在他的懷裡淺淺地笑。
莫随心動了情,再度俯身而下。
翌日早上,莫鳳英過來看望母親,見母親腦袋不痛了,精神也很好的樣子,還覺得奇怪。
“媽媽,你頭痛好了?
”
“嗯,昨天就好了?
”
“爸爸給你開了藥?
”莫鳳英以為是莫随心給莫漾看了病,抓了藥服用了。
莫漾搖頭,“不是什麼大毛病,很快就好了。
倒是你,怎麼又來了?
人家宋翡天天往爺爺那邊跑,你倒好,懶洋洋的。
”
莫鳳英撅着小嘴說:“我去做什麼,爺爺現在所有心思都放在宋翡的身上,哪裡還在乎我啊?
”
以前,莫鳳英可是莫張狂最得意的孫女,也是他最器重的少主,那時候他每天都要盯着莫鳳英學習。
莫鳳英以前還挺煩學習中醫這件事,但現在有别的人取代了她的位置,她日子輕松了,卻并沒有感到開心,反倒還有些失落。
“找到了命更長也更有天賦的新少主,我就成了被抛棄的垃圾了。
”莫鳳英說這話是客觀事實,并不是在嫉妒誰宋翡,埋怨爺爺。
但莫漾聽到莫鳳英的話,心裡卻有了小情緒。
鳳英說的都是對的,父親找到了更有天賦的宋翡,他就是抛棄了鳳英。
以前在鳳英和南宮瑩瑩之間,父親尚且做不了抉擇,現在,隻怕他心裡更是有了一杆天秤。
莫漾捏緊了拳頭。
該怎麼辦才好?
讓鳳英弑父嗎?
莫随心對莫鳳英,那是真的疼愛至極,莫鳳英若知道想要打破詛咒的另一個方法是殺了莫随心,她甯願死,也不會那麼做!
莫漾想着事情,臉色變幻莫測,都不說話。
莫鳳英察覺到媽媽的表情有些陰沉,她心裡感到不安,“媽媽?
你在想什麼?
”
莫漾擡起頭來,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莫鳳英,她說:“有了新的少主,你這小少主,就沒有價值了。
”
莫鳳英早已認清了這個事實,但從媽媽的口中聽到這話,莫鳳英卻是心驚肉跳。
“媽媽...”
莫漾眼神閃爍着,語氣越來越陰沉,“他們會抛棄你,他們不會為了你,殺了最後一個藥人的。
”
“鳳英,你的爺爺和爸爸,他們抛棄了你...”莫漾心中在滴血,她一想到自己的女兒沒幾年時光可活了,便恨意滿滿!
莫鳳英臉色也不好看,她低下腦袋,認命一般,說道:“這也挺好啊,就算我死了,還有宋翡呢。
以前壓在我肩上的重擔,終于是挪開了,我還松了口氣呢。
”
“宋翡多厲害啊,她天賦比我還高,又肯吃苦,還是病毒專家。
有她帶領咱們莫家,咱莫家醫術肯定會發揚光大,說不定還能回到六百年前在洛王朝風光無限的地位呢。
”
莫鳳英語氣聽上去是輕松的,至于她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這就沒人知道了。
莫漾聽到這些話,隻是更心疼自己的女兒。
她握緊了莫鳳英的手,告訴她:“鳳英,就算所有人都抛棄了你,媽媽也不會抛棄你。
”
莫鳳英是莫漾肚子裡掉出來的一塊肉,她把莫鳳英帶到這個世界上來,就要保護好她。
若連當媽的都不保自己的女兒了,那還指望誰呢?
莫鳳英聽到莫漾這些話,心裡酸酸的,她一頭撲進莫漾的懷裡,緊緊抱住莫漾的腰身。
“媽,我不想待在族裡了。
”
這個莫族,讓她壓抑。
“這莫族,讓我快喘不過氣來了。
”臨死前,就讓她過兩年輕松的日子不好嗎?
這話,莫鳳英不是第一次提及,就在考試前她也曾說過一回。
莫漾拍着莫鳳英的小腦袋瓜,她說:“好,媽媽去跟你爸爸說說,争取讓他同意。
”
“好。
”
等莫鳳英走後,莫漾便也離開了家,去慎思樓找莫随心。
莫随心是癡人,是醫癡也是情癡。
他除了陪伴莫漾,一天中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慎思樓研究那些醫書,疑難雜症。
聽人說莫漾來了,莫随心還有些意外。
他放下手中那本記錄着各種疑難雜症的醫書,起身走到外面迎接莫漾。
今天莫漾特意打扮過,穿一身淺綠色的旗袍,頭發披一半,挽了一半,戴了一對光彩奪目的粉珍珠耳環。
莫随心盯着她多看了數秒,才握住她的手臂,問她:“怎麼過來了?
”
莫漾說:“我今天要去頂樓打掃藥房,猜到你可能在這裡看書,就來看看你。
”
莫随心拉着莫漾進屋,他抱着莫漾坐在辦公椅上,問她:“今天怎麼穿的這麼好看?
”
“谷中百花齊放,我也想穿得好看點。
”春天是真的來了,百花齊放,山谷中美得像是仙境。
受環境的影響,谷中的這些女子,最近都打扮得靓麗惹眼。
全都脫了厚重的外套,穿上了輕盈的連衣裙,或是襯衫春裝。
莫随心笑了起來,“一把年紀了,你倒是愛美。
”
莫漾:“我打扮得美美,是給誰看呢?
”說話時,她還朝莫随心投去一個勾人的眼神。
莫随心默念這是白天,不能亂來,才壓下了心裡的邪念。
兩人膩歪了一會兒,莫漾才上樓去打掃衛生。
等莫漾一走,莫随心就沉下了臉色。
不對勁!
莫漾這般熱情主動,太反常了。
莫随心将醫書放回原位置,沒有驚擾任何人,獨自回了北山的房子。
他一個電話,叫來了照顧莫漾衣食起居的大嬸子。
那是個六十出頭的女人,因為生得普通,又沒有莫漾會打扮,一眼看上去很顯老态。
莫随心指着對面的一張空椅子,心平氣和地請阿卿嬸子坐下。
“阿卿嬸子,你坐。
”
“好的家主。
”
阿卿嬸子惴惴不安地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莫随心的臉色。
見莫随心表情平靜,阿卿嬸子摸不準這人心裡在想什麼,就不敢輕率開口。
言多必失,還是少說話為妙。
“阿卿嬸子,這些天,夫人頭疼的頻繁嗎?
”
見莫随心是問這個,阿卿嬸子緊繃的那根弦頓時松開了。
阿卿嬸子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昨天上午疼得厲害些,都沒吃午飯,一直在床上躺着。
天快黑的時候,夫人才從樓上下來,那個時候頭疼的毛病已經好了。
”
阿卿嬸子見莫随心眉頭一皺,便又趕緊說道:“不過最近谷中頭疼的人還挺多,可能是天氣變化無常,多多少少有些流行感冒。
”
隻是頭疼,并沒有其他的異狀,因此便沒有引起大家的重視。
莫随心眉頭稍微舒展了一些。
“老家主這些天也有些頭疼,應該是流行感冒。
”莫随心琢磨着,下午就開副藥,讓食堂裡熬藥了,讓谷中的居民自己去食堂喝藥。
流行感冒,也是要醫治的。
“對了,這些天我也忙,前段時間還出差去了,沒時間陪着夫人。
我不在的這些日子,沒有人招惹夫人不快吧?
”
“那倒沒有。
你不在的這些時候,夫人隻回了趟娘家,一般都待在家裡。
”知道莫随心疼愛夫人,聽到莫随心這個問題,阿卿嬸子倒沒有多想。
“哦?
夫人回過娘家?
”
“嗯。
”
“回去做什麼?
”
阿卿嬸子說:“夫人的母親崴了腳,在家休養,夫人聽說了,就回去吃了頓飯,坐了會兒,當天就回來了。
”
莫漾的娘家母親就住在谷中,來回也方便。
當年莫漾被莫随心強行帶回莫族結婚,對此莫漾的父母也都默認了莫随心的做法,所以莫漾與親生父母的關系并不親密。
除非逢年過節,一般莫漾是不回娘家的。
聽阿卿嬸子這麼一解釋,莫随心暗道原來如此,若不是莫漾的母親受了傷,莫漾是不會回去看望她的。
明白從阿卿嬸子這裡問不出莫漾頭疼的原因,莫随心便遣走了阿卿嬸子。
莫随心這幾天腦袋也有些疼,他想着既然都回來了,索性就去睡個午覺。
莫随心回房躺下,沒有莫漾陪着,他還有些不習慣,睡不着。
莫随心往莫漾的那邊翻了個身,腦袋朝下趴在莫漾睡的枕頭上,雙手臂伸到枕頭下面壓着,這樣才睡得舒服些。
莫随心很少午睡,難得睡了個午覺,醒來還不肯睜眼。
他雙手随意的在枕頭下面摸了摸,這隻是一個習慣性的小動作,但他卻摸到了什麼東西。
莫随心睜開了眼睛。
他坐了起來,揭開枕頭,掀開了身下的床單,便看到床單跟墊絮之間藏着一張照片。
照片面朝着墊絮,背膠對着莫随心。
莫随心眼神閃爍了幾下,才伸手拿起那張照片。
翻過照片來,看到了一張英俊的少年面孔,莫随心眼睛驟然眯了起來。
這是...那個孩子?
這孩子跟他爹長得太像了,二十年過去,莫随心還清楚記得那個男人的模樣,所以隻看一眼這個孩子的臉,他便認出了他的身份。
莫漾怎麼會有那個孩子的照片?
你不在的這些時候,夫人隻回了趟娘家。
想起阿卿嬸子的話,莫随心很快便想明白了一切。
那孩子雖然不知道莫漾的存在,但莫漾的父母卻一直在關注那孩子的成長。
看樣子,莫漾回娘家的時候,不小心發現了孩子的照片。
看到了那孩子,她心裡肯定是思念孩子的,心裡裝着心事,怪不得會頭疼難受。
聯想到昨晚和今天莫漾面對自己的熱情讨好,莫随心像是吃了一顆老鼠屎,表情特别難看。
她的歡喜,從來都不是給他的。
偶爾給他一點顔色,都是要讨好他。
莫随心有些不甘心,明明一開始,她是愛自己的。
他送她去大學報到的那一天,她也曾依依不舍,對他三步一回頭呢。
可她卻愛上了别的男人。
莫随心死死地捏着那張照片,等他回過神來時,照片已經被他捏皺。
莫随心将照片放在桌上,用手一下下地将它撫平,然後把照片放回了原處,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起床去了慎思樓。
他到慎思樓的時候,正巧看見莫漾從慎思樓裡走出來。
打掃整理藥方需要好幾個小時,莫漾這是剛打掃完要走。
見到莫随心,莫漾朝他走過來,問他:“你剛才去哪兒了?
我沒在裡面看到你。
”
“有些頭暈,回家去午睡了會兒。
”莫随心若有所思的看着莫漾,問她:“你剛才去找我了?
”
“嗯。
”
“有什麼事?
”
莫漾拉住莫随心的手臂,搖了搖,才說:“陪我走會兒吧,我們邊走邊聊。
”
莫随心同意了。
谷中山花爛漫,處處都是景緻,春意撩人。
莫漾與莫随心穿梭在花叢中間,聊着瑣碎事。
莫随心卻無心賞景,他隻要一想到身邊女人的心裡究竟裝着什麼人,便感到難受。
莫漾随手折了一朵杜鵑花,别在耳朵後面,她擡起頭,望着莫随心。
“我好看嗎?
”
莫漾的皮膚是白嫩的,與谷中那些天天種草曬太陽的婦人相比,她就是貴婦人。
杜鵑花别在耳旁,點綴得那張臉嬌豔,别有魅力。
莫随心目光深邃地凝視着她,點了點頭,“是好看的。
”
莫漾微微紅了臉,她把花取下來,捏着花甩來甩去。
邊走,她邊問:“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也是在一個春天。
”
莫随心當然記得。
“我自然記得。
你小時候一直被放在你外婆家生活,嶽父母接你回族那年,你都十五歲了。
”
莫漾的外婆住在城裡,她的衣着打扮都很時尚。
穿着一條淡綠色的娃娃領連衣裙,莫漾往谷中流水小橋上一站,就美得醉人。
莫随心那一年正巧也在參加莫家的考核,第一場考核結束,莫随心跟着他的兄弟們一起從慎思樓回到谷中。
在去食堂的路上,他們看見了莫漾。
那時候,谷中的小女孩打扮都很樸實,突然見到個穿着時尚的城裡姑娘,一群小夥子都站在原地,不肯走了,就呆呆地看着橋頭上的莫漾。
莫漾也注意到了這群年輕的小哥哥們,她被幾個男孩子大膽的打量着,臉皮子薄的她俏臉绯紅一片。
莫随心第一次看到十五歲的莫漾,便對她一見傾心。
莫随心用三年的時間将莫漾追到手,過程曲折,都可以寫一本令人啼笑皆非的了。
後來莫漾高考考上了美術學院,一門心思想要去學美術。
但她的父母卻覺得學美術沒有學醫有前途,不願送她去讀書。
莫随心也舍不得莫漾去讀大學,他天天都盼着娶莫漾回家,跟她做夫妻。
但莫随心更想要莫漾開心,他說服了莫漾的父母,讓他們同意莫漾去上大學。
開學那天,還是莫随心親自開車送莫漾去的學校。
莫随心以為他們會一直幸福的走下去,等莫漾大學畢業,他們就結婚。
但莫随心怎麼都沒有料到,莫漾的生命裡,會闖進來另一個男子。
那個男人叫齊聽雪,他爹媽給他取了個風花雪月的好名字,一聽就是搞藝術的。
大學四年,因為路途遙遠,莫漾隻有暑假跟寒假才會回族。
和莫随心分隔兩地,相聚時間甚少,莫漾對莫随心的感情越來越淡。
莫漾大三那年,那個叫做齊聽雪的男人闖進了她的生活裡。
齊聽雪比莫漾高一屆,臨近畢業返校,在校内舉辦的畫展上認識了莫漾。
他們是同專業的學生,有着共同的愛好和話題,加之齊聽雪長得英俊倜傥,在他的猛烈追求下,莫漾很難把持住一顆芳心。
那段時間,莫随心剛接管莫族,身為家主的他手忙腳亂,每天連休息時間都不足,自然也騰不出時間去關心莫漾。
而莫随心天真的以為愛一個人就是一輩子,不會變心。
他從來沒有想過,莫漾會愛上别的男人。
畢竟在那個年代,談戀愛了就很少有分手的。
莫漾早就不愛莫随心了,她好幾次想要在電話裡跟莫随心提出分手,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大四畢業後,莫漾打算留在城裡和齊聽雪一起生活。
莫漾下定決心與莫随心分手,便寫了一封信,在信中交代清楚她身邊發生的事,跟莫随心正式提出了分手。
看完那封信的,莫随心滿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
這是假的!
莫漾不會背叛他!
莫随心抱着求證的心思,連夜開車去了大城市,找到了莫漾。
他到莫漾所在的城市時,正是清早。
莫漾從一個小區裡走出來,手中牽着另一個男人的手。
那是一個英俊的男人,他長得比莫随心可要好看多了。
那男人舉手投足間都充滿了說不出來的氣質。
而面對他時用矜持嬌羞的姑娘,在那個男人面前,卻是主動的,坦誠的。
原來她不是害羞,她隻是沒辦法在自己的面前放開...
莫随心裡想着事,沒注意到自己差點踩空,還是莫漾趕緊一把抓住了他,這才避免了莫随心摔腳。
“随心,你在想什麼呢?
走路都不看腳下的嗎?
”
莫随心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一道坡坎邊上。
剛才那一腳要是踩空了,他順着坡坎摔下去,少說也要在床上躺一個月。
莫随心搖搖頭,有些感慨,“在想你年輕時候的樣子。
”
莫漾一想到年輕時候的事,便想到了齊聽雪。
她不敢深想,多想就會心痛。
“都一把年紀了,還總想年輕時候的事,怎麼的,覺得我老了,開始懷念起我年輕時候的樣子了?
”
“是不是覺得,還是年輕的好?
”
聽到莫漾的打趣,莫随心卻嚴肅了一張臉。
“漾兒。
”莫随心深情地凝視着莫漾,他說:“我喜歡年輕的還是成熟的,你會不知道?
我這一輩子,隻喜歡過一個你。
”
莫漾年輕,他便喜歡年輕的。
莫漾老了,那他就喜歡老的。
他喜歡的,從來都隻是一個莫漾。
莫漾聽到這些話,心裡不是不感動。
但這種話她不敢多聽,好聽的話聽多了,就會掉以輕心。
莫漾握住莫随心的手,“我有個事跟你說。
”
“你說。
”
莫随心知道,正戲終于要來了。
她故意讨好他,逗他開心,現在終于開始索求好處了。
莫漾并不知道莫随心的真正心想,她順着階梯往谷中走,便走便說:“鳳英最近身體越來越差,心情也不好。
随心,我想帶鳳英出去玩一趟。
她不是一直都很想大理看看嗎?
我想陪她出族,去大理走一趟。
”
莫随心記得,那個孩子就住在大理。
似乎藝術家,都很偏愛那座城市。
“随心,你怎麼看?
”莫漾仰頭望着莫随心,眼睛裡閃爍着迷人的光芒。
莫漾清楚莫随心最喜歡看到自己的哪種模樣,每當她眼神深情地注視莫随心的時候,莫随心就很容易心軟。
莫漾仰着頭,沒有注意到莫随心垂在腿邊的雙手,早已捏緊了。
莫随心倏然一笑,“當然可以,鳳英長這麼大了,還沒有去外面看過世界。
她一個人外出,我也不放心,有你陪着,自然是最好的。
”
“隻是...”莫随心蹙起眉頭,有些為難。
“隻是我事務纏身,可能沒辦法陪你們母女一起去了。
”
莫漾便握住莫随心的手臂,她輕輕地拍着莫随心的手背,端的是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
“你忙,我們不怪你。
這次就讓我跟鳳英單獨前去,等你有空了,我們一家人再一起去旅遊。
”
“...好。
”
莫随心溫柔地凝望着莫漾臉上那愉悅的輕快的笑容,他眼裡的笑意一點點散去,最後徹底被陰霾取代。
離開他的身邊,她就這麼開心嗎?
莫漾一顆心早已飛到了大理,她一想到就要親眼見一見大兒子了,便滿心愉悅,以至于她根本就沒注意到莫随心那陰鸷的眼神。
莫鳳英得知爸爸準許自己出去玩,她是有些吃驚的。
“媽媽,爸爸真的同意了?
”莫鳳英十八歲那年就曾吵着要去外面玩,但莫随心跟莫張狂都不準許。
莫漾笑了笑,說:“嗯,你爸爸真的同意了,我親口跟他說的。
”
“那太好了,我這就去收拾行李!
媽你幫我買飛機票,你記得我身份證号碼的。
”
“嗯。
”
看着女兒離去,莫漾這才收斂了所有笑容。
去見大兒子,她該怎麼跟對方交代自己的身份呢?
又該送什麼見面禮才好?
當晚莫漾便在網上買好了機票。
第二天一清早,莫鳳英便背着小書包,跟莫漾一起去了莫家的私人飛機坪。
莫随心也陪着她們母女,一家三口站在飛機坪上,進行了臨别前的談話。
“鳳英,到了外面手機要時刻保持開機狀态,不要亂跑,要跟你媽媽呆在一起。
”莫鳳英這是第一次外出去旅遊,莫随心還是不放心她。
知道女兒有多向往外面世界,莫随心擔心莫鳳英會迷失在外面的花花世界裡,失去了方向。
大清早,氣溫微涼,莫鳳英隻穿了一件薄襯衫,可能是着涼了,便咳嗽了起來。
她一咳嗽就停不下來,莫随心趕緊扶住她的胳膊,他問莫漾:“鳳英的藥帶了嗎?
”
“帶了帶了!
”莫漾忙掏出藥丸喂到莫鳳英嘴裡,莫鳳英吃了藥丸,等喉嚨好受了一些,這才握住莫随心的手,說:“我們去玩幾天就回來,爸爸,我會給你帶禮物的。
”
女兒的話,溫暖了莫随心的心。
莫漾提醒莫鳳英:“鳳英,我們該出發了,快跟你爸爸說再見。
”
“爸爸拜拜!
”
莫鳳英跟莫随心抱了抱,便背着包坐上了直升機。
莫漾與莫随心無言的望着彼此,飽含愛意的眼神之下,都藏着更深層的東西。
一隻鳥兒就要飛出鳥籠了,它心裡怎麼會不開心呢?
主人眼看見自己最心愛的鳥兒就要逃走了,他又怎麼不生氣了?
明明心裡都各懷鬼胎,但他們還是笑着擁抱住彼此。
“玩的開心,到了給我打電話,缺錢就告訴我。
”莫随心抱着莫漾,心裡是悲傷的。
莫漾說了聲好,便上了直升機。
宋瓷與宋翡站在宿舍樓的天台上,仰望着飛機坪上空那輛越飛越遠的直升機,她突然說:“這也是你計劃中的一步?
”
宋翡聽着直升機螺旋機發出的巨大的聲響,她彎唇冷笑,語氣莫測地說道:“莫夫人的辦事能力,就是迅速。
”
她以為還得再等幾天,莫夫人才能離開莫族。
“等着瞧吧。
”宋翡抱臂冷笑,說:“等莫夫人回來,這莫家很快就要亂了。
”
莫家越亂,對他們就越有利。
宋瓷瞧見了宋翡臉上那抹冷笑,她偷偷地摸了摸身上的雞皮疙瘩,告訴宋翡:“宋翡,我很愛你的,你可不要欺負我。
”
宋翡抿平了唇角,她有些生氣地拍了拍宋瓷的腦袋瓜,“蠢貨。
”
宋瓷捧住腦袋,氣急敗壞地罵道:“别拍了,越拍越蠢!
”
宋翡又笑了,隻是那笑容很淡。
“宋瓷,這世界上,我最疼你。
我會欺負任何人,都舍不得欺負你。
”
這話,聽上去半真半假,但宋瓷知道宋翡說的是真的。
莫随心送走了莫鳳英母女,回到慎思樓前,看到韓湛正站在逐日箭旁邊發呆。
“韓先生。
”莫随心笑走上高台,客氣地與韓湛道謝,“還得多謝韓湛,若沒有韓先生贈送的直升機,從咱們谷中趕去機場,得要三四個小時呢。
”
有了直升機,再去機場,都不需要一個小時。
“莫家是醫學世家,這數百年裡,造福無數,救人無數,我做這些,都是應該的。
”冠冕堂皇的話,韓湛最擅長說。
莫随心聽到這話,心裡油然生出一股自豪感來,但态度依然擺得謙虛,“韓先生謬贊了,身為醫生,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
“聽說韓先生對這把逐日箭很有興趣,每天都要來看上一回。
”莫随心似笑非笑的說道:“可惜了,這把弓無人能撼動一分,否則啊,就送給韓先生了。
”
正是因為知道逐日箭無人能拿動,所以莫随心才會說這樣的話。
韓湛心裡充滿了疑問。
那天周五也說逐日箭無人能撼動,今天莫随心也這樣講,那顯然就是真的了。
韓湛就覺得奇怪,為什麼别人都無法拿動這把弓,而他就可以呢?
這時,他的手機滴滴地響了兩下,是韓湛設置的鬧鐘。
關閉鬧鐘,韓湛歉意一笑,告訴莫随心,“我的藥該熬好了,莫家主,先失陪了。
”
韓湛正在養傷,每天都要定時喝中藥。
“韓先生快去吧。
”
“失陪。
”
韓湛走後,莫随心回頭望着身後那片天空,臉上神情一寸寸變得冷漠起來。
他招招手,遠遠跟在他身後的莫随雲便走到了他的身邊。
“家主。
您有什麼事吩咐?
”
附近沒人,莫随心說話也不需要掩飾,他告訴莫随雲:“找人盯着夫人,不管夫人在大理見過什麼人,做過什麼事,都要向我如實彙報。
”
莫随心吃了一驚,卻聰明的不問一句廢話,轉身就找人辦事去了。
韓湛還沒到宿舍樓,就聞到了一陣淡淡的中藥香味。
宋瓷剛把煤火關掉,她打開了瓦罐的蓋子。
見韓湛回來,宋瓷起身對他說:“藥已經不燙了,快來喝。
”
韓湛的藥,是宋瓷給他配的,韓湛算是宋瓷的第一個病人。
一個敢醫治,另一個敢被醫治。
都勇氣可嘉。
韓湛端起小碗裡的中藥,眉頭都沒皺一下地把中藥給喝了。
喝完藥,韓湛在實木沙發椅上坐下,他問宋瓷:“那把逐日箭,沒有人能拿動嗎?
”
宋瓷嗯了一聲,“宋翡說你天天往慎思樓那邊跑,怎麼,你看上了那把逐日箭?
”宋瓷左腿膝蓋放到韓湛雙腿間,她摟住韓湛脖子,彎腰對韓湛說:“你要真喜歡,等莫家這件事結束了,到時候我讓卡車來,把它運回去。
”
莫家這破山溝溝裡,也是有公路的,隻是比較蜿蜒。
韓湛被宋瓷這話逗笑了,“不是,我倒沒有想要把它占為己有的想法,隻是每次看到逐日箭,我就邁不開腳步,總覺得它在吸引着我。
”
“喲呵。
”宋瓷被韓湛的話給逗笑了,“難道那裡面住着你前世的情人?
”
韓湛一巴掌拍在宋瓷臀上,“胡說!
”
宋瓷便乖乖地閉上了嘴巴,抱着韓湛的腦袋,與他依偎在一起。
沉吟片刻,韓湛才交代了自己的秘密,“瓷寶,我能拿動那把弓。
”
宋瓷松開韓湛,眼神将信将疑地打量着韓湛,“你說真的?
還是開玩笑?
”
韓湛:“真的,周五當時也在。
”
宋瓷眉頭緊擰着,嘴中呢喃着說:“這事玄乎...”韓湛怎麼能拿動逐日箭呢?
不是說,六百年來,就沒有人能拿動它嗎?
兩人針對這事讨論了一會兒,但沒有讨論出個結果來。
十點鐘的時候,莫張狂給宋瓷打來電話,“上來我這裡。
”
“好的老師。
”
不知道莫張狂找自己有什麼事,但他都打電話來了,肯定是有重要的事。
宋瓷收拾了下,就蹬着自行車去找莫張狂了。
路過一片藥田,宋瓷看到了周五。
周五正在研究一株藥材的果子,宋瓷把自行車停在藥田的田坎上,問周五:“看什麼呢?
”
周五舉起手中小拇指大小的紅色果實,他說:“這東西有毒嗎?
”
宋瓷:“沒毒,有毒的都種在西山那邊。
”谷中還有小孩子,北山這片山種的藥材,都是無毒或者微毒素的藥材。
周五心想也是,他說:“這莫族藥材還的确是多,我手裡這個,我愣是沒認出來,你認識嗎?
”
“碩果,壯,陽的。
”
周五哭笑不得,說:“這名字取得倒挺合适。
”男人服用了,碩果累累。
宋瓷一看到周五,就想到了韓湛說的那事。
她不相信韓湛能舉動逐日箭,就想在周五這兒求證一番。
“周叔,你真的看到韓湛舉起了逐日箭?
”
聞言,周五臉上的笑意慢慢收斂起來。
他一屁股坐在田坎上,望着慎思樓的方向,從煙盒裡抽出一支煙來,含在嘴裡。
宋瓷奪走周五手裡的打火機,親自給周五把煙點上。
周五嘿笑了一聲,“你這丫頭!
”
周五捏着煙,猛吸了一口,才說:“宋瓷丫頭,你相信前世今生嗎?
”
宋瓷以前是不信的,但她都碰到重生了,她還有什麼立場不信任前世今生呢?
“有的吧。
”
周五點點頭,嗯了一聲,才說:“傳說中,逐日箭封閉靈識後,隻有它的主人可以重新喚醒它。
”
“逐日箭一生中共有兩個主人,一個是把它創造出來的主人太平帝獨孤桀,另一個,就是帶着它上陣殺敵的南宮仙。
”
“你信的話,那韓湛就是獨孤桀的轉世。
你不信的那話,那韓湛就是大力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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