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琛吃飯的時候，蘇可可就在一邊跟他講這些天發生的事情，說這一路上追了多久才終于發現吳延的蹤迹，又提到了疙瘩村的山神和犬妖，還有那個點化犬妖的正一道的老道士，更有最後吳延和盤托出，兩個月之後就能再跟殷正決交易。

　　提到犬妖，蘇可可有些惋惜。

　　不過這種事情她聽得多了，也跟着師父見過不少，有的結局美滿，有的結局并不如意。

　　“各人有各人的選擇，沒什麼好惋惜的。
”

　　秦墨琛道。

　　蘇可可笑了笑，“還好，就隻是有一點點的惋惜，畢竟這種事兒我見得多了。

　　其實這樣的結局不是最差的。

　　叔，你知道我聽過的人妖戀最差的結局是什麼嗎？
”

　　秦墨琛一本正經地道：“還請秦太太詳說。
”

　　蘇可可抿嘴笑了笑，說起了師父給她講過的一個故事，“以前，有一個女人愛上了一隻雄性狐妖，抛下一切跟狐妖私奔了，剛開始他們恩愛無比，可後來，女人後悔了。

　　她當初年輕氣盛，抛棄得義無反顧，總覺得愛情高于一切，可等日子平靜下來，她才發現，自己擁有的東西太少，除了愛情，什麼都沒有。

　　而且，還是畸形的不被容于世的人妖戀。

　　一天，女人終于離開狐妖，偷偷回了家中。

　　然而沒多久，她一家人全都死了，是那隻憤怒的狐妖幹的。

　　後來，那女人瘋了。
”

　　秦墨琛擡眼看她，并沒有蘇可可想象中的驚訝，“妖由萬物生靈化形而來，它們的愛恨遠比人類簡單，但人的感情就複雜多了，有時候他們的情緒，連自己都說不清。

　　狐妖以為女人後悔變心了，自己一腔真心錯付，心中憤怒，所以殺了她全家洩恨，但其實，女人不是變心，她依舊愛他。

　　可惜，這份愛裡還摻雜着許多其他的情緒。
”

　　蘇可可眨了眨眼，問：“還有什麼情緒？
”

　　“有茫然，有害怕，有擔憂，有懊悔。

　　看不到未來，會茫然，狐妖獸性仍在，會害怕；人類易老，等到年華老去，貌美不再，狐妖是不是還會一如既往地愛她，所以還會擔憂；當初抛棄家人，沒能盡到為人子女的責任，又會懊悔。

　　或者還有其他情緒，這個因人而異。
”

　　說到這兒，秦墨琛笑了笑，“你師父以前是不是就是這樣教你人生道理？
”

　　蘇可可嘿嘿一笑，“是啊是啊，不然我哪有那麼多大道理來對别人說教呢？

　　我現在可是小蘇老師。
”

　　“嗯，小蘇老師的道理總是一套一套的。
”

　　秦墨琛捏了捏小丫頭那手感極好的小臉蛋，“也不小了，怎麼這嬰兒肥就是消不下去，還跟個小孩似的。
”

　　蘇可可撅嘴，“瘦下來就沒有了，可是瘦不下來啊。

　　你和林嬸輪流給我做好吃的，寒假一過，我估計都得胖兩圈。
”

　　“你就是再瘦，這臉上的嬰兒肥也都在。
”

　　秦墨琛捏了捏，眉梢吊着滿當當的笑意，“但我喜歡。
”

　　臉上被捏出一個小肉包的蘇可可幽怨臉看他，“琛琛，你欺負我。
”

　　秦墨琛看着她，目光漸漸變得幽深，“要不要在這裡試試，什麼才是真正的欺負？
”

　　蘇可可吓得立馬不說話了，逗得秦墨琛呵呵直笑。

　　在小丫頭惱羞成怒之前，撩騷男人主動轉移了話題，問起正事，“那邪道放在殷少離那裡，确定沒問題？
”

　　蘇可可腦子一轉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眉頭立馬擰了起來，“你是說，将吳延關在殷家并不安全？

　　可殷少離好不容易抓住這人，肯定會好好看着他。
”

　　秦墨琛手指在桌上輕輕敲了敲，“殷正決在殷家當掌權者多年，除了這個，真的就沒有其他爪牙或傀儡了？

　　如果他知道吳延落在了殷少離手裡，你說他會怎麼做？
”

　　蘇可可一驚，脫口而出四個字：“殺人滅口？
”

　　“可是，真的有這個必要嗎？

　　直到現在，吳延都不知道暗中跟他交易的是誰。
”

　　“這隻是一個方面，若跟吳延交接的，的确是殷正決本人，殷家有他的傀儡，殷少離抓住吳延的事情很快就會被他知道，到時候你再按照吳延說的辦法聯系他，你覺得殷正決還會來嗎？
”

　　蘇可可聽完，完全傻眼了。

　　她根本沒想這麼多。

　　秦墨琛安撫道：“可可别慌，這隻是最壞的結果。

　　你給殷少離提個醒，讓他想做什麼的話早點做，以防意外。

　　還有，人不要帶回門派，放在其他地方。
”

　　蘇可可立馬就跳起來給殷少離打電話。

　　秦墨琛看她那急匆匆的樣兒，心道：果然還是個小丫頭啊。

　　這樣一看，當初對個小丫頭動心的他的确很禽獸。

　　其實并不用蘇可可提醒，殷少離也想到了秦墨琛說的幾點，他将吳延暗中藏到了家裡，由殷泠冷親自看管，并且一回去就開始審訊。

　　隻是吳延這人實在油滑，一兩天根本撬不那張嘴，除非殷少離能像蘇可可一樣拿出足夠誘人的條件，跟他交換消息。

　　雖然從殷少離口中知道吳延沒事，吳延被抓的消息也沒有走漏，但有了秦墨琛的提醒後，蘇可可還是忍不住焦慮。

　　秦墨琛想了想，忽地沉聲開口：“可可，今晚就按那辦法聯系殷正決。
”

　　“什麼？

　　今晚！
我當然想馬上設下天羅地網逮人，可是叔，提前兩個月的話，真的不會引起對方懷疑？
”

　　秦墨琛目光沉靜，不慌不忙地分析道：“每個時間段的捉鬼行情不一樣，一百隻鬼煞，隻是相差兩個月，還在正常範圍内。

　　再說，那邪道說的話不能全信。

　　可可，機不可失。
”

　　蘇可可糾結了很久，将這事兒告訴了師父和曾爺爺。

　　兩個老頭權衡一番，竟也贊成提前布網。

　　衆人說幹就幹。

　　他們提前在吳延說的那老巷子裡布下數個高級困陣，而且是陣中陣，保準這人有來無回！
蘇可可往香爐裡插了三炷香，默念吳延教的口訣三次，然後跟其他人一樣，隐在了暗巷裡。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終于，兩個小時候後，一個老人靠近了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