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什麼符箓,都帶着相應的力量,或強或弱,或濃或淡,蘇可可對符箓上的這種力量十分敏感。
還有那些下在人身上的符咒和降頭術,蘇可可也會出現一種微妙的感應。
比如當初蘇煜身上的桃花合和咒,她見面就能感受到,隻是不能确切地分辨出是哪種符咒。
想具體分辨就得結合對方的異常舉動來判斷。
所以蘇可可上次就發現了,金無言身上貼身揣着一張符箓。
也或許更早的時候就有了,隻是那個時候的她對符箓上的力量還不像現在這麼敏感。
修士随身攜帶符箓很正常,蘇可可以前才沒有多問。
但後來,她發現金無言一直貼身帶着那符箓,還是将符箓放在了衣服裡側,同一個位置。
這讓她覺得有些奇怪。
又不是沒有口袋,什麼符箓要貼着肌膚放?
金無言裝作沒有聽到,對着院子裡幹活的陶隐喊,“年輕人,那個水缸輕點兒搬,小心摔爛了,還有那邊那個柱子一會兒也記得幫我擦幹淨。
好小子,幹得不錯,一會兒請你吃大餐——”“言叔。
”
蘇可可聲音拔高,打斷他,“能不能讓我看看您身上的符箓?
”
小丫頭嗓門這麼大,金無言如果再裝耳聾就很假了。
他“啊?
”
了一聲,“我身上的符箓?
小蘇,你确定要看?
我跟你說我快一個月沒洗澡了,不是我不愛幹淨,是我這道觀沒那個條件……”巴拉巴拉。
蘇可可繃着臉看他,越看越覺得他在心虛。
“那個,小蘇啊,你還記不記得去年你送了我一張五雷符?
就是這張五雷符,我貼身放着了,這五雷符是符箓之王,我自己都畫不出來這麼厲害的五雷符,這麼寶貝的東西一定得貼身帶着!
”
蘇可可壓根不信,五雷符上的神力明顯,比其他符箓好區分,如果是五雷符她能識别不出來?
“你如果覺得這五雷符貴重,怎麼會貼身放,那不是很容易被汗水浸濕麼?
還有,符箓被你的汗臭味兒包圍,這是對五方雷主的大不敬。
”
金無言狡辯道:“我這不是沒想那麼多麼,你要是不嫌棄臭,我現在就可以掏給你看,但我這褲腰帶松,我要取符箓就得掏毛衣,我要是把毛衣掏出來了,褲子就會垮,這一垮就會掉。
你說你小姑娘家家的,我一個老頭子怎麼好意思當面耍流氓,你說是不是?
”
蘇可可嘴角一抽,“算了,您甭拿了,不管您藏了什麼東西,那都是您的自由,我不問了。
”
金無言這才松了口氣。
蘇可可拿着抹布加入了陶隐,兩人很快就把剩下的衛生搞好了。
幾分鐘後,蘇可可和陶隐看着擺在小桌上的三盒雞蛋炒面,傻眼了。
要是金無言沒有嚷嚷要請兩人吃大餐,兩人的表情可能也不會這麼一言難盡。
你說你一直在旁邊畫大餅,等人真的開始幻想那大餅了,最後看到的卻是這個……心理落差有點大。
金無言大口吃着面,還催兩人,“快吃啊,特别好吃的雞蛋炒面,我平時都是鹹菜下稀飯,要不然就饅頭就着兩根辣條吃,一個月才吃一次炒面!
”
蘇可可瞄了瞄吃得正香的娃娃臉大叔,莫名同情。
就算是師父那樣的窮酸命,偶爾也能逮隻野兔或野雞開開葷,眼前這個,簡直比師父還窮酸。
真是好慘一大叔。
陶隐很快就跟金無言一樣,大口吃面,吸得滋溜滋溜響,一副餓狠了的樣子。
“小夥子,是不是很好吃?
”
金無言問。
“嗯嗯,好吃。
”
蘇可可看兩人都吃得這麼香,吃着吃着,居然也覺得這雞蛋炒面味道不錯,一整盒全吃完了。
道觀雖然不大,但三間屋子還是有的,三張床也能勉強湊得出來。
蘇可可躺在比桃花山茅草屋還簡陋的木闆床上,有些睡不着。
她偷溜這麼久,走之前還幹了票大的,将光溜的秦叔叔用紅繩綁成了個大字型,腰腹和大腿上都纏了幾圈,活脫脫一個男妖精,簡直就是對秦叔叔的極大侮辱!
可這麼大的侮辱之後,對方居然沒有給她打電話!
也沒有發短信!
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蘇可可有理由懷疑,家裡的大灰狼在暗搓搓地憋什麼大招。
翻來覆去地睡不着,她就幹脆坐了起來。
這屋子不隔音,隔壁已經傳來了陶隐的呼噜聲,大概是白天做苦工累着了,現在睡得很香。
但蘇可可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兒。
為什麼陶隐的呼噜聲聽得一清二楚,言叔那邊卻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蘇可可目光一閃。
莫非對方用了……隔音符?
可是,為什麼要用隔音符?
總不會是因為自己呼噜聲震天動地,怕吵到别人吧?
想到白天言叔的異常,蘇可可從背包裡掏出一張空白黃表紙,從上面撕出一個小紙人,取了西豪筆給小紙人點上鼻子和眼睛,唯獨沒有點嘴巴。
點靈之後,蘇可可湊到小紙人跟前耳語了幾句,然後将小紙人放了出去。
不用開門,薄薄一層的小紙人便已自己找到門縫兒鑽了出去。
此時的金無言的确使用了隔音符。
屋子裡冷,所以他衣服沒脫光,穿着件秋衣,以至于身上的人臉說話都隔着一層布料,甕聲甕氣的。
但上百道聲音你一句我一句,就算甕聲甕氣,那也很吵人。
“你個臭不要臉的金無言,又是掏衣服又是脫褲子的,你居然調戲我們姬家小少主!
你當我們都是死的?
”
金無言翻了個白眼,心道:你們可不是死的麼。
金無言:“我那是故意的,不然她真要看我的符箓怎麼辦?
”
“那你就給她看啊!
”
金無言:“看個屁,我要是真給她看,她就猜出我身上封着什麼東西了。
再說,就算她看不出我這符箓是幹什麼用的,你們這麼多張嘴能忍住不說話?
”
“我們本來就是姬家人,跟小少主說話怎麼了?
你憑什麼不讓我們見小少主?
”
“對,為什麼不讓我們見小少主?
你讓我們見了小少主,說不定我們身上的執念和怨氣一夜之間全部消幹淨了。
你以後就不用養着我們了,自己也可以去逍遙快活了,你好我好大家好啊!
”
“老夥計們,快别做夢了,你們已經不是姬家人了,是姬家鬼。
人鬼殊途。
你們在我身上住了這麼久,咱也算老鄰居了,你們放個屁我都知道是啥味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