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子英現在隻是嫌疑人,加上身份特殊,又沒有攻擊性,便衣才允許他一分鐘交談時間。
現在見他這副嚣張的樣子,為首的便衣眉心一擰:“押走!
”
向子英被便衣們押走了。
甯媛盯着向子英的背影,臉色冷了冷,得,看來有人早早就給她在經京城備了“禮物”。
恨屋及烏麼?
所以才對她有這麼莫名其妙的惡意。
看來京城還真是——宴無好宴,行無好行。
原本的好心情瞬間當然無存,阿恒上來的時候,就能感覺甯媛情緒不高。
“怎麼了?
”阿恒有些擔心。
甯媛沉默了一下,忽然問:“我要是向你打聽你哥家裡的情況,算不算過問我不該問的忌諱?
又或者我應該先去問他。
”
阿恒看着面前嬌小的姑娘,不知為什麼點不是滋味,一直都知道她是豁達的,是開朗的,是努力活得像個小太陽。
可現在的她,小心翼翼,在斟酌在害怕……怕犯了大哥的禁忌。
愛一個人,太在乎,所以才會這樣小心嗎?
阿恒握住她的手,認真地說:“甯甯,你是我哥的媳婦兒,按理來說,這些事兒,他本來就該跟你交代清楚,你隻管問,他要是發癫,我替你揍他!
”
“你要揍我什麼?
”一道清冷的聲音忽然在兩人邊上響起。
甯媛和阿恒同時回頭,就看見一個穿着牛津布夾克的高挑人影站在邊上。
阿恒幹笑一下,馬上松開手,谄媚地說:“沒啥,沒啥,那什麼,小甯有話跟哥說,她可想你了,這不,大老遠都要來接你的!
”
随後,她把手裡的鑰匙往甯媛手裡一塞:“來鑰匙給你,我去找機場派出所的同志唠嗑聊天,上次他們偷偷背着所長烤紅薯,可好吃了!
”
說完了,阿恒轉身麻利一溜煙跑了。
甯媛:“……”
喲嚯,這家夥還有兩幅嘴臉麼,就是個渣男,不,是渣女!
!
剛才還一副信誓旦旦幫她出頭的樣子!
榮昭南垂眸看着她,見甯媛還在發呆,他一手提着行禮,一手從她手裡利落地拿了鑰匙:“走,我們回去。
”
甯媛點頭,乖乖地跟着榮昭南一起去停車場了。
榮昭南把行李往車後一扔,然後上了車,等着甯媛一起上來,發動了車往市裡走。
他目光掃過身邊安靜坐着的甯媛:“怎麼了,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嗎?
”
甯媛沉默了一會,她還真不知道一下子要從哪裡說,才能盡量不涉及葉秋的事兒。
“向老三被京城的便衣帶走了,是你動的手嗎?
”她想了想,選擇了一個比較安全的話題。
榮昭南點頭:“是,去成都就是為了這件事,我答應了你,我們去京城前會解決這件事。
”
甯媛有些納悶:“向家兄弟雖然心狠手辣,但不像那麼不謹慎的人啊。
”
幾次在滬上出手,都沒有被抓到把柄。
貪污這種事,在這時候,就算不是嚴打也會被拉去槍斃的。
榮昭南轉了一把方向盤,輕哂:“前些年的大運動,養得某些人肆無忌憚沒了底線,又有什麼不敢做的。
”
他頓了頓:“不過你說得對,他們做事很謹慎,而且不屑從這種地方貪污。
”
甯媛微微睜大了眼:“……啊?
!
!
”
榮昭南輕哂:“不過也沒冤枉他,監管不力,負有最直接的領導責任,如果他不是向家人,也一樣沒好果子吃,我不過是讓他把鍋背穩了,不會因為有人插手就能逃掉該背的鍋而已。
”
他頓了頓:“我倒要看看他還有本事把手伸到滬上搞破壞麼?
就當回報他們這些年做過的好事!
”
說這話的時候,榮昭南的唇角緊抿成鋒利的弧度。
那些年泥沼裡受過的一次次折辱和背叛……
那些看不見光,不知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結束的無望感,如流沙沼澤一樣吞噬掉靈魂。
他可以放下,卻不代表忘記。
更何況,向家兄弟居然敢對卷毛兔子精出手,差點要了她的命!
榮昭南漂亮幽暗的眼底染過戾意,五指捏緊方向盤,把心底的戾氣壓了下去。
甯媛見狀,輕輕拍了拍他胳膊,寬慰:“我沒事,這件事能解決就行。
”
她看着榮昭南冷峻漂亮的側臉線條,輕聲說:“但是,今天我來接你的時候向三說,他在京城給我和你準備了驚喜,隻怕不會是什麼正經的——驚喜。
”
榮昭南聞言,眼神愈發深沉冰涼:“嗯,我倒是要看看向家打算做什麼,别擔心,我會護好你。
”
甯媛看着他,笑了笑:“嗯。
”
随後,看向窗外,一時間也不知道要說什麼,阿恒還沒告訴她,能不能問他家裡的事……
榮昭南看着她沉默的模樣,忽然另外一隻手反手握住她的手:“阿恒說你有話要跟我說,我猜,應該不是剛才那個問題吧?
”
甯媛想了想,還是問了:“我就要去京城了,可我還不知道你家的具體情況,你可以跟我說說嗎?
我怕到時候什麼都不知道,惹事兒。
”
他從沒有主動提起他的家庭情況,她隻知道他有個後媽,家裡關系不和睦,榮昭南和他父親關系很差。
榮昭南一時間也沒做聲。
甯媛沉默了一會,垂下眸子,仿佛并不在意的樣子:“如果不能就算了。
”
他不想說,就算了。
榮昭南卻忽然開口了:“沒什麼不能說的,我母親生下我沒多久就跟我父親關系破裂,帶着我去了英國,我父親後來去文工團看演出,就認識了現在的妻子。
”
他頓了頓:“再然後,他們就結婚生子,我後媽姓何,叫何蘇,她給我爸生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我和她關系很不好,連帶着和父親的關系也很差。
”
甯媛聽着他願意說,松了口氣,想了想,柔聲問:“你回來之後,這個後媽是不是對你不好。
”
榮昭南眯起眼,淡淡地哂了一聲——
“我不太适國内的生活,說話做派和大家不一樣,是個異類,所以大院裡的孩子都不喜歡我,背後都罵我,甚至打我……但那時候隻有她對我好,後來大院所有人都說她對我好。
”
“隻不過她對我越好,我父親就越不喜歡我,認定我對自己弟妹不好,不知好歹,好勇鬥狠、偏激無用、惹是生非。
”
他微微彎起唇角:“那時候隻要家裡有什麼事,就是我的問題,我做什麼錯什麼,所以,我就如他們所願好了——好勇鬥狠、惹是生非,不回家,逃學,起碼那樣,沒有人敢再打我。
”
甯媛聽得心裡有些難受,反手握緊了他的手:“都過去了……”
無非是後媽使了手段,讓榮昭南的父親覺得自己長子一無是處。
而父親沒有那麼多時間陪伴自己的長子,叛逆期的少年失去愛自己的母親。
回到國内後,對身邊的人也失去了信任,變得更加叛逆,用憤怒和尖刺保護自己。
榮昭南反手握住她的小手,輕聲道:“是啊,都過去了,回去之後,你不用理會她,我們也不會住在家裡。
”
甯媛心裡稍微松了口氣,不住一起是最好的。
她乖乖地點頭:“好。
”
“雖然京城有很多不好的回憶,但也有很多朋友和,我想帶你認識他們。
”榮昭南與她十指相扣,溫存地說。
甯媛心裡暖暖的,他在讓她進入他的過去與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