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才有手機的雛形——商用大哥大。
現在移動傳呼工具是BB機,或者說傳呼機。
甯媛自己也用BB機,不用找座機複店,看代碼有時候能大概知道要傳達什麼意思。
她秀眉微蹙:“對方有備而來,鐵了心要狙擊甯氏。”
果然印證了她之前的猜測。
畢竟,不光是甯氏,不少公司的股價都開始下跌,整個港股大盤已經開始全面飄紅了。
甯秉宇骨節分明的手指撚過一頁文件,頭也未擡,說道:“沒關系,股市漲跌本是常事,甯氏跌了這麼久,人心惶惶,此刻哪怕隻是短暫地漲一波,也足以安定不少浮動的人心。”
甯媛瞬間明白了,不論是甯正坤那場擲地有聲的采訪,聯合華人議員向立法局和港督施壓,還是甯秉宇在海外市場的操作,都并非指望能一擊制勝,徹底扭轉乾坤。
他們的目标,是在這驚濤駭浪中,先穩住陣腳,為後續的反擊争取時間和空間!
她沒有再多問,車内的氣氛重新歸于安靜,隻有文件紙張偶爾翻動的沙沙聲。
沒過多久,車子駛離了繁華的中環,拐進了車水馬龍、充滿市井煙火氣的旺角。
最終,在一處看起來有些年頭的建築前緩緩停下。
這建築青磚灰瓦,樣式古樸,像是一座祠堂。
但甯媛仔細看了看,門楣之上空空如也,并未懸挂任何牌匾,根本無從得知這是誰家的祠堂。
祠堂門口看似随意地站着幾個穿着粗布唐裝、正在掃地的阿叔,還有幾個靠在門柱旁閑聊的漢子。
可他們的眼神銳利,太陽穴微微鼓起,站姿沉穩如松,渾身透着一股精悍之氣,目光不時掃過周圍,警惕性極高。
這絕非普通的看門人或清潔工,分明都是練家子!
車子穩穩停好。
甯秉宇收起文件,率先推門下車。
甯媛緊随其後。
門口一個正在擦拭門環、身材敦實的大叔立刻擡起頭,目光如電般射向甯秉宇。
甯秉宇神色不變,從西裝内袋裡取出一個東西,遞了過去。
那東西非金非玉,也非木非鐵,材質古怪,上面似乎雕刻着某種繁複的圖騰,絕不是常見的令牌樣式。
看門壯漢接過物件,仔細驗看片刻,随即臉色一肅,恭敬地将物件還給甯秉宇。
他側身讓開了道路,做了個“請”的手勢。
那厚重古老的木門,無聲地向内敞開,露出一條幽深的通道。
楚紅玉和葉特,連同其他随行人員一起,默契地停留在門外。
甯媛朝着開車跟上來的阿恒幾個擺擺手,示意他們等在門口,她獨自跟在甯秉宇身後,踏入那扇厚重古老的木門。
厚重古老的木門在他們身後無聲合攏,隔絕了旺角的喧嚣與光線。
一股濃郁的檀香混合着陳舊木料的氣息撲面而來。
門内并非她想象中的祠堂格局,幽深的通道盡頭豁然開朗!
一座紅柱灰瓦,飛檐鬥拱的建築立于此地。
正殿上方懸挂着一塊巨大的牌匾,上書三個遒勁有力的大字——“忠義堂”。
牌匾之下,香火鼎盛,煙氣缭繞,供奉的赫然是橫刀立馬、威風凜凜的關聖帝君!
這竟是一座關二爺廟!
更讓她意外的是,廟内并非清淨之地,院内和廊庑下站了不少人。
這些人大多穿着對襟的褂子或長衫,看起來頗為斯文,三三兩兩地,神色凝重地低聲交談着。
見到甯秉宇和甯媛進來,隻是微微颔首示意,并未過多喧嘩。
整個空間彌漫着一種江湖堂口般的森嚴秩序。
甯媛下意識地瞥了甯秉宇一眼。
這才注意到他今天穿的并非慣常的西裝,而是一身熨帖挺括的深灰色中山裝。
這身裝束襯得他身姿愈發挺拔,也與此地的氛圍奇異地融合在一起。
甯秉宇目不斜視,領着甯媛穿過庭院,步入正殿旁邊的内堂。
内堂的光線比外面稍暗,陳設也極為古樸,一水的花梨木太師椅,牆上挂着“忠義”二字的巨幅牌匾。
堂内早已坐了不少人。
最上首的位置,端坐着一位老人。
他身形枯瘦,陷在寬大的太師椅裡,雙腿上蓋着薄毯,正是甯媛那位癱瘓多年的祖父——甯家老太爺。
老人雙目微阖,面容蒼老,布滿皺紋,卻如定海神針般鎮住了整個場面。
甯媛細看,這才發現老太爺下首兩側,分别坐着三位氣度不凡的中年或者老年男子——
正是港島何、鄭、李三大家族的現任當家話事人。
甯媛心中升起一股奇異的穿越感,仿佛一腳踏入了港府老電影裡江湖大佬談判議事的場所。
長輩們端坐于此,連甯秉宇也收斂了平日的鋒芒,走到老太爺身後站定。
他身邊,赫然是甯曼安。
她今日穿着一身素雅的藕荷色長袖旗袍,勾勒出窈窕的身段,靜靜地站在老太爺身後,神情一如既往的優雅沉冷。
隻是身上卻似隐着凜冽煞氣,讓人看不透她此刻的心思。
李家繼承人,甯媛的合作夥伴李大少也在。
他也穿着一件玄色的暗紋唐裝,看到甯媛,他微微颔首,算是打過招呼。
甯媛識趣地默默退到了角落,屏氣凝神,等着看“電影”。
待甯秉宇站定,老太爺輕咳一聲,内堂徹底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他目光雖因年邁略顯渾濁,卻銳利如鷹隼,緩緩開口——
“諸兄弟子侄,外面的情況,想必大家心裡都有數了。”
“洋人這次的胃口很大,不單單是沖着我甯家來的,諸位應該清楚他們在殺雞儆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