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冬踉跄着拼盡全力去推甯媛,甚至不顧自己腿上還沒好完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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甯媛沒想到葉冬個骨折了還沒好全的丫頭突然發癫,歇斯底裡來推自己。
她邊上就是馬路。
雖然八十年代京城大部分街道靠人行道邊上的是自行車道。
可是自行車道上都是浩浩蕩蕩的自行車、各種三輪車。
其中最近的一輛是個大叔正埋頭苦蹬一輛拖着家具的三輪車,意識到面前有個人摔出來,正拼命蹬車。
甯媛知道自己要這麼摔出去,被那三輪車撞一下,輕則歪了手腳,重則也得摔個骨裂。
原本訓練過的本能,讓她身體下意識地一扭,力圖穩住腰腹核心,避開撞過來的車子!
葉元見她摔出去,也是一驚,本能地想拉住她,不然榮昭南那不長眼的王八蛋,得怪他們!
但邊上的葉冬氣憤地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胳膊:“不準拉壞女人!
”
甯媛已經有了摔痛的準備,一隻粗糙的大手忽然伸過去拉她一把:“甯顧問,小心!
”
甯媛被他一拉一甩,這才險險地避開了那三輪車。
“一幫小年輕,看着點兒啊!
”三輪車大叔惱火地瞪了他們一眼,罵罵咧咧地騎走了。
甯媛一個趔趄,腳踝傳來刺痛,但好歹穩住了身體。
她扭頭看向救自己的人。
那擺攤的大哥戴着頂破草帽,手裡還扯着一杆舊秤,但那張大胡子臉讓甯媛不免一愣:“李工頭,你怎麼在這裡?
”
她怎麼都沒想到居然是熟人又拉了一把自己!
“居然沒摔死你這種壞女人”葉冬瞧着甯媛沒什麼事兒,恨恨地扶住葉元就想坐回自己輪椅裡。
她惱火地瞪了李工頭一眼。
甯媛蓦然轉頭,忽然三步并作兩步沖過去,擡手抓住葉冬的頭發往地上一扯,左右開弓兩個大耳刮子“啪啪!
”抽在葉冬的臉上!
葉冬被揪住頭發,痛得尖叫:“啊啊——哥——救我!
!
!
”
她這輩子都沒有想過有人敢這麼打自己。
“甯媛,你瘋了,敢當衆打人!
”葉元反應過來,擡手就扣住甯媛的手,憤怒地瞪着她。
甯媛冷笑一聲,沒被抓住的那隻手突然反手“啪”地一下抽在葉元的臉上:“我還當衆打你呢!
長兄如父,子不教父之過,好好反省教出來個什麼玩意!
”
葉元的眼鏡都被打歪了,氣得眼睛都紅了,反手捏住甯媛的手腕:“你個鄉下潑婦,當京城是什麼地方!
敢随便動手打人!
!
”
甯媛挑眉,張開五指,挑釁一樣地讓他看見自己手裡硬生生抓掉了葉冬的一把頭發——
“我就是打了你們又怎麼樣,許你妹妹動手,就不許别人還擊了,你這是封建帝王作風?
”
看着帶血絲的妹妹頭發散下來,葉元氣得渾身發抖,一把粗暴地扯住了她的衣領:“甯媛!
!
!
”
李工頭見狀不對,沖過去硬生生擠在甯媛和葉元之間,扣住了葉元的手,怒吼——
“怎麼,你個大男人還想對姑娘動手?
!
松開,聽見沒!
”
李工頭是有點身手的,對付葉元綽綽有餘。
葉元瞬間吃痛,被李工頭硬生生地捏開了手。
他們這一動手,周圍看熱鬧的人們都興奮八卦地裡三層外三層地圍了上來。
“哥!
哥!
”葉冬見狀,慌張地捂住臉尖叫了起來,他們這些人幹什麼,看她笑話嗎?
她頭發被拔掉了,頭上一定秃了,醜死了!
葉元看葉冬狼狽不堪地捂住臉和頭發跌坐在地上尖叫。
他隻能忍住爆發的怒氣,一把抽回手,先去扶起葉冬坐回輪椅上:“冬冬,你沒事兒吧!
”
“哥!
她打我,她打我!
我好疼啊,渾身都疼!
我要回家!
!
”葉冬哭着撲在葉元懷裡。
周圍看笑話的人裡三層、外三層。
她這樣的天之嬌女從未淪成人人圍觀的笑柄,比殺了她還難受!
她恨死甯媛了!
!
葉元滿腔怒火,拍拍葉冬的背安撫:“我們先回醫院!
”
他們這樣的身份,不合适在這種地方再跟那潑婦起沖突。
原本的司機剛放下葉元兄妹,還沒走,就來了這麼一出“大戲”,他都看傻了。
聽着葉元要帶葉冬回醫院,司機趕緊下來開門,幫着葉元把輪椅和葉冬都扛進車裡。
葉元安置好的葉冬,轉臉目光森冷地看着甯媛:“甯媛!
我告訴你,這事兒沒完!
”
甯媛拿帕子擦着指尖上葉冬的血,垂眸冷漠地說——
“一個地方有一個地方的遊戲規則,我遵循四九城裡“文明”遊戲規則,前提是大家都守規矩。
”
她忽然擡起一點下巴,大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他,幽幽微笑——
“我給你們臉,是給榮昭南臉,我現在誰的臉都不給,咱們大可以都不做人,我等着看你怎麼跟我沒完,葉元!
”
葉元不知道為什麼,對上她那雙雙如晦暗古井的漆黑眼珠,心尖兒瞬間顫了一下。
面前年輕姑娘明明是笑着的,但那種圓融的,見誰都笑三分的可親瞬間變成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狠戾。
晦暗又怪異。
像嬌俏的面皮撕開了一條縫隙,露出下面的戾氣和一些不可名狀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