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曼菲笑着和甯二夫人打招呼。
她穿着一件香奈兒的粗花呢套裝,襯托得肌膚勝雪,留着最近特别時興的赫本式短發,紅唇妩媚,眼波流轉間,帶着幾分精明和傲氣。
她身後還跟着兩個提着大包小包,并拖行李的跟班,一看就知道是剛血拼完回來。
“曼菲回來了,吃過飯了嗎?
”甯二夫人溫和地問道。
“飛機上吃過了,這不是下飛機就急着過來看二嬸和小妹了。
”甯曼菲說着,目光落在了甯媛身上。
她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小妹啊,好久不見了,真是越長越漂亮了。
”
甯媛不動聲色地笑了笑:“曼菲姐說笑了,你才是越來越漂亮了。
”
一年前,甯曼菲還代表着甯家大房,和甯秉宇、甯二夫人一起來過滬上。
當時,她對自己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妹妹”,可是帶着點敵意和不屑,怎麼現在,又突然對自己表現得如此“親熱”了呢?
甯秉超托着下巴,笑嘻嘻地問道:“二姐,你這次去巴黎都買了些什麼好東西?
大包小包的,不累?
”
甯曼菲隻比甯秉超大一月。
甯曼菲輕笑一聲,優雅地坐下,拉下絲緞手套:“香家邀請VIC去參觀他們的珠寶工坊,外帶看了場針對VIC的專場秀,順便提前預定了明年他家的某些新款。
”
甯秉超看了一眼那些大包小包,搖頭加歎氣——
“二姐,你每個季度都出去看秀采買衣服和手袋,有些看起來稀奇古怪的手袋和衣服,你甚至一次都沒用過、穿過,年年都要人處理掉一批衣櫃舊貨。
”
甯曼菲卻沒搭理甯秉超,而是看向甯媛,含笑拉長了聲音——
“呐,小妹,我們港府甯家的女人買包啊、衣服啊這種小東西是不看價格,隻看當季喜歡和有眼緣的。
”
說着,她随意地從跟班手裡提了三個香奈兒的購物袋放在甯媛面前:“小妹,這裡面的衣服送你,歡迎回家。
”
甯媛看着那三隻購物袋,面無表情。
自己上輩子雖然隻是個普通人,但也知道這些奢侈品牌給VIC(品牌超級貴賓)的衣服肯定是有修改服務,甚至量身定制改款的。
甯曼菲的身材比她高挑骨感,她的衣服自己絕對穿起來四不像。
她卻說把這些碼數不對的衣服送自己?
如果自己收下來這些别人量身定制的衣服,今晚就會成為傭人們的笑柄,明日傳出去直接就是個笑話。
她淡淡地挑眉:“曼菲姐,這些衣服我不合适。
”
甯曼菲一頓,随後無所謂地一笑:“怎麼,不喜歡啊?
沒關系,我帶小妹你去看秀,遇到喜歡的衣服和手袋,想買就買。
”
“不要學那些買不起品牌每季新衣,全靠買幾個奢牌手袋來裝闊撐場面的二流貨色——她們買個手袋和手表,都還要先考慮二手店回收的價格。
”
甯曼菲頓了頓,笑吟吟:“這種人在我們粵語裡就叫——死雞撐飯蓋,又裝又卑又亢,硬要裝自己是上流人士,你說是不是很cheap?
小妹?
”
在座的沒人是傻子,這話含沙射影嘲諷甯媛哪怕成為甯家小姐,也是格格不入的土包子。
桌上的幾個男人表情不一,但他們唯一一緻的——都興味盎然地看着甯媛怎麼應付。
大姐和豪門前夫離婚後,性格變得沉穩,但二姐自從和英國丈夫離婚後,性格就變得比較尖酸刻薄。
甯二夫人瞬間臉色冷淡下去:“曼菲……”
“曼菲姐說得沒錯,像我就是内地來的窮人,就裝不得豪門上流小姐。
”甯媛放下手裡的水果叉子。
她就知道甯曼菲一直對她有一種奇怪的敵意,當時在滬上時不是錯覺,。
甯媛語氣平淡地挑眉,卻字字清晰:“不像曼菲姐,含着金湯匙出生,從小錦衣玉食,自然是什麼貴什麼好什麼流行就買什麼。
”
甯媛拿帕子擦了擦嘴唇:“我呢,眼界低,為人俗氣,看到這些名牌,就想把買名牌的錢投資出去,讓它生更多的錢。
”
“嗯,這話說得像我們甯家人!
”
一道蒼老的聲音,伴随着輪椅轱辘碾壓地毯的悶響,從餐廳門口傳來。
田管家和護士一左一右,用輪椅推着一個精神矍铄,面目嚴肅的老頭兒出來。
甯曼菲一下子僵住。
這老頭兒看着年紀很大,頭發花白,但梳得一絲不苟。
臉上雖然布滿皺紋,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又深沉,透着久居上位者的威嚴。
所有人都立刻站起身,甯秉宇、甯秉倫、甯曼菲、甯秉超幾個小輩更是齊刷刷地微微彎腰叫“爺爺”。
甯老爺子目光掃過衆人,最終落在甯媛身上。
他那雙閱盡世事的眼睛,銳利得像鷹隼,仿佛能看透人心。
甯老爺子的視線在甯媛脖子上的翡翠辣椒上停留了片刻,渾濁的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的光芒。
甯二夫人見狀,立刻上前一步,輕輕挽住甯老爺子的胳膊,柔聲說道:“爸,您不是說不舒服,休息了麼?
”
甯媛也沒想到自己那個便宜爺爺會出來了,他不是壓根懶得看見自己嗎?
甯老爺子打量了甯媛很一會兒,才把目光轉向甯二夫人,語氣淡淡地問道——
“我讓老田推我下來散步,這就是你說的,那個流落在外的小女兒?
”
甯二夫人忙不疊地點頭:“是啊,爸,這就是小甯。
”
甯媛看着老爺子,淡淡地颔首::“老爺子。
”
老頭子沒說話,隻是目光銳利地盯着甯媛,仿佛要把她看穿一般。
良久,甯老爺子才淡淡地移開視線,語氣聽不出喜怒:“既然回來了,就好好在家住着吧。
”
說完,他冷冷地掃過甯曼菲心虛的臉:“小妹才二十二,你幾歲了,孩子在國外都小學了,還在這裡給你小妹下馬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