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宴賓客哄堂大笑,笑得劉召安的一張臉紅得都能滴出血來。
但陸蕭元全然不理會他,隻管問那懷北三皇子:“三殿下以為本相說得對不對?
”說完,又看向劉召安,“你不要再說話了,幾次堵了你國三皇子的嘴,你這臣子也不知是如何當的。
”
那三皇子總算肯說話了,但是他心裡也有些憋屈,因為他先前不是被劉召安堵的不能說話,而是他本身就不太想說話。
可是陸蕭元逼到這個份兒上了,他又不得不說些什麼。
隻是趕在這個節骨眼兒說,就顯得陸蕭元說得是對的,剛剛他是被劉召安給堵了。
他看向陸蕭元,臉色逐漸陰沉,半晌冷哼一聲:“本王也以為南嶽是重禮之國,卻沒想到所有南嶽人竟都咄咄逼人至此,我等三人才到殿上就遭此困境,這就是待客之道?
”
陸蕭元“呵呵”一笑,“待客也得分待的是什麼客,三殿下,您說對吧?
”
他說完這句,往後退了兩步,“本相言盡于此,禮儀一事高矮上下已經顯而易見,再沒什麼可說的了。
”
那三皇子也氣夠嗆,這左相是出來惡心他幾句,然後見好就收啊!
現在好了,退回去了,一句話不說了,甚至看都不再看他了,這叫什麼事兒?
劉召安也氣夠嗆,再加上禦史台那幫言官一個勁兒地叫他們跪,他真想大喝一聲老子就不跪。
但眼下肯定是不能那麼做的,因為這殿上全是南嶽人,還坐着南嶽皇帝,“老子”二字要是一出口,那懷北的錯處就被南嶽拿捏住了。
這一趟出使南嶽,為的不是打架,而是談和,甚至和親。
總之是要盡一切努力,讓兩國關系往好的方向去發展,以期未來幾年内,懷北能安心儲備國力,一心一意緻力于國家發展。
這是臨來時,太子殿下下達的命令,任何人、包括三皇子都不得違抗。
劉召安深吸一口氣,看了三皇子一眼,二人眼神交流,決定将這件事給忍了。
于是二人跪地,沖着天順帝行了大禮。
那位郡主自然也跟着行了大禮,隻是在行禮時,目光一直撇向南嶽的皇子席,眼睛發亮,也不知道是看上了誰。
當然,也有可能是都看上了。
這時的天順帝笑容終于展得大了些,面容和善地對下方三人說:“起吧!
”
隻兩個字,起吧,一點都不熱情,滿臉的笑意跟這兩個字對比起來顯得很違和。
下方三人心涼半截兒,互相看了一眼,卻也都沒有什麼辦法。
三人起身,劉召安作為此次出使南嶽的使臣,在與天順帝寒暄了幾句之後,主動進入主題,提及此番到南嶽的來意。
他說:“南嶽懷北兩國交戰近百年,邊境不安,民不聊生。
相信南嶽皇帝陛下也同我懷北一樣,都希望兩國戰事平息,握手言和,國泰民安。
此番我等奉懷北國君之命出訪南嶽,便是為了這個目的來的。
懷北南嶽兩國議和,無論是對國家來講,還是對邊境百姓來講,都是好事。
”
下方議論紛紛,朝臣們三三兩兩湊到一起不知道在說着什麼,但看許多人都對着懷北人指指點點,面色不善,便也知不是什麼好話。
但懷北三人無意與這些大臣争辯,畢竟兩國打了近百年,新仇舊恨的太多了,一下子就說議和,也的确容易招惹不一樣的聲音。
這些都能理解,都能理解。
劉召安唇角微微泛起笑,仿佛這樣的笑意就能讓他忽略南嶽大臣們的敵意一般。
而那位三皇子則更不在意這些,他隻管站在劉召安身後,一雙狐狸眼一會兒看看這裡,一會兒又看看那裡,特别是在女賓那頭流連許久,最終落到了陸辭秋那處。
江小柳咬咬牙,小聲道:“阿秋你看,那隻狐狸是在瞪誰呢?
”
陸辭秋說:“看這方向,不是你就是我。
”
江小柳打了個哆嗦,“不可能是我,江家一向低調,所以即便我是皇後娘娘的親侄女,也不可能入得了懷北皇子的眼。
我分析着他看的應該是你,畢竟你是我表哥的未婚妻,半年多以前兩國之間的最後一戰,可是我表哥生生把他們從金黎城給打回懷北的。
據說那一戰讓懷北損失了近十萬大軍,他們都吓破了膽,最後不得已選擇了議和。
所以他們對我表哥一定懷恨在心,而你是表哥的未婚妻,他們八成是連你一起恨上了。
”
陸辭秋覺得江小柳分析得有道理,但是有一點她不認同:“議和?
”
江小柳點頭,“對,是議和。
”
“開什麼玩笑。
”陸辭秋冷哼一聲,“戰敗國隻有投降與求和,哪來的議和之說?
”
這時,天順帝也開口了,他問那劉召安:“為了國泰民安,這很好。
所以懷北使臣,你們來我南嶽的目的,是想向南嶽求和的?
”
劉召安一愣,随即道:“不,皇帝陛下,我們是來議和的。
”
天順帝皺了眉,“議和?
”
劉召安再行禮道:“是的,是議和,且此番我們是帶着誠意來到南嶽,甚至還帶來了我們的一位郡主。
”他往邊上撤了一步,将那位郡主給讓了出來,“這是我懷北的甯欣郡主,乃當今聖上的親侄女,今年十七。
我懷北欲将此女許配給南嶽的十一殿下,以示懷北交好的誠意。
皇帝陛下,自古以來兩國和親都是最常見的議和手段,而之所以選擇了十一殿下,則是因為迄今為止除了裴家人以外,便是十一殿下手上沾了最多懷北人的鮮血。
所以我們将郡主許配給十一殿下,最能夠表達懷北議和的決心。
”
“議和?
懷北人,話要說清楚!
南嶽懷北兩國之間從來沒有過議和,從頭到尾都是你們懷北在向我南嶽求和。
”這時,自殿外走進來一人,一番話出口,最後重點強調了求和二字。
人們扭頭去看,來人不是别個,正是十一殿下燕千絕。
陸辭秋的目光也遞了過去,心裡又在琢磨方才燕千揚說的那番話。
懷北人手裡握着的屍體,到底是裴家什麼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