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吸了吸鼻子,她其實很想問問,小姐您不想小少爺嗎?
可是話到嘴邊還是沒說出來,因為她覺得她家小姐也不容易,為了能夠好好的在這個家裡活下去,不得不在外頭撐門面掙臉面。
也正因為二小姐争氣,所以現如今小少爺在府裡也沒有人敢明面上欺負。
但是不敢明面欺負,背地裡還是有人會使陰招兒的。
她告訴陸辭秋:“千防萬防,沒防住身邊人。
”說到這裡,她回頭看了霜華一眼,霜華才走過來立即就道,“奴婢去竈間看看,跟冬安說說話。
”她知柳絮是有話要對陸辭秋說,毫不猶豫就轉身出屋。
柳絮這才又道:“不是奴婢信不過霜華,她既能跟着小姐去難民營,就說明小姐對她定是十分信任的。
隻是這件事情奴婢覺得丢人,這才不想當着霜華姑娘的面說。
小姐,奴婢和李嬷嬷都是從北地過來的,李嬷嬷比奴婢在裴家待的年月更長,她甚至是跟着大夫人陪嫁過來,是裴老将軍和裴老夫人最信任的人。
奴婢曾一度當她是這府裡最靠得住的人,因為奴婢那年從北地跟着小姐回京時,裴老夫人還特地囑咐,讓奴婢凡事多跟李嬷嬷學學。
所以奴婢凡事都聽她的,處處都讓她拿主意。
但是這些年下來,奴婢愈發的覺得李嬷嬷不太對勁。
不管是從前對大夫人,還是現在對小姐和小少爺,都不對勁。
”
她說到這裡将手掌攤開,陸辭秋看到她掌心托着一小截兒蠟燭。
但這蠟燭有點奇怪的味道,往前湊了湊,再仔細聞,很快就聞出究竟來。
“曼陀羅花。
”她呢喃開口,然後問柳絮,“你的意思是說,這東西是李嬷嬷動的手腳?
”
柳絮點點頭:“對。
小少爺每次回來,李嬷嬷都會給他屋裡東西換一遍新的。
起初奴婢以為她是疼小少爺,想讓小少爺用好的,可是後來奴婢就發現,小少爺晚上早早就困了,隻要屋裡點了燭,不到酉時就想睡覺。
甚至有幾次奴婢進屋去叫他,怎麼推都推不醒。
有一次奴婢着急了,就去找老夫人,想讓老夫人給請大夫來瞧瞧。
但是老夫人說小少爺隻是睡着了,明日一早自然就會醒。
如果不醒,再請大夫吧!
奴婢當時還生老夫人的氣,就想着如果明日一早小少爺還不醒,一定再找她理論。
可是次日清晨小少爺真就醒了,之後也沒有什麼異樣,就是說頭有點昏沉沉的,但用過早膳之後就又跟沒事人似的。
為此老夫人還訓了奴婢一回,說奴婢大驚小怪小題大做。
李嬷嬷也說奴婢實在是過于小心了,還說如今府裡在給大夫人辦喪,所有人的精力都放在喪事上,讓我别在這種時候找事,小心把老爺惹急了,再罵小少爺。
奴婢當時覺得她說得也有道理,可是直到最近一次小少爺回府,也不怎麼的,就鬧着讓三小姐陪他玩。
三小姐就跟他玩識字的遊戲,他當做師父教三小姐識字,還留了三小姐一起用晚膳。
晚膳過後兩人又玩了一會兒,玩着玩着,三小姐迷迷糊糊地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奴婢當時也在,也覺得有些困,但還不至于像小少爺和三小姐那樣直接就睡過去。
後來奴婢一邊把小少爺抱上榻,一邊跟着三小姐的丫鬟一起将三小姐送回去,回來的路上就越想這個事越不對勁。
想來想去就想到,三小姐和小少爺是在桌前坐着的,因為在識字,所以點了燭。
而奴婢和三小姐的丫鬟在外間侍候,離燭火遠,所以雖然也有些困,卻還不至于直接就睡着。
奴婢一想到這趕緊就回到小少爺屋裡去查看燭火。
那天李嬷嬷不在,也不知道是有什麼急事,晚膳前就出府去了。
奴婢回去後趕緊給小少爺吹熄了燭火,然後把那蠟燭拿到廂房去點了一會兒,還特地湊上前去聞,聞了不多會兒就困得不行。
幸好奴婢有準備,發現困到不行了就趕緊把燭火吹了,再将那蠟燭剪下來一些收起來。
小姐,這就是奴婢剪下來的蠟燭,您再仔細辨辨,是不是真的有問題?
”
陸辭秋将蠟燭拿在手裡,又湊近了聞聞,然後點頭,“确實有問題,摻了曼陀羅的花粉。
那東西是江湖上做蒙汗藥的手段,沒想到竟出現在京城相府中。
”
柳絮吓得臉都白了,“小姐,您說這是為什麼呀?
李嬷嬷她明明是裴家的人,為何要害小少爺?
”
陸辭秋輕輕哼了一聲,“何止是害軒兒,她也害過我。
”柳絮聞聽此言一臉驚訝,陸辭秋卻不願多說了,隻告訴柳絮,“這蠟燭裡的藥粉含量雖不多,但若人長期聞着,不出半年就會變得不再聰明,一年之後會漸漸傻掉。
也得虧軒兒平日裡住在國子學,甚少回家,這才沒着了她的道。
”她說到這裡,忽然頓住了,随後再問柳絮,“軒兒在國子學所用之物,可是從家裡帶去的?
那李嬷嬷接觸過軒兒的包袱沒有?
”
柳絮趕緊搖頭,“沒有,小少爺就沒包袱。
國子學不許學生從自家帶東西進入,裡面所有吃穿用度都是交銀子發下來的,小姐不必擔心這個。
”
陸辭秋松了口氣,将那塊蠟燭握在了手裡,“這件事情我心裡有數,你且去歇着吧!
暫時不要聲張,對那李嬷嬷也要像從前一樣。
這事我肯定會管,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如今我回來了,待軒兒再回府就接到我屋裡來。
”
柳絮點點頭,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此時門外傳來冬安的聲音:“小姐,可以用膳了。
”
柳絮趕緊去開門,然後一邊幫着擺桌子一邊跟霜華說:“姑娘,剛剛對不住。
”
霜華擺擺手:“咱們都是自己人,千萬不要說這樣的話,否則就顯得生分了。
”
這頓晚膳陸辭秋吃得很香,冬安不但炖了肉,還炒了兩個青菜,又煲了湯。
湯是用一整隻雞煲出來的,用她的話說,就是從早上熬到這個時辰,肉都化在湯裡了,所以隻能喝湯,特别好喝。
的确特别好喝,但陸辭秋納悶這是誰做的,“咱們院兒裡專門請了廚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