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之所以讓她能夠跟陸辭秋站在同一戰線上大義滅親,主要也是因為陸蕭然的态度。
再加上古縣陸家本來就對她這個媳婦不好,她兒子沒出息時,這一家子人沒少聯起手來欺負她,甚至在她兒子過了會試之後,還想把她掃地出門。
當時她也是告到公堂上,說自己沒犯七出之罪的任何一條,反而還一路供養着兒子讀書,如今過了會試馬上就要殿試,陸家沒有任何理由休掉她。
後來兒子中了狀元,陸家這一支才消停下來。
當然,也是因為狀元郎親自回鄉接母親,對母親表現出了足夠的重視,才讓這些叔伯們閉了嘴。
所以對于陸老夫人來說,她非但對老宅的人沒有感情,她甚至還恨死了這些人。
今日這陸蕭然作死,她真是打從心裡頭感覺到痛快。
最好連帶着陸見誠那個老頭子也一起抓起來,把這幫人都送進大牢裡去才好。
到時候她這邊落個大義滅親的美名,也能報了當初的仇,簡直大快人心!
這麼一想,老太太就有點激動了,她沖着前方大聲道:“把府裡的人都給老身叫出來!
老身倒是要問問他們,借着京中左相的盛名,在古縣行這等不義之事,是誰給他們的膽子!
”
陸府的管家一看京城的人發威了,再看他家大老爺真的被抓走了,當即重視起來,趕緊往内院兒跑。
不一會兒就将陸家上上下下的主子都給叫了出來,包括陸老太爺陸見誠。
那位叫阿桃的女子也被帶出來了,樣子有些狼狽,應該是挨了打,頭發散着,身上有傷。
來救她的人全都撲了上去,有哭的,有罵的。
哭是哭阿桃,罵是罵陸家人。
陸辭秋主動上前為那女子診脈驗傷,然後告訴她的家人:“皮外傷,沒有大礙,但強搶民女的罪名已經成立,被帶走的人必然受到律法的制裁。
請你們放心,我會跟知府大人說,就借這古縣的公堂臨審此案。
過堂的時候你們盡管訴他罪狀,京城陸家會為你們撐腰。
”
那些人跪下來給陸辭秋磕頭,之前拿刀抵脖子的男人說:“我聽說過你,永安縣主,憑一己之力救下了所有雨州難民。
我們都打過你的疫苗,大夫說打過之後就不怕得時疫了,所有人都感激您。
縣主大義,救我一家于危難,若不是有縣主,我們這些人今日一個都活不成。
”
那叫阿桃的女子也走過來,給陸辭秋跪下,不太會說話,隻知道一味的磕頭。
男人說:“阿桃是吓着了,不怕了,有縣主給咱們做主,咱們不會再受欺負了。
”
陸老夫人覺得這種時候自己也得找點存在感,于是走上前,對這一家人說:“你們放心,從前古縣什麼樣,不代表以後的古縣還是什麼樣。
以前我們不清楚陸府都做了什麼,但是現在老身親自來了,斷不會讓他們再繼續胡鬧下去,一定會還古縣百姓一個公道。
”
于是人們又開始叩謝老夫人,着實把老夫人給捧得有點兒找不着北。
但陸辭秋覺得這樣挺好,就應該讓老太太多受點這樣的熏陶,培養一下老太太的正義感。
古縣這幫人,不收拾肯定是不行了。
隻是除了收拾這一家人,她此行還有一個重要的目的,就是尋找在幻陣中看到的族叔。
剛剛的陸蕭然不算,他是陸蕭元的堂哥,她應該叫大伯,而不是叔叔。
而且她也仔細看過那個人的長相,并不是幻陣中看到的族叔的樣子。
所以不是陸蕭然,她還得在這府裡再仔細找找。
剛剛老夫人也算幫了她一個忙,把府裡所有人都叫了出來,連陸蕭元的叔叔陸見誠都出來了,她覺得應該也沒有人敢偷懶耍滑還在後院兒眯着。
隻要那個人還在陸家,哪怕是戴着人皮面具,她也一定能找得出來。
陸老夫人已經走上前,去跟陸見誠說話了。
陸辭秋示意霜華送阿桃一家出門,并關照古縣縣令,今後要對這一家人多加照拂,千萬不能寒了百姓的心。
那縣令自然是一百個應允,同時也用眼睛瞄着陸老夫人跟陸家老太爺的對壘,心裡盤算着這一局到底誰能赢,也盤算着今後自己該如何對待這座陸府。
知府大人倒是比他想得開些,還往後退了一步,就等着看好戲。
縣令瞧着知府大人這副氣定神閑的樣子,像是心裡有數。
于是湊上前去小聲問道:“大人是不是知道什麼?
跟下官說說吧,下官管着這古縣,實在是太難了。
”
這二人是有交情的,而之所以有交情,不是因為都是本朝官員,也不是因為誰是誰的手下,完全是因為他們都跟陸家有關系,都是因為古縣有了陸家,所以常聚在一起喝酒。
知府明顯也沒拿縣令當外人,聽他問了,就壓低了聲音點撥:“聽說左相大人跟家中二女兒不合。
二女兒就是眼前這位永安縣主,十一殿下的未婚妻。
”
縣令聽得直咧嘴,“怎麼還不合呢?
十一殿下的未婚妻啊,那豈不是就是未來的……”
“噓!
此事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至于為什麼不和,很簡單,這位縣主的生母是裴家的,後來裴家出事,左相大人就把那位夫人趕下了堂,擡了一位妾室上來。
當時這位二小姐還不是縣主,也沒得十一殿下那門親事,自然是阻止不了她爹要幹什麼。
但現在不同了,人家有靠山了,那自然要給生母讨個公道,也自然就跟左相大人離了心。
”
“那咱們是聽左相大人的,還是聽永安縣主的啊?
”
知府看了這縣令一眼,“是不是傻?
當然是聽十一殿下的。
”
縣令懂了。
聽十一殿下的,那不就是聽永安縣主的麼!
妥了。
兩個陸家,在這處院落裡針鋒相對,老太太看陸見誠的眼裡都能噴出火來。
但更讓她噴火的是這宅子。
好像又變大了,這是又修府邸了麼?
借着她兒子的光,這一家人的日子過得是風風光光,連宅子都修得這麼大。
可憐她兒子在京城住着小宅小院,過着憋憋屈屈的生活,想想就生氣。
于是老夫人怒哼一聲:“陸見誠,老身是你的阿嫂,怎的見了阿嫂的面連個禮都不行,連聲招呼都不打?
這就是你們古縣老宅的禮數?
這些年京城供養着你們,就養出你們這樣的德性?
強搶民女,納七房小妾,這就是你養出來的兒子?
陸見誠,你對得起我兒在京中的辛苦經營嗎?
對得起陸家的列祖列宗嗎?
對得起南嶽江山嗎?
對得起古縣百姓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