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傾城已經拿到雲家匾額的事,很快就傳到了陸蕭元耳朵裡。
同時傳過來的還有約他見面的地點。
陸蕭元一刻不敢耽誤,立即動身趕往那處小宅。
隻是到了之後卻心中不爽,因為他知道,陸傾城能約他在這裡見面,就說明這小宅一定是非常安全,且旁人都不知道的。
這地方應該是陸傾城自己的,但他沒給陸傾城買過宅子,所以這宅子肯定是雲華裳給的。
雲華裳用陸家的錢置辦了很多他不知道的東西,有的給了雲家,有的給了陸傾城,相反的,倒是留給陸弘文的不多。
這也是這幾日他給莫家籌備聘禮時發現的。
雲華裳以前有一隻小箱子,裡頭放着很多東西,她說那都是她從娘家帶來的寶貝,是她的嫁妝,以後要留給一雙兒女的。
陸蕭元當時并沒覺得如何,因為雲華裳出身大家族,嫁到京城那日的确帶了很多嫁妝。
女人的嫁妝以後要留給兒女,這是天經地義之事,他從來沒有懷疑過。
可是後來雲華裳嫁過來時日久了,年頭多了,他才知道其實雲家并沒有給雲華裳帶多少值錢的東西。
那些十裡紅妝擡進來的嫁妝箱子,個個都是不滿的,而且裡面多數裝的都是被褥和衣裳,要麼就是雲華裳在娘家時原本就戴過的首飾,沒幾樣值錢的。
他也曾對此提出過質疑,但因當時他二人感情正濃,兩個孩子也還小,所以他一心以為雲華裳是被雲家給騙了。
完全沒想過其實是雲華裳和雲家一起,把他給騙了。
雲華裳曾因為此事跟他哭過一場,說自己很可憐,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還說家裡這樣對她,可見是對她嫁出來給人做妾十分不滿,這是在表達雲家的憤怒呢!
但是後來,他發現雲華裳最貼身的那個嫁妝箱子越來越滿,裡面除了珠寶首飾,他還看到過房屋地契。
但是這些東西,他記得這箱子裡原本是沒有的。
對此,雲華裳的解釋是,雖然這個箱子裡沒有,但是她帶進來幾十擡嫁妝箱子,總不可能一點值錢物件兒都沒有的。
她是将那些箱子都整合在一處了,最貴重的都放在一起,所以看起來才有些好東西。
但這些東西是她的嫁妝,她将來是要留給子女的。
陸蕭元一直記着這件事,也一直記着那個箱子,即使雲華裳已經死了,便因為那院子并沒有安排别人去住,所以屋内陳設還是跟從前一樣。
那個箱子自然也在原處放着。
可是就在昨晚,他又去了從前雲華裳住過的那間屋子,想把箱子裡剩下的東西取出來,添進陸弘文的聘禮中。
可是當他打開那個箱子,卻發現箱子裡頭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他一直在琢磨那些東西去了哪裡,直到此刻,他站在這小宅子門前,忽然明白了。
原來雲華裳把東西都給了女兒,一點都沒給兒子留。
他覺得十分可笑,雲華裳一直很喜歡自己的女兒,認為女兒最終能夠爬上高位,會成為這天底下身份最尊貴的女兒。
可惜最後她竟是死在自己的女兒手裡,也不知道她最後有沒有猜到真相。
若是猜到了,會不會後悔把那些東西都留給了陸傾城?
陸蕭元沉了沉心思,不再去想這些。
都過去了,雲華裳給出去多少錢财也都不重要了。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那塊匾額,他隻要拿到那塊匾額,陸傾城就相當于幫了他的大忙,那這個女兒多得一些也是應該的。
人,是丹畫出來迎的。
一直把人迎到二進院裡,陸傾城的一間書房。
陸蕭元進屋時,就見陸傾城正站在桌前習字。
宣紙上被她慢慢地寫下一個“家”字,看得陸蕭元直皺眉。
“父親來啦!
”最後一筆寫完,陸傾城擡頭看向陸蕭元,面上又揚起那種從小到大最招牌的笑容。
端莊得體,溫柔善良。
陸蕭元都有些恍惚,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從前,回到了這個女兒還是望京城内第一美女,還是京中女子之典範,還沒有換一副面孔來生活的時候。
當然,傾城沒有變時,陸辭秋也是沒有變的。
左相府還是他一人獨大的左相府,生活那麼美好……
“咳!
”陸蕭元輕咳了一下,提醒自己莫要走神。
然後往前迎了一步,點點頭道:“你将為父叫到這裡來,避人耳目,為父很是欣慰。
這說明我的女兒長大了,知道如何做事了。
”
陸傾城放下筆,沖着他笑了笑,“女兒都嫁人了,怎麼可能不長大呢!
父親快坐。
”
陸蕭元在邊上坐了下來,丹畫上了茶,很快就退了出去,還将書房的門關了起來。
陸蕭元喝了一口茶,也不多等,直奔主題:“匾額到京了?
”
陸傾城點點頭,“是的父親,一切順利,那塊匾額如今已經在女兒手上了。
”
陸蕭元松了口氣,總算放下心來。
“前些日子你大舅舅出了點事,我還怕他不在京中,那匾額就送不過來了呢!
還好他辦事算是穩妥,知道吩咐下人給你送來。
快,快去将匾額取來給本相看看。
天祖皇帝的字本相曾在宮中見過,一眼便知真假。
”
陸傾城不高興了,“父親以為女兒在說謊?
”
陸蕭元一愣,随即搖頭,“怎麼會呢!
我們傾城是最好的孩子,怎麼可能會說謊。
是為父言語不當,傾城不要怪父親。
快快将匾額取來,交給為父吧!
”
他着急要匾,陸傾城卻不着急給匾,她也坐了下來,跟陸蕭元說:“今日不同往日,曾經我以為有父親保着我,我就算進了羽王府做側妃,日子也是能過得好的。
可是沒想到父親的三女兒比我有出息,把六殿下迷得團團轉,沒她不行。
跟她一比,我的日子就顯得過于落寞了,且不但落寞還要遭人白眼,受人排擠。
現如今,整個羽王府的人都知道我這個當姐姐的不如妹妹,在他們眼裡根本沒有我這個王妃,有的隻是玉姑娘。
”
陸蕭元皺了皺眉,想起上一次歸甯宴,六皇子當着他的面跟他說,兩個都是你的女兒,無論最後的結果是哪一個,對你來說都沒有任何區别和損失。
嶽父大人,你還在擔心什麼呢?
他想想也是,無論成功的是哪個女兒,他都是嶽父。
在這一點上來看,陸傾城還是陸惜玉,對他來說的确是沒有任何區别的。
可是眼下……“傾城,你說這話是何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