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侍衛這樣問,車夫趕緊應了一聲:“正是!
車上坐着的是我家二夫人和羅家大夫人,後面一輛坐着的是羅老夫人,再往後是我家老夫人,最後那一輛是二小姐四小姐和小少爺。
”
那侍衛立即就道:“請陸家車駕繼續前行,到宮門前停下即可。
”
這話被陸老夫人給聽見了,老太太當時就樂了。
她跟常嬷嬷說:“聽到沒有?
你聽到沒有?
誰家的馬車都不讓上前,唯獨我們家可以行到宮門口。
這說明什麼?
說明咱們家跟别人家是不一樣的!
是高她們一頭的!
”她說到這裡,身子坐得更直了些,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我們家蕭元是丞相,跟她們這些人家的老爺是不一樣的。
特别是經過難民營一事後,右相家裡出了那樣的事,那在皇上心裡他的位置自然就要往後挪一挪。
一共就兩位丞相,他往後挪了,我們就在前頭了。
何況原本就是左為尊的。
”
老太太越說越覺得這份榮耀是她兒子給的,除此之外甚至還有她的功勞,“老身如今得了一品诰命,身份地位自然也是不同的。
縱然京裡诰命夫人頗多,但能得一品的也沒有幾個。
那個誰家的老夫人……叫什麼來着?
哎呀忘了,去年跟我好一頓顯擺,最後怎麼着?
她也不過是個二品,今日見着了老身可是要屈膝行禮的。
”
說着話,馬車停了下來,陸老夫人由常嬷嬷攙扶着下了馬車,一邊下還一邊小聲說:“看着吧!
皇宮的侍衛肯定是要過來問安的。
”
這話還真是讓她說着了,皇宮的侍衛的确是上了前向陸家的人問安,但卻不是給她問,而是給陸辭秋問!
陸老夫人眼瞅着兩名禁軍侍衛呼呼啦啦地從她眼前跑過,看都沒看她一眼,直奔着最後一輛馬車就去了。
然後在陸辭秋下車之後齊唰唰地跪了下來,齊聲道:“恭迎縣主!
”
陸老夫人看愣了,常嬷嬷想笑,好歹算是憋住了。
陸辭秋則沖着那二人笑笑,擡手虛扶了一把,“快起來,不必行此大禮。
”
那二人站起身,其中一人頗有點修染那種性子,模樣笑嘻嘻的,一聽陸辭秋說不必行此大禮,他就道:“就算不恭迎縣主,也得恭迎宣王妃的,要不然十一殿下知道了一定得踹咱們。
王妃快快進宮吧!
皇後娘娘那頭早早就傳了話,說見到王妃您到了,立即請入永福宮,萬萬不可讓您跟着一起在外頭排隊。
還有王妃的家人,也可跟着您一同入宮。
”
此話一出,四周一衆等候進宮的女眷立即議論紛紛。
有羨慕的,有妒忌的,還有膽子大直接冷哼一聲的:“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陸家出了一個宣王妃,所有人都跟着擡身份了。
”
“何止陸家人跟着擡身份啊!
看到沒有,羅家人也來了,這可真是出了大奇。
”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又都往最前面兩駕馬車看去,下車的果然是她們平日在京城裡沒見過的生面孔,但再瞅瞅那一人一身的青蟬綢,還有那一頭一手的裝飾,也就隻有羅家人能這樣闊氣了。
于是妒忌陸辭秋的人又開始連帶着妒忌羅家,特别是瞅瞅自己今日的精心打扮,原本挺好的一身衣裳此刻也覺得上不去台面,瞬間就被羅家人給比下來了。
甚至就連有幾個穿在身的妝花綢也不再夠看,剛剛還被誇贊的衣裳立即就失了色彩。
一時間,京裡這些高門貴女氣得臉都變了色,幹脆不約而同地轉了身背對羅家人,再也不想多看一眼,不想給自己添堵。
這時又有人說:“她隻不過是未來的宣王妃,人還沒嫁呢!
想當真正的宣王妃,她總得活到那個時候才行。
萬一要是個命短的中途死了,那這個王妃可就當不成了。
”
接下來是一陣笑聲,其中最先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那位粉裙姑娘笑得最大聲,一邊笑還一邊說:“肖想宣王妃這位置的多了去了,不到最後一刻,誰能說得準誰是勝利者?
”
禁軍侍衛一肚子火,大喝一聲:“放肆!
”
“你喊什麼呀?
吓着我們了!
這裡都是女眷,女人們說話你為何吵吵嚷嚷的?
”
那侍衛也不是個善茬,當時就道:“東華門外禁止喧嘩!
這是宮規!
誰敢不從?
”
“宮規”二字一扔出來,小姑娘們一個個的也不敢說話了,雖說有人小聲埋怨了幾句,但到底是不敢大聲說出來的。
陸老夫人由常嬷嬷攙扶着,小聲道:“唉,其實人家說得也沒錯,阿秋她隻是未來的宣王妃,不是真正的宣王妃。
現在那些侍衛就一口一個王妃的叫着,确實不太好。
”
陸辭秋這時也往那些高門貴女堆兒裡看了過去,目光灼灼盯在那位雞犬升天的小姐面上,半晌,竟笑了。
那位小姐當時就不樂意了,“你笑什麼?
”說完又看向那侍衛,“我是在同她說話。
”
侍衛“哼”了一聲,沒說什麼,隻聽陸辭秋道:“我是在笑孫小姐今日是鐵了心要犯一犯宮規,說什麼都得把皇宮的忌諱給破了啊!
你說說你,跟宮裡有多大仇呢?
”
孫小姐,孫淩香,吏部尚書家的嫡女,年十六。
因家世好,樣貌好,所以也跟陸傾城一樣,被家裡養着,待價而沽。
但她還是不如陸傾城好看的,吏部尚書也是正二品官員,拼不過陸蕭元的正一品。
且這位孫小姐不像陸傾城一樣常年被養在深閨,為了保持神秘甚少到外頭抛頭露面,也與京中女眷甚少往來。
這孫淩香沒被家裡那樣拘着,反倒是把她放出來經常刷刷臉,什麼詩詞會百花會的,都會讓她去參加。
以此來增加她在京中姑娘中的知名度,也讓更多的人看到孫家女兒有多好。
所以她不像陸傾城那般會裝,說話也更直接,更難聽。
此時被陸辭秋扣了這麼一頂觸犯宮規的帽子,孫淩香又驚又懵,當時就想跟陸辭秋幹仗——“你說什麼?
你敢再說一遍?
陸辭秋我告訴你,别以為你父親比我父親官高一等你就了不起了,我們家三代為官,百年旺族,我外祖家更是封侯承爵,位高一等。
你家是什麼?
從前有裴府撐着,多少還看得入眼,現如今就隻靠那泥腿子出身的過往?
三代鄉下人,你拿什麼和我比?
你就是個鄉巴佬生出來的小賤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