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辭秋看完了最後一個人，輕歎了一聲，搖搖頭，随口扔了一句：“一個中用的都沒有。
”

　　陸家人咬咬牙，覺得很是憋屈。
他們都不知道這永安縣主在幹什麼，怎麼就不中用了？

　　但這種話人們隻敢腹诽，嘴上是一句都不敢說出來，甚至都沒有人敢多看陸辭秋一眼。

　　畢竟之前總有些人忍不住好奇擡頭看她，或是在她盯到自己時，不由自主地看過去。

　　然後就看到陸辭秋那雙冷冰冰的眼睛，不帶一絲感情地注視和審視他們。

　　那一刹那，所有人都慫了。
從開始一直慫到現在，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而此時的陸辭秋已經離開人群，一步一步朝着正在跟陸老夫人對罵的田氏走去。

　　眼前的局面，怎麼說呢，陸老夫人雖然也會潑婦罵街，但到底是在京城待了許多年，接觸到的都是端端正正的高門貴婦，已經很難積累到更多罵街的詞彙了。

　　原本的詞彙量得不到更新，眼下跟田氏對罵起來就有些吃虧。

　　再加上陸見誠時不時地還頂上一句，陸蕭宇一幫腔他就拿長輩往下壓。
包括陸芳華和羅氏說話，對方也以長輩之姿讓她們閉嘴。
就像田氏說的：“大人說話小孩少插嘴，你們京城這一支就是這樣的教養？
簡直沒有禮數，這就是婁氏教出來的兒媳和孫女，丢人現眼。
”

　　一時間，陸老夫人這邊明顯的吃虧，陸辭秋看陸老夫人那個樣子，像是都快氣哭了。

　　甚至田氏還叉着腰問她：“你的一品诰命呢？
今兒除非你擺出一品诰命的款兒，否則我是不會怕你的。
哼，别以為我們不知道你的一品诰命已經被皇上給收回去了，如果你真敢撒謊往出擺，那可就是欺君之罪。
婁氏，你擔得起欺君之罪嗎？
你知道欺君得死嗎？
”

　　這時，就聽到有個聲音忽然傳過來，順着她這句話說：“當然知道，欺君，當誅九族。
”

　　人們順聲看去，就見陸辭秋站在不遠處，雙臂環在身前，頭微低着，但眼睛卻是往上擡，直勾勾正往田氏那邊看。
她雙眉稍挑，目光犀利，看得田氏“唰”地一下就冒了一身冷汗。

　　陸辭秋卻看笑了，“陸田氏，你若豁得出去跟着一起誅九族，我祖母今日就擺一擺一品诰命的款兒也沒什麼。
反正要死大家一起死，誰也跑不了。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死，但那樣的話就隻有一條路，讓我這位二爺爺休了你，從此以後你不再是陸家人，那九族自然也就誅不到你頭上了。
怎麼樣，你選一個，是一起死，還是拿着休書滾蛋？
”

　　“你……”田氏一下就被堵住了，你了半天，一個字也沒你出來。

　　陸見誠往前上了一步，怒哼一聲，吹起了身前不太長的胡子，瞪向陸辭秋，“大膽！
”

　　“住口！
”突然又一聲厲喝，人們一哆嗦，再順聲去瞅，隻見是先前送阿桃那一家人出府的丫鬟回來了。
他們不知道這丫鬟叫什麼名，但都記得這丫鬟之前是站在陸辭秋身後的。

　　這明顯是陸辭秋帶來的大丫鬟，果然京裡的大丫鬟都很氣派，這一嗓子，也有點吓人了。

　　霜華快步走進來，站到陸辭秋身邊，沉着一張臉看向陸見誠，開口問道：“你是何人？
竟敢這樣同我家縣主講話？
你身上可有官銜？
可有品階？
若有的話，可在縣主之上？
”

　　話剛問完，就見白沭也閃身出來，上前一步，“又可在宣王妃之上？
”

　　丫鬟暗衛一左一右，齊齊質問陸見誠，白沭甚至把軟劍都抽出來了。

　　他用劍尖兒指着陸見誠說：“十一殿下臨去南地時說了，他不在京期間，若有什麼人膽敢不敬永安縣主，責打之。
若有什麼人膽敢欺負永安縣主，殺無赦。

　　陸見誠是吧？
你說你這算不敬，還是算欺負？
”

　　陸見誠心裡“咯噔”一下，一時間是又懼怕又不甘心，還覺得特别的沒有臉面。

　　他有心理準備跟京城陸府的人擺一擺款，壓上一壓。
也有心理準備京城這邊會反抗，但他覺得不管對方怎麼反抗，到最後都得妥協。
因為他們可以請出祖宗牌位，可以用大孝這種事強行壓制。
隻要有損陸蕭元的官聲，京城的人自然就會讓步。

　　但是他萬沒想到陸辭秋的态度竟然如此強硬，她帶來的人竟也如此蠻橫，居然直接用劍指着他，一點臉面都不給他留。

　　這是要幹什麼？
要打架嗎？

　　他看向陸辭秋，把這話問了出來：“你是想要打架嗎？
”

　　陸辭秋還是勾着眼睛看他，但卻不回答。

　　見她沒答，霜華主動把話接了過來：“那就打吧！
”

　　“你……”陸見誠覺得這夥人不按套路出牌，不按常理說話。
這後頭他該怎麼接？

　　田氏這時火氣又沖上來了，叉着腰指着陸辭秋大聲道：“小賤蹄子，你算是哪根蔥？
一個親娘被趕下堂的棄女而已，在京裡沒有活路，就跑到古縣裝人來了？
怪不得太子殿下不要你，像你這種貨色就應該扔到勾欄院去，踩在我們陸府的青磚上我們都覺得惡心！
”

　　“啪！
”霜華走上前，二話不說，沖着田氏就甩出去個大嘴巴。

　　田氏冷不丁被這麼一打，就覺得兩眼冒了金星，人都險些站不穩。

　　身後有幾個人沖上來将她扶住，然後就見田氏抓着兩個男人的手說：“兒啊！
娘我這個歲數了，還被一個小賤人打，你們可一定得替我報仇啊！
否則娘就不活了，我不活了啊！
”

　　年長一些的男人向陸辭秋看過來，開口道：“她是你祖母輩的了，你就這麼放任你的丫鬟出手傷人？
陸辭秋，有些話我們不願意說，但事情你都做了，就容不得我們不說。
你真的是太沒有教養了，你們京城這一支一個一個都太沒有教養了！
這事兒一旦傳揚出去，就不怕影響了左相大人的官聲嗎？
就不怕那十一殿下知道你如此不堪，與你退婚嗎？
”

　　一直被羅書蘭護在身邊的陸榮軒不幹了，直接沖了上來——“你說誰沒有教養呢？
你們有教養嗎？
你們剛才是怎麼罵我祖母的，當我們沒聽見嗎？
我祖母再怎樣也輪不到你們這群鸠占鵲巢之人指指點點肆意辱罵，還有你們家當街強搶民女的事兒都幹得出來，也配跟我們談教養？
我也是熟讀律法的，不妨告訴你們，那個納七房小妾的大壞蛋，他别想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