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凱旋,卻絲毫沒有獲勝而歸的氣氛,就連那号角都吹得有幾分凄哀。
陸辭秋想起那人的内傷,說起來,今日那人也算是替她解了圍,要不然她出手弄死太子的小妾,這事兒少不了要拉上左相府與她共沉淪。
她是不在意左相府死活的,卻也不願意把陸家搭在太子那個渣男身上。
南嶽京都名喚望京,這是望京城裡最大最寬的一條街道,太祖皇帝為其命名為春熙,取春日光輝之意。
走回左相府的路很遠很長,有血順着額頭和腳踝淌下來,一步一個血腳印,觸目驚心。
一路上很多人都在看她,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可她卻顧不上這些,隻在心中迅速複盤今日之事。
很快就得出一個結論來:左相府的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可她卻偏偏要在那沒有一個好東西的家裡,繼續活下去。
那今後誰主沉浮,就得各憑本事了!
終于到了記憶中的家,陸辭秋盯着府門上方“左相府”三個字,嘲諷的笑絲毫不加掩飾地在嘴角泛起。
裴氏一族精忠為國,女兒遠嫁京都卻被趕下堂,她實在很想好好會會那位父親,看看那麼個不要臉的人,是如何爬到左丞相這等高位的。
這時,府門開了,一群女眷從府門裡走了出來。
走在最前頭的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穿着一身桔色羅裙,梳着俏皮的雙平髻,發髻上還各墜着兩朵小巧的珠花,襯得本就白嫩的小臉更加的讨人喜歡。
這是原主同父異母的妹妹、陸家庶出的五小姐,陸夕顔,今年十三歲。
此時陸夕顔正提着裙子往門外跑,一邊跑還一邊回頭喊道:“大姐姐,快點來呀!
”
一聲大姐姐,陸辭秋一下子想起原主記憶中,那個揮之不去的噩夢。
陸家大小姐陸傾城,貴妾雲氏所生,今年十六歲。
因是陸家這一輩第一個女兒,故而很得父親器重。
再加上她生得實在美麗,故而陸蕭元一直都把很高的期望寄托在這個女兒身上,甚至将她的母親雲氏從貴妾擡到妻位,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為了這個女兒。
母親是妾,她便為庶。
母親若是妻,她便為嫡。
端莊優雅的陸大小姐,身為庶女時都讓京中權貴望塵莫及,何況人家現在是嫡女了。
陸辭秋眼看着陸家這位大小姐款款走來,細腰柳眉,身形高挑,穿了身水紅色帶着銀絲的繡花長裙,裙角墜了一塊兒魚形玉飾,腰間細紗輕束,還梳了個飛仙髻。
更顯得人如仙女一般。
此刻陸傾城亦加快了腳步走出來,邊走還勸着陸夕顔說:“十一殿下班師回朝,按說咱們去看也沒什麼錯。
但咱們畢竟是未出閣的姑娘,所以待會兒一定記着,隻在巷子口遠遠跪迎就是,可千萬不要往前頭擠。
還有,快把幂蓠戴上,這樣子招搖過市像什麼樣子,我們……呀,二妹妹!
”
說着話,總算是看到了站在府門前的陸辭秋,陸傾城那一臉驚訝的樣子就像是見着了鬼。
但也很快就恢複神色,趕緊跑過來拉住她的手,“二妹妹你這是去哪了?
為何頭上有傷?
可是有人傷了你?
”
還不等陸辭秋答話,就聽陸夕顔尖叫一聲:“陸辭秋?
太子殿下居然沒打死你?
”
陸傾城佯裝不解,“五妹妹這話是何意?
”
陸夕顔就說:“今日太子殿下以正妃的排面納妾,我覺得這樣的場面二姐姐看不到,真是太可惜了。
所以才好心同她說了此事,讓她前去觀禮。
”
陸傾城一下就急了,“五妹妹!
我不是和你說過,此事萬不可告訴二妹妹,免得她傷心嗎?
你怎麼……”
“哎呀大姐姐!
”陸夕顔一跺腳,“我若不說,她還在那做太子妃的夢呢!
也不瞧瞧自己如今是個什麼身份。
哼!
天生就是讓人厭棄的東西,娘不要她,未婚夫也不要她,還妄想跟大姐姐你分享嫡女的尊榮,呸!
做夢!
”
她越說越來勁兒,“陸辭秋,從今往後你就隻配活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裡,終年不見陽光,慢慢的發黴生蛆。
很快所有人就會把你給忘了,我們府裡從此以後就隻有一位嫡小姐。
”
啪!
啪!
陸辭秋一把抓過陸夕顔的衣領子,擡手就是兩個耳刮子甩了過去。
手勁兒也是大了些,直接打得陸夕顔嘴角帶血,臉當時就腫了。
“二妹妹,你……”
“把嘴閉上!
”陸辭秋目光兇殘地投向陸傾城,“戲演得不好也就罷了,話竟然還這麼多。
再廢話就把你牙掰掉!
”
今日之事必須得有個說法,但不是現在。
她這一身的傷須得盡快治療,能将原主緻死的傷拖到現在,她已經沒有多少力氣再與陸家人周旋了。
有些事固然要做,但是不急,待她傷好之後,陸家人就得面對一個事實——
她陸辭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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