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芳華開始咬筷子,“就……很喜歡吧?
不過半個望京城的女孩子都喜歡你啊!
還有一半喜歡我姐夫的。
所以我說我喜歡你,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
燕千湛點點頭,“你知道就好。
”
“我當然知道。
”陸芳華聲音放得很低,“從最開始我就知道,所以才不敢。
”
“陸芳華,還有你不敢的事?
”
“當然有。
不就是喜歡你這件事麼!
”
……
左相府。
雲家人被打,除了一個沒趕過去湊熱鬧的雲婉兒之外,一個也沒落下,都遭了殃。
挨打的時候陸蕭元就聽說了這個事兒了,他本來是想出去管管的,但想來想去還是沒敢。
畢竟打人的是七皇子,他身為文官,最不想的就是跟七皇子正面起沖突。
何況雲婉兒并沒有參與其中,他就不至于為了雲家去冒這個險。
可是等人都打完了他就必須得露面了,當時他還趕上了炎冥臨走前的一個尾巴,跟炎冥說了幾句。
但炎冥句句不離七殿下,堵得陸蕭元很是下不來台。
總算給炎冥這尊瘟神送走了,他立即叫人去請府裡的客卿大夫,又怕兩個客卿不夠,還吩咐陸忠再去外面醫館請兩個大夫回來。
可惜陸忠沒請來,因為醫館的人說了,陸家的活兒可不能接,萬一出事兒了那可是要把命賠進去的。
回春堂還是他們自己家買賣呢,都能下手那麼狠,何況是他們。
陸蕭元氣得沒法,眼瞅着雲景年用幾乎能殺死人的目光看向他,他就覺得怎麼着也得給雲家人一個交待,否則這事兒無論如何都是說不過去的。
于是他讓常喜去把那個被雲景年調戲了的丫鬟給叫來,還說不管今日是誰保她,她都得為這件事情付出代價。
包括二房一家三口,也得出來給雲家磕頭賠罪。
下人去百蘭院兒叫那個丫鬟了,陸忠又派了人去羅府請二房一家回來。
陸蕭元就坐在榻前,看着血肉模糊趴在榻上的雲景年,也不怎麼的,當時就想到了那晚被他下令打傷的回春堂夥計。
聽說陸辭秋把人帶回去治了,治好了,現在就剩養着了,便覺得雲景年這個傷也能治好。
于是他跟正在處理外傷的客卿大夫說:“無論如何也要把人給治好,用最好的藥,不計一切代價,絕不能留下殘疾。
”
客卿大夫十分為難,“相爺,在下實在是不敢打這個包票了。
雲大老爺挨的可是八十大闆,雖然見了外傷見了血,可見對方使出的不是隔着鐵闆打碎豆腐的要命手段,但八十大闆打下來,想要不落殘疾也是不可能的。
在下醫術淺薄,能勉強保命,但要說徹底治好讓雲大老爺恢複行動……相爺,怕是還得請宮中太醫才行。
或者,去回春堂請人試試。
”
陸蕭元握了握拳,回春堂肯定是請不來人了,宮中太醫院那也不是什麼人都能給治的。
人家那是給主子們看病的,京中官邸的直系血親請來給看看也就罷了,但雲景年這一介庶民,太醫院的人就算看在他的面子上那也是不可能給治的。
何況那太醫院上上下下都跟陸辭秋一條心,當初倒是有兩個與他私交不錯的,但是為了雲華裳的事,也都把人情用盡了,人也離開太醫院了。
如今再想從太醫院請出人來,不可能。
見陸蕭元坐着不動,雲景年急了,“你在幹什麼?
不打算救我性命了嗎?
”
陸蕭元回過神來趕緊道:“大哥放心,性命無憂。
”
“可是我還要站起來!
”雲景年說話有氣無力的,“你不能讓我殘廢了!
我若後半生隻能躺在榻上,那跟死了有什麼區别?
還不如死了呢!
”
陸蕭元趕緊再勸:“大哥别着急,一定會有辦法的,容我想想,好好想想!
”
雲景年恨不能掐死這個妹夫,“陸蕭元,我來你陸府做客,你還有求于我,居然也能讓我在你的府裡遇到這樣的事情。
我問你,你府裡的丫鬟怎的就那樣金貴?
不過是奴籍,就算送給我又如何?
至于你們家那位四小姐跟踩了她尾巴似的,鬧得差點翻了天嗎?
還有,從前隻知你那二女兒跟十一殿下訂了親,可是陸蕭元,你給我說說,為何那七殿下對你家二房的女兒竟然這麼好?
他還問她是不是哭了,他咋看得那麼仔細呢?
他們兩個究竟什麼關系?
陸蕭元你是不是有事兒瞞着我?
你們陸家究竟還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
陸蕭元也沒辦法同他解釋,關于陸芳華跟七殿下之間具體怎麼回事他也不知道,隻在月夕宮宴那晚看出些門道來,但這其中是怎麼運作的,是誰介紹他們認識的,怎麼接觸下來就能打動了七殿下的,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
想當初陸辭秋被賜婚給十一殿下,他多少還能理解,是因為陸辭秋治好了十一殿下的傷。
據說要是沒有陸辭秋,十一殿下就得死了。
可陸芳華跟七殿下……不挨着啊!
怎麼想都不挨着啊!
他跟雲景年二人大眼對小眼,雲景年時不時地嚎叫一聲,表達自己很疼。
陸蕭元則不停地說安慰的話,不停地保證一定會把他給治好。
但對于七殿下的事,他一個字也沒提,半句承諾都不敢給。
甚至就連讓二房一家三口來磕頭認錯他也沒再提了。
就沖着七殿下那個護短的勁兒,要是知道他讓陸芳華跪到了雲景年面前,那下一個挨打的就得是他了。
别人不知道七殿下什麼性子,他可知道。
是長得像谪仙沒錯,但他做的事可跟仙人一點邊兒都不沾。
如果說一定要給一個定義,他甯願稱那人為閻羅王。
這世上十一殿下最狠,比十一殿下還狠的,就是七殿下了。
又過了一會兒,有個丫鬟走進屋來。
先沖着陸蕭元俯了俯身,然後就對正在給雲景年處理外傷的大夫道:“大夫人和老夫人那邊一個大夫不夠,需要這位大夫也過去給搭把手。
”
那大夫一愣,再看看雲景年這已經有點兒分不清楚是骨還是肉的屁股,為難地道:“那這邊怎麼辦啊?
外頭的大夫沒有請來,我要是走了,雲大老爺的傷可就沒有人給處理了。
這位姑娘,煩請跟那邊的主子說一聲,雲大老爺傷勢過重,如果不及時處理,到了夜裡發生感染,命可就保不住了。
”
雲景年一聽這話,心髒差點兒沒吓停了。
當時就覺得自己頭疼發熱,傷口已經感染。
他趕緊也跟着附和道:“沒錯,我的傷太重了,實在不能把大夫分給她們。
”
誰知那丫鬟卻道:“大夫人說了,如果傷實在太重,那也就不必治了。
左右也治不回來,遭那個罪幹什麼呢?
與其後半生隻能躺在榻上,倒不如眼下體體面面的走,也能少遭點罪。
”
“你說什麼?
”雲景年大驚,“這,這話是母親說的,還,還是沈氏說的。
”
那丫鬟又俯了俯身,“回老爺的話,老夫人是這麼說的,大夫人也是這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