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軟肋是皇後娘娘啊?
”陸辭秋被他拉着往前走,嘴也沒閑着。
燕千絕回了句:“所以讓你配合那道賜婚的聖旨。
”
“那我剛剛配合得還行嗎?
”
“不錯。
”
“那我求你個事吧!
”她停了下來,把自己的手腕從他手中掙脫,“今日我進宮,本來是要去給宸妃娘娘治病的,結果被皇上一道口谕,給叫到這邊來吃飯了。
現在飯也吃完了,我的正事還沒辦,你能不能送我去宸佑宮?
”
“宸妃病了?
”燕千絕頓了頓,“也好,我送你過去。
隻是你去給宸妃治病,你們家裡知道嗎?
”
她不解,“為何這樣問?
知不知道,我給宸妃治病不也是好事?
”
“那可不見得。
”他說了這麼一句,随即轉了方向,往後宮去。
陸辭秋也明白了,就聽她呵呵一笑,說:“府裡妖魔鬼怪太多,我單打獨鬥難免辛苦,故而我用治好宸妃為籌碼,跟我們家老夫人換庇佑。
其實說起來也算不上什麼庇佑,我隻不過是多拉了一個人給他們添堵而已。
”
燕千絕嘴角往上嵌了嵌,不着痕迹。
兩人拐了幾個彎,穿過兩個園子,終于在宸佑宮門口停了下來。
有宮人上前給燕千絕行禮,他将人往前輕輕推了一下,對那宮人說:“照顧好二小姐,二小姐要出宮時需派人相送,不得怠慢。
”
說完,又看了一眼陸辭秋,扔下一句:“你自己小心。
”轉身走了。
宸佑宮的宮女也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隻當十一殿下這是重視宸妃,連帶着也重視宸妃的娘家人,所以都很高興,趕緊把陸辭秋往宮裡請。
宸妃的銀屑病已經很重了,陸辭秋見到她時,就見宸妃大夏天的還穿着件立領的衣裳,可即便如此,也沒能遮住脖子上端露出來的兩塊紅斑。
看到陸辭秋來,宸妃還是很激動的,都不等陸辭秋行禮,就要上前去拉她的手。
可手才往前一遞就立即收了回來,然後一臉無奈地說:“我身上有病,也不知道過不過人,就不拉你了。
阿秋,你今日怎的來了?
大嫂的事我都聽說了,我心裡頭着急,可是又出不去皇宮。
阿秋你别怪姑母,待我身子好一些,我定到寶華殿去給大嫂誦經。
”
陸辭秋印象中的姑母,本是個年輕漂亮的女人。
雖然今年已經三十四歲了,可因為保養得好,所以看起來也不過二十五六,正是女人的好年華。
但今日再見,卻發現陸文君老了,何止二十五六,簡直就像四十出頭的女人。
她輕歎了聲,主動抓起宸妃的手。
宸妃想躲卻沒躲過,陸辭秋到底比她勁兒大。
“這個病不過人,姑母放心。
”
宸妃聽愣了,“你,你怎麼知道?
”
“姑母忘了?
我少時曾在北地住過四年,外祖母教我醫術了。
”
宸妃想了一會兒,點點頭,“是有這麼回事,隻是我不知道你竟還跟裴老夫人學了醫術。
”
“學了,還學得很好。
隻是這些年一直沒有用武之地,所以很少有人知道。
現在母親不在了,一切都得靠自己,我不把這本事拿出來,怕是沒法在家裡安身立命了。
”
她這樣說,一來說的也是實話,二來也是為了看看宸妃的反應。
原主記憶中的宸妃是很不錯的,但那畢竟是原主的想法,她現在要的是自己的判斷。
“家裡人欺負你了?
”宸妃拉着她坐下來,一臉的焦急。
“我許久未見你父親,上一次見面,還是你母親才去北地那會兒。
那時我就勸過他,不要因為你母親的事連累到你們姐弟。
可是你父親不聽。
我雖說是個妃子,可膝下無子,隻有一個女兒。
這就導緻我在宮裡沒有什麼地位,更談不上話語權。
你父親他……他自然也不會太在意我這個妹妹,所以我的話他根本不聽。
從前你母親在時,我并不擔心家裡,因為有裴家在那裡鎮着,他們翻不出什麼風浪來。
可如今你母親她,她不在了……”
宸妃說到這裡又說不下去了,默默地抹了一陣子眼淚,然後才繼續同陸辭秋說話。
“但是阿秋你記着,家裡從來都不是雲華裳她一手遮天,一旦遇到什麼你解決不了的事,或者是你們姐弟遇到了什麼困難,記得去找你祖母。
或許你祖母在很多事情上做得也不公正,但有一點我還是能保證的,就是她一定在乎我。
阿秋,姑母遠居深宮,不能為你們做什麼,也唯有這一點能夠為你們所用。
你千萬不要有顧慮,盡管去用,姑母隻希望大嫂留下來的兩個孩子能夠平安長大。
待你将來成婚嫁人,姑母也就能放心了。
”
說到成婚嫁人,宸妃就又想到了前幾日聽說的太子和陸辭秋的事。
正準備問問,卻聽陸辭秋搶了先說:“姑母,此番我進宮,是來給您診病的。
”
陸辭秋對宸妃的病情預想沒有錯,的确是銀屑病,而且還是很嚴重的銀屑病。
造成這種病症的原因有很多種,比如說長期黑白颠倒壓力過重,比如心思郁結。
當然,這些都是外界因素,但銀屑病歸根結底,還是在遺傳因素和環境因素的共同作用下引發的。
雖然沒聽說陸家其他人有得這種病的,但遺傳因素它不一定就有家中長輩一定要發病。
隻要體内有這個基因,不管發不發病,下一代都會有較高概率成為這種基因的攜帶者。
陸辭秋檢查過自己的身體,她并沒有遺傳到,但其他人就不好說了。
宸妃對她進宮來診病,還是抱有一定幻想的,至少有人管總比沒人管強。
她已經病了幾個月了,卻不敢跟太醫院說,就連每日來請平安脈的太醫都打發回去了。
每天清晨都隻讓近侍宮女如意一人進内殿,悄悄打掃她床榻上掉下來的皮屑,然後就是整日整日的把自己關在屋子裡,連太陽都不敢照。
她聽說先帝在世時,也有一位宮妃得了這種病。
後被人揭發,直接關到冷宮裡折磨死了。
這種病在宮裡人看來就像蛻皮的蛇,不但惡心,還憑添了幾段妖異的傳說。
即使太醫院的太醫已經說明它隻是一種病症,但因為這病症根本就治不好,所以一來二去的,謠言非但沒止住,還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