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辭秋不這樣認為,“我曾經也以為是我,但是後來想想,怎麼可能會是我呢?
我隻是一個契機罷了,若不是皇上有心,縱是我,也絕不可能将那孝謹皇貴妃和馮家都拉下來。
當然,真正能讓他們倒台、能讓皇上無所顧忌去動手的原因,還是你們的強大。
是你們取代了曾經的馮家,讓馮家變得在朝中可有可無,不但一點兵權都再碰不到,甚至隻能淪落到去做生意維持生計。
如此一來,隻一個羅家,就能壓得馮家喘不過氣。
”
燕千絕“嗯”了一聲,“除此之外,還有皇後的改變。
其實以前她不像現在這樣,她以前也怕馮天春,也被馮天春整得很慘。
但是打從我記事起她就不那樣了,不但不再怕馮天春,甚至敢跟馮天春對壘,也敢跟馮家叫闆。
雖然馮家權勢大,她總輸,但是馮天春一在後宮整出幺蛾子,她立即就能端起皇後的款來收拾對方。
甚至馮天春還在她手底下挨了幾次打,最重的一次打得三天都起不來榻。
後來馮天春跟馮家告狀。
那馮國侯隔三差五就要到宮裡來探望她,還跑到老頭子面前去告皇後的狀,大有皇上不處置了皇後他就要翻臉的架勢。
”
“那皇上處置過皇後嗎?
”
“沒有。
”他搖頭,“裝模作樣訓斥幾次是有的,還罰她禁足永福宮,這也是有的。
但每每罰完,他都會悄悄到永福宮裡跪着,求皇後原諒他。
”
“他們兩個一直是這種相處方式?
”陸辭秋眼裡開始放光,燕千絕覺得這不是什麼好征兆,萬一這死丫頭學會了江皇後那一套,那他今後的日子要怎麼過?
可是再想想,如果小姑娘決定今後能跟他一起過日子,那他跪一跪,倒也沒什麼。
他告訴陸辭秋:“也不是一直都那樣,是打從皇後沒了第三個孩子之後才開始這樣的。
季淑妃說她是轉了性,因為沒了孩子之後就覺得再也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包括自己這條命,要不要也無所謂。
不管前朝後宮,誰讓她不痛快她就收拾誰,皇上讓她不痛快她就也收拾皇上。
她還放話說,有本事就滿朝文武都參她,有本事讓皇上休了她,她正好不想當這個皇後了,甚至她都不想活了。
聽說當時參是有很多人參她的,但是皇上偏偏不廢後。
非但不廢後,反而還對她越來越好。
或者也不能說是越來越好,隻是碰巧了老頭子就吃她這一套,就覺得她這個樣子比之前唯唯諾諾老老實實要好得多,甚至覺得她身為皇後,就應該這樣霸氣。
對,老頭子管這個叫霸氣,他直到現在沒事兒還把霸氣這二字挂在嘴邊上。
皇後之于他,俨然成了神明一般的存在,誰也撼動不得。
”
陸辭秋聽得啧啧稱奇,“所以你的意思是,皇後娘娘是靠着自己改變了命運?
而且歪打正着,正對了皇上胃口。
你說你那個爹,他是不是多少有點兒被虐傾向?
溫柔如水的媳婦兒不喜歡,就喜歡兇悍的,還動不動就讓他跪着的。
男人,呵呵,真是有毛病。
”
燕千絕一點兒都不否認他爹有毛病,反而還很認同,“我也覺得他多少是有點兒毛病。
但其實現在我們都長大了,再回過頭去想想,他應該也是真心喜歡這位皇後的,不然也不可能縱着她肆無忌憚地欺負自己。
隻是之前皇後的性子過于柔弱,前朝後宮本就很難平衡,皇後若是揚不起威風,隻靠他一個人他也覺得吃力吧!
”
陸辭秋給他總結:“所以說,隻有勢均力敵的愛情,才是最完美的愛情。
在這場關系中,任何一個人過于強勢,或是過于弱勢,都會讓感情的天秤發生傾斜。
傾斜就是失衡,失衡就容易塌掉。
”
燕千絕再點頭,肯定了她的這番總結,“你剛剛說得很對,也是我們後來的不斷強大,才給了皇後繼續強勢下去的勇氣。
而這樣的勇氣,也是我們樂于給她的,甚至還想給她更多。
其實最開始她也總輸,馮家強勢,她擰不過馮家,就連江家也跟着一起吃虧。
但是她咬牙挺過來了,直到我開始上戰場,一場一場的勝仗打下來;
直到七哥與言官們越走越近,朝堂上近一半的言論都被他牽着鼻子走。
這時的皇後才開始真正的反敗為勝,且一勝再勝。
”
陸辭秋又有了感慨:“所以啊!
這世上還是得靠實力說話,誰的拳頭硬,誰說的話就是真理。
誰下手更狠,誰的腰杆子就能挺得更直。
”
“所以呢?
”他挑眉,“你想說什麼?
”
“我想說,我得好好練功了,練好武功才能掌握話語權。
”
他失笑,“你現在已經掌握話語權了。
你是未來的宣王妃,沒人敢拿你怎麼樣。
”
她搖頭,不同意他這個說法,“話語權從來都不是男人給的,也不是任何人給的,甚至父母給的都不算。
隻有真正靠自己去掙來的,才如真金白銀一般實在。
我有志氣,我可以自己掙,所以不需要什麼未來王妃的名頭。
”
他斜眼看她,“你的意思是,不稀罕?
”
“稀罕,誰能不稀罕呢!
”她趕緊笑眯眯地看他,“我隻是不想過分依賴。
”
他卻一語點出她話裡的意思:“是因為三年後要放棄這個名頭?
所以不想過分依賴?
”
“倒也不是。
”她開始玩自己的手指,“你不要總把我想得那麼無情無義,我就是單純的覺得我自己也能行。
你不知道,靠自己争取來的飯,就是比别人喂到嘴裡的香。
對了燕千絕,我問你個事兒。
”她開始轉移話題,“你跟我說了這麼多,七殿下還讓我知道了他就是無妄閣主,那等到三年之後咱們解除婚約,你們不會把我殺了滅口吧?
”
他氣得翻了個白眼,手臂一伸,一把将她的頭按到自己肩膀上,“行了,你該睡一會兒。
”
說完,又握了握她的胳膊,感覺這姑娘穿得有點少,“冷不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