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氏眼神有些閃躲,身子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離陸辭秋遠了點。
素言還愣愣地問了句:“什麼意思?
”
陸辭秋笑笑,“沒什麼意思,就是覺得五妹妹不願意搭理她,她還上趕着往上貼,臉皮挺厚的。
怎麼康姨娘一聽這話就有些閃躲呢?
我哪個字眼刺激到你了?
”
康氏眨眨眼,微微松了口氣,陸辭秋明明是在損她,但她好像很慶幸陸辭秋在損她。
康氏沒有說話,陸辭秋也沒有繼續追問,隻勾了勾唇角,遞了個一切盡在掌握的笑。
笑得康氏剛放下一半的心又提了起來,眉心也微微蹙起,再一次感受到來自陸辭秋的壓力。
陸老夫人擡手往自己嘴上摸了摸,然後打了個激靈。
她是疼的。
嘴上是活肉,不容易好,人還都有那麼個毛病,就是哪疼就總去碰哪,嘴裡哪破了還總去舔哪,越舔越不愛好,但就是控制不住。
老太太一直沒敢照鏡子,因為她覺得自己像個兔子,太難看了。
康氏跟陸辭秋對上了,老太太其實是有心看熱鬧的。
她還記得昨天康氏那個眼神,眼裡盡是殺機,她絲毫不懷疑康氏想要殺死陸辭秋。
可康氏憑什麼認為自己能殺得死陸辭秋呢?
她跟陸辭秋也不是一個量級的啊!
可不管怎麼說,康氏能有殺了陸辭秋的這個心,她也覺得是件好事。
這個家裡不能人人都怕陸辭秋,那日子還有得過麼!
陸辭秋成家裡的土皇帝了。
不過康氏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老太太想,這個女人她憑什麼能夠複寵?
兒子是不是眼瞎了?
如今的康氏可不是從前那個千嬌百媚的樣子了,現在的康氏明顯是身體不好,臉色蒼白,人也比以前瘦了,胸都小了。
看來關在北院兒還是有效果的,但願她能吸取教訓。
不過她還是有點兒糾結康氏又複寵的事,甚至懷疑這康氏是不是給陸蕭元下藥了。
再瞅瞅素言,哼,更沒得看。
臉上一條血道子,也不知道能不能養得好。
不過養不好也沒什麼,丫鬟出身,這樣的人就不配做陸府的姨娘。
以前是她兒子身邊實在沒人,這才讓素言撿了個漏,以後家裡安穩下來,可得好好張羅再納幾房像樣的小妾。
老夫人這樣想着,目光就投向了雲婉兒。
此時的雲婉兒還在跟陸辭秋說好話,她似乎很怕陸辭秋,很想巴結陸辭秋。
想想也情有可原,畢竟還吃着回春堂的藥呢,雲婉兒這樣做也是為了給陸家早添子嗣。
老夫人就覺得雲婉兒跟陸蕭元的婚事不能再拖了,如今的陸家不比從前,從前她還覺得女人反正進了門,拖一天是一天,她家是兒子她怕什麼。
再說,她打心眼裡覺得雲婉兒配不上她兒子,主要也是她實在太讨厭雲家人了,一想到雲老夫人來氣她的樣子,她就窩火。
可此一時彼一時,如今的陸家跟當初已經不能同日而語,所以在當家主母的選擇上,她不得不做出一定程度的讓步。
就比如說這雲婉兒,從前看不怎麼樣,配不上她兒子,現在再看,卻覺得兒子能娶到這樣的姑娘已經很不錯了,要是再不抓緊張羅,就怕姑娘跑了。
陸老夫人想到這裡,輕咳了兩下,然後道:“這些日子忙亂,如今終于安定下來,老身想着,婉兒跟蕭元的婚事也該張羅起來了。
你們說呢?
”
這話一出,雲婉兒首先紅了臉,沖着老夫人半低着頭表态:“婉兒一切都聽家裡安排。
”
老夫人很滿意,“你這情況也比較特殊,人家嫁姑娘,都是清早從娘家擡出來。
可你娘家這個情況……你又先跟了蕭元,罷了,咱們家如今這樣子,一切從簡吧,你說呢?
”
雲婉兒還是那句話:“一切都聽家裡安排。
”
老夫人點點頭,又看向陸辭秋,“阿秋你覺得呢?
之前說好你會操辦這場婚事的。
”
陸辭秋笑笑,“那就辦吧!
大家選個好日子,其它的事情我來做。
”
老夫人又問:“那這辦婚事的銀子……”
陸辭秋勾勾唇,“祖母都這樣說了,那這銀子想必公中是不想出的。
行吧,就當做我給父親和婉兒姑娘的新婚賀禮,我出了。
”
老夫人心敞亮了,隻要不讓她掏錢,她什麼都樂意。
從百蘭院兒出來,陸夕顔還是緊緊抓着她二姐姐的胳膊,但卻時不時地回頭看一眼。
陸辭秋就說:“行了别看了,再多看就要惹人懷疑了。
”
陸夕顔心一哆嗦,“懷,懷疑什麼?
我,我在看誰呢?
”
陸辭秋翻了她一眼,“傻子都能看出來你如今對你的生母十分忌憚,或者說是恐懼。
但那日搬家,你見到她之後還是表現得很高興的,也同她很親近。
我猜想你應該是想要給她造成一種你什麼都不知道的錯覺,但既然都那樣做了,你就該一直做下去,不能半途而廢。
”
陸夕顔一下就傻了,“我,我做,做什麼了?
什麼,什麼錯覺?
”
陸辭秋輕笑,然後搖搖頭,沒有再說什麼。
陸夕顔卻慌了,兩隻手下意識地用力,抓得陸辭秋生疼。
霜華這時卻開口打斷了她們的話題,她問陸辭秋:“咱們真要出銀子給老爺辦婚事?
”
陸辭秋說:“辦,當然要辦,不辦怎麼能讓雲婉兒跟陸蕭元成為一家人。
不辦又怎麼能維持住雲家跟陸家的姻親關系。
雲陸一家親,得繼續下去啊!
”
陸夕顔剛剛還陷在對陸辭秋說出那些話的恐懼中,可到底就是個小孩子,這會兒一聽說提到婚事,就又被勾着往這上面想了。
她說:“雲婉兒可不是好人,平時裝的跟朵白蓮花似的,我被燒那天,她連句人話都沒說。
她可能是打心裡希望我們這些陸家早期的孩子都死了吧!
最好都死光,然後她再生,生出來的就能繼承家業,就能獨占陸府。
哼,多深的心思啊!
”
霜華都聽笑了,“陸府有什麼啊?
獨占圖的是啥?
是公中不到一百兩的銀子?
還是老爺欠二房那一筆筆還不清的債務?
現在正一品變成正三品了,繼不繼承也沒什麼意思。
”
陸夕顔也不知道圖的是什麼,但她就是覺得雲婉兒希望她們都死。
而且她還有一個很到位的想法:“二姐姐是不可能白白出了這筆銀子的,她既然這樣做了,就一定有她的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