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時,一行人走出回春堂。
羅氏将門關好,告訴陸辭秋白天她二叔會過來監督修葺,然後就抓着陸芳華要上馬車。
炎冥覺得自己必須做點兒什麼了,隻見他往陸芳華面前一跪,苦苦哀求:“四小姐跟屬下去一趟仙王府吧!
請四小姐一定還屬下清白!
”
陸芳華連滾帶爬地上了陸家的馬車,兩個丫鬟也是有本事,親自趕車,帶着她家二夫人和四小姐就跑了。
炎冥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他覺得自己回到仙王府之後兇多吉少。
修染很同情他,拍拍他的肩扶他起來,還安慰道:“可能陸四小姐冷不丁的還沒反應過來,但好在陸二夫人是挺上道兒的。
你也别太擔心,七殿下是個很通情達理的人,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
炎冥覺得修染是在刺激他!
那七殿下通不通情達不達理,他還不知道嗎?
一個七殿下一個十一殿下,再加上一個江皇後,這三位有講理的嗎?
還有那季淑妃,雖然不出頭,但架不住她天天給江皇後出主意啊!
這年頭當差太難了!
炎冥生無可戀地走了,燕千絕示意陸辭秋上他的宮車。
當宮車終于緩緩往左相府去時,霜華小聲問修染:“七殿下看上我家四小姐了?
”
修染搖頭,“不知道,可能沒有吧?
七殿下那種人怎麼可能看上誰。
”
霜華一臉震驚,“那你們說得跟真事兒似的?
”
“就說說呗!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
而且是我家殿下主動說的,咱們就跟着起個哄。
不過……”他頓了頓,又道,“這世間之事誰又能料得準呢?
我家十一殿下從前也不可能看上哪家姑娘,如今不還是在你們二小姐跟前乖乖認慫。
所以我覺得七殿下看上陸四小姐,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至少七殿下目前還沒有對她表現出反感,這就是個好現象。
反正讓陸四小姐多多努力吧!
”
陸辭秋在車廂裡聽着這些話,越聽越覺得燕家的人真讨厭。
而且她很不認同修染的一句話:“你在我面前乖乖認慫?
你啥時候認過慫了?
”
燕千絕看了她一眼,沒吱聲。
小姑娘越說越來氣,“扯上我一個人還不夠,這又讓我搭進去一個妹妹,你們燕家能不能不可着陸家一家坑?
就算你看不上我爹,也不能拿我們出氣啊?
”
他與她講道理:“那是兩回事。
”
“要我說,就是一回事。
反正被你們皇子看上就沒什麼好事,我不想嫁到皇家,自然也不希望我的妹妹嫁到皇家去。
人家要錢有錢要房有房的,将來嫁回歡州吃香的喝辣的多好,何必跟你們這些人在一起,把自己的後半生陷入到妻妾争鬥中去?
”
他不解,“你就那麼笃定我們肯定會有很多妾室?
”
“就算沒有很多,有一個也不行,也堵得慌。
”
“那要是一個沒有呢?
”
“可能嗎?
”
“這個道理我同你說過很多次,本王的宣王府,絕不可能再有其他女子!
”
“你府裡有沒有跟我沒關系,我倆就一個契約,三年期滿就一拍兩散了。
現在說的是你七哥!
你七哥他不能禍害我妹妹。
”
燕千絕磨了磨牙,這該死的女人!
“我七哥府裡更不可能有女人了。
而且就算他真的看上了你們家四妹妹,那也不是他禍害陸家四小姐,而是你妹妹禍害七殿下。
至于你說的羅家有錢,她可以嫁回歡州,哼!
且不說陸蕭元能不能讓她自主婚嫁,隻說那歡州羅家,你以為那兩百多年的财富,還能守得住幾年?
”
陸辭秋聽得直皺眉,“你什麼意思?
”
燕千絕說:“不是本王什麼意思,是物極必反。
民間都說,窮不過三代,富不過百年,倒也不是随便說說的。
羅家能守着基業兩百多年依然蒸蒸日上,一是他們做生意本分,二也是燕家寬容,默許了他們的發展壯大。
但壯大到如今,已經不可能再放任羅家繼續發展了。
人人皆知羅家富可敵國,朝廷盯着羅家那麼些年,富可敵國這話雖有些誇張,卻也沒誇張太多。
你可知放任一個富成這樣的家族在民間,朝廷要擔着多大的風險?
”
他看向陸辭秋,認真地問,“有沒有想過若有一天羅家将這些财富轉手送給敵國,敵國用這些錢财去征兵,去造武器,然後再攻打南嶽,我們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去對抗?
阿秋,你能保證羅家的人,就真的一心一意想着南嶽嗎?
你能保證羅家的每一個人,将來都不會叛國嗎?
”
陸辭秋沉默了。
她保證不了,恐怕羅氏也保證不了。
如今的羅家看上去再好,也沒人知道其他人内心真實的想法。
朝廷要防患于未然,對羅家采取一些手段,是必須的。
“那你們想把羅家怎樣?
”她問,“除了?
”
燕千絕也沒瞞着她,坦白道:“以前是想過的。
或者連根拔除,或者隔三差五收繳一筆。
羅家人賺錢很在行,這個我們都承認,所以朝廷也不舍得連根拔了他們。
但也不能再繼續放任大量的财富在民間。
所以将羅家變成一個給朝廷賺錢的工具,定期收繳,或許可行。
”
陸辭秋沒說什麼,即使羅家與她多少有些親戚關系,她依然不認為朝廷這種擔心是錯的。
前世也不是沒見過這種事情,資本控制市場,不惜任何代價去斂财,甚至不惜做空一個國家。
更何況那些大财閥,甚至直接管控國家銀行,把持貨币,操縱彙率。
你問當局者恨不恨那些大财閥?
當然是恨的,但是他們卻拿對方一點辦法都沒有。
每一個财閥都經曆了幾百年的财富堆積,甚至還有些财閥在一個國家都沒有成立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存在了。
當局者扳不倒他們,就隻能依附于他們。
漸漸地,權大于法,錢大于權。
這是世界性的悲哀,南嶽國能夠早早想到這一點,并且做出應對,是好事。
隻是對于羅家來說,未免也有些悲哀了。
“那你為何又整今日這一出?
”她問燕千絕,“叫你七哥來作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