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屋裡所有人都感覺很尴尬,除了莫子獻。
因為燕千絕常來,回春堂上到掌櫃下到護士護工,包括跑堂打雜的都認識他了。
這會兒見他來了,趕緊主動打招呼,有個護工說:“十一殿下您怎麼這時候來了?
”
陸辭秋覺得這話還不如不問,問了更容易叫人誤會。
夏凝快吓傻了,腿一軟,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以額點地,帶着哭腔說:“奴婢叩見十一殿下,奴婢給十一殿下磕頭。
求十一殿下千萬别生氣,我家少爺腦子有毛病,他内裡隻是個不到十歲的孩童,他不是故意要拉二小姐的手的,求求十一殿下饒了他這一回吧!
”
誰知莫子獻當場打臉:“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要抓着妹妹的手,我喜歡妹妹。
”
陸辭秋趕緊把手往回抽了抽,沒抽回來。
她隻好無奈地看向燕千絕,隻見燕千絕目光中寒意森森,死盯着莫子獻。
但莫子獻卻完全不怕的,還歪着頭問他:“你是何人?
你為什麼看起來很兇?
你是在吓唬妹妹嗎?
你不可以吓唬她,她是我妹妹,誰吓唬她我就咬死誰。
”
夏凝吓出一身冷汗,想求她家少爺可别再說話了。
可是又覺得這麼多年了,少爺頭一回一口氣說出這麼多話,實在叫人驚奇得不忍心叫他閉嘴。
隻道這陸二小姐果真是神醫,才治療一天,少爺就有了如此大的改觀。
她一定要把這個消息告訴老爺和夫人還有大小姐,大家都會非常高興的。
夏凝想着想着就走了神,也忘了磕頭,忘了求饒。
這時,就聽燕千絕終于開了口,跟莫子獻說:“他隻是你的妹妹,卻是我的媳婦。
”
莫子獻卻不懂了,“什麼叫媳婦?
”
燕千絕給他普及知識點:“媳婦就是妻子的意思,哥哥和妹妹是親人,丈夫與妻子是愛人。
就像你的母親,就是你父親的妻子,他們是要在一起生活的。
娘親可以照顧你,你家裡的妹妹也可以照顧你,但卻不能跟你一起睡覺。
娘親隻能陪着爹爹睡覺,我的媳婦也隻能陪着我睡覺。
你,聽明白了嗎?
”
陸辭秋抽了抽嘴角,這說的是個什麼玩意?
誰要跟他睡覺?
莫子獻也被他說糊塗了,整個人都陷入了迷茫與思考當中,陸辭秋的手終于能抽回來了。
燕千絕趁着這個機會趕緊帶着陸辭秋逃離現場,臨走還聽到莫子獻在病房裡念叨:“那我就不要她當妹妹了,我也要她當媳婦。
”
燕千絕便同她商量:“要不這個病就别給他治了,我覺得莫家這些年過得也挺好的,并沒有因為兒子腦子不好而受到影響。
或者你要是擔心他們沒人傳宗接代,那不如你給莫大夫人治治。
”說到這,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對了,江家的舅母懷孕了。
”
“真的?
”陸辭秋很高興,“那改天我去給舅母把把脈,再帶些适合孕婦吃的。
”她開始琢磨空間裡那些個水果,有藍莓,有葡萄,有奇異果,有櫻桃,都很不錯。
另外還有海參,也可以送去一些。
再拿點葉酸片,用這些東西做禮,看起來還是比較上檔次的。
她心裡盤算着不如明日就去江家,燕千絕卻還在糾結莫子獻的事,“剛剛我的提議,你覺得如何?
不給他治了吧!
把他送回去。
”
“那怎麼行。
”陸辭秋搖搖頭,“莫子獻是小孩子,你也是小孩子嗎?
你堂堂宣王殿下,鎮南大将軍,戰無不勝的戰神,居然跟個智力受損的病人一般見識,你可真有出息。
還有,你剛剛跟他說的那些話,以及我們趁機跑了的事,真的好麼?
”
“有什麼不好的?
”燕千絕挑眉,“人呐,就得認清現實,他既然想要治好病,就不可以回避這些問題,更不可以總是生活在幻想裡。
以前莫家将他保護得太好,以至于他一直生活在莫家給他制造出來的假象中,并不知道真正的生活是什麼樣子的。
這種時候,總要有一個人帶他從假象中走出來,将幻想打破,讓他認清楚什麼是現實。
這種事情你下不去手,就由我來做。
”
“你怎麼知道我下不去手?
”陸辭秋不認同他這個話,“我隻是還沒開始下手而已。
你來得不巧,莫子獻也是剛握了我一下,就被你瞧見了。
”
燕千絕低頭看了她一眼,默默地把她的小手握得更緊了些。
陸辭秋忽然輕“咦”了一聲,然後偏頭問他:“燕千絕,你是不是吃醋了?
”
他不承認:“本王怎麼可能吃一個傻子的醋。
”
她抿嘴竊笑,“其實就是握一下我的手而已,莫子獻在心理上隻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小男孩兒,他懂什麼。
你不至于跟個小男孩兒生氣,顯得自己沒有氣度。
”
“嗯。
”某人點點頭,“若非如此,他那隻手此時此刻已經不長在他的腕子上了。
”
說話間,二人已經走出回春堂,到了宣王府的宮車前。
他輕推了她一把,“上車。
”
然後就看到不遠處,葛全正沖着這邊揮手,不停地動嘴巴,無聲地問:“小姐,我呢?
”
陸辭秋便答了他:“你跟着宮車走,一起回宣王府。
”
“好勒!
”葛全樂呵呵地趕着馬車,跟着宣王府的大宮車後頭,馬車裡坐着的是一直遠遠跟在陸辭秋燕千絕二人身後,堅決不插嘴的霜華。
葛全一邊趕車還一邊問霜華:“今兒咱們還回陸府嗎?
我方才聽修染小哥說,十一殿下是來接咱家小姐去宣王府小住的。
說是軒少爺住在那頭,讓咱們小姐過去陪着。
”
霜華想了想道:“那可能就是不回了吧!
不過也就住兩天,小少爺就快回國子學了。
”
葛全又道:“唉,其實住到宣王府去也好,沒有那麼些事兒,殿下什麼都聽咱家小姐的,日子過得舒坦。
不像在陸府,你說那一天天出的,都是些什麼事兒啊!
說出去都磕碜。
”
霜華“嗯”了一聲,“陸府是不行,但住到宣王府去也不好,畢竟他們還沒成親呢,咱們小姐要是直接住過去,外頭的人指不定得說得多難聽。
就是這幾日咱們也得防着些,就怕外頭有人瞎傳閑言碎語,壞咱們小姐的名聲。
”
她一邊說一邊想對策,很快就有了法子,“就說小少爺手受了傷,殿下留小少爺在府上養傷,小少爺年幼離不開姐姐,小姐這才過去陪伴的。
先這樣說着,再熬熬,等到明年開春永安縣建成就好了。
到時候咱們都搬到永安縣去,那座左相府啊,他們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咱們不摻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