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二小姐。
”有人在叫她了,“你給個說法吧!
裴家到底怎麼回事?
那布防圖究竟是怎麼丢的?
是真的丢了,還是裴老将軍拱手送人了?
”
也有人在問陸蕭元:“你當初為何匆匆将裴卿趕下堂?
不惜背上一個寵妾滅妻之名,也要跟那個正妻撇開關系,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你是不是怕被裴家連累?
”
陸蕭元此時的内心十分複雜,他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而是站在原地一言不發。
裴家被人說成這樣,于他來說是壞事也是好事。
壞事是因為他确實怕被裴家連累,而好事……有些事情,隻要往裴家身上一推,就一切都圓滿了,也能堵得上他那個二女兒的嘴了。
甚至他如果能演得更真切一些,還能變成一個受害者,讓那個二女兒從今往後再也不能跟他對着幹。
到那時,陸家一切恢複如初,再過不久他還要物色一位新夫人,開始新的生活。
他把一切都想得很好,想到最後發出一聲長歎,還是什麼都沒說。
但這一聲長歎似乎已經說明了什麼,那沈夏婉又說了一句:“看吧,陸相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
裴家就是有鬼,他們就是想要害死十一殿下,甚至不惜送上全族人的性命。
用一個裴家換走一個十一殿下,這對懷北人來說太劃算了啊!
”
沈夏婉瘋了,一邊說一邊笑,一邊笑一邊指向陸辭秋:“雖說她是一個例外,還是她救了十一殿下。
但是老話說得好,斬草要除根啊!
斬草不除根,必将留後患。
就像當年先帝爺在位時,如果把裴家一家全都殺了,何來如今禍事?
我雖沒見過當年殺裴賊的場面,但是身為南嶽人,又有誰沒聽說過那件大快人心之事呢?
你們想想,裴家會忘了這大仇嗎?
”
她一句一句的控訴,句句都在提醒着天順帝得要了陸辭秋的命,還得要了陸榮軒的命。
她說:“隻要把裴家的後人都殺完了,南嶽才能真正的安全。
”
她還說:“即便今日皇上要殺了我,我也無所謂,反正也活不長了,早死晚死不都是死。
”
右相沈紀初已經跪到了地上,卻沒有再說他的女兒是胡說八道了。
沈陸兩家本就不合,何況沈紀初跟陸蕭元還有不能同外人道來的私仇,再加上近幾個月沈家被陸辭秋折騰得也夠嗆,所以他不可能放過任何一個能把陸家踩在腳下的機會。
何況這一次很有可能直接把陸家給踩死,那就相當于給他的華裳報仇了呀!
沈紀初一想到這一點,心情難免變得有些激動。
再看瘋了一般的沈夏婉,忽然心裡開始感激這個女兒。
雖然不能活多久,但至少這個女兒在生命最後的日子裡,還是替他做了一件好事。
于是他決定今後對女兒好一些,不能因為她母親不行,就把罪都怪到女兒頭上。
一時間,沈紀初内心的想法很多,腦子也是一團亂。
但不管怎麼亂,他都是高興的。
不高興的隻有陸家,陸老夫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燕千絕身邊,哆哆嗦嗦地問:“十一殿下啊,這件事情是裴家的事,還是陸家的事啊?
如果裴家真的像他們說的一樣,是賣國賊,是懷北的細作,那朝廷是會隻處置裴家,還是要連陸家也一塊兒處置啊?
”
羅老夫人頂看不上她這副樣子,不由得開口提醒:“那個瘋丫頭說裴家是細作,裴家就真的是細作了?
你瞅她那瘋瘋癫癫的樣,她說的話能聽嗎?
誰信誰就是傻子!
”
羅老夫人也是豁出去了,說完這話還看了皇上一眼,心裡默默地念叨着皇上你可千萬不能信啊,你信你就是大傻子。
但陸老夫人卻聽不明白她的話,眼下老太太就隻擔心自家會被連累,一個勁兒地跟燕千絕說:“我兒子已經把裴卿給趕下堂了,她是妾不是妻了。
妾不入族譜,不算陸家的人,娘家更不算陸家的親戚,所以她們娘家犯了什麼事可跟陸家沒關系啊!
”
陸辭秋聽着這話就覺得十分可笑,她看向陸老夫人,問道:“祖母,那我呢?
”
陸老夫人吓了一跳,“都這種時候了,你怎麼還叫我祖母?
阿秋,你跟着裴卿姓吧!
反正從小到大你都是跟裴家更親近的,留在陸家也是整日鬧騰,你,你還是不要待在陸家了。
”
“你說什麼呢?
”陸芳華急了,“這像當祖母的該說的話嗎?
”
“你閉嘴!
”陸老夫人也有自己的道理,“我這是在救你們,難道你想跟着她一起去死?
”
陸芳華想說如果非要死,那就一起死好了。
這時,就聽燕千絕終于回了陸老夫人的話,他說:“如果裴家真的有事,那陸家跟裴家肯定是脫不了幹系的。
即使裴大夫人曾經被趕下堂,但據本王所知,她的靈位還供在陸家的祠堂裡吧?
那就還是一家人,九族裡有你們。
”
陸老夫人當時就癱了,要不是羅書蘭扶了一把,她直接就能坐到地上。
可即使沒坐到地上,這個哭聲也是止不住的。
即使心裡頭再不想哭,不想當着半個望京城的官眷丢這個人,她也控制不住眼淚往下掉。
她還一邊哭一邊沖着陸蕭元喊:“蕭元!
蕭元啊!
你快跟皇上說說,說我們家跟裴家沒有關系啊!
蕭元,我們不能死啊!
我們好不容易才在京城站住腳,我們的子孫後代可還要享福呢,我們可不能被裴家給連累了啊!
”
陸老夫人的哭嚎讓她失了所有體面,那些原本就看不上她泥腿子進京如今又小人得志的人們,這一下更是把她當成一個笑話來看。
什麼诰命不诰命的,這還是從前那個上不去台面的陸家老夫人。
想要成為真正的京中貴族,哼,再熬三代吧!
江皇後瞬間就開始感慨,她小聲跟天順帝說:“早知陸家不怎麼樣,但也沒想到不堪至此。
真不知道裴卿這些年是怎麼熬過來的,更不敢想象阿秋每天都在面對着什麼妖魔鬼怪。
這也多虧是跟咱們兒子訂了親,我現在就盼着陸家三年孝期趕緊過,到時候好把阿秋接到宣王府去,好好享享福,離陸家那些人遠一點。
”
天順帝看了她一眼,半晌問出一句:“你信裴家是無辜的?
”
江皇後一愣,“你說什麼?
”